飞月拿着纸页出门了，按照她的吩咐，飞月此刻应该先去落芳院采取患病者脸上的水痘，转种给农场的动物，等动物病发后再从它的身上采集原液，给患病者的人用了，天花病毒就会渐渐被压制下。
突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杜小雨转头望去，略有些尴尬，为何他这样盯着自己。
虽然自己的表现是有些激动了些。
此刻顾卿望着她的神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饶有趣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着她了，往常她都会挺着胸膛大胆与他对视，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丝毫防线。
可是现在……
“公主当心。”
下一刹那，他已经从短短的距离外靠近她，两指夹着她手中握着的快要碰上衣物的毛笔。
杜小雨连忙将毛笔放在一边，面色顿时灼热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涌出。
那双如幽潭般的黑眸汇聚着令天地万物失色的颜色，唇角勾起的是优美的弧度，那种目光贴近时，从灼热变得柔柔的。
哪里……变得怪怪的，如果是以前的顾卿，从来不会刻意与她这么接近吧，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就只是找话随便搪塞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距离近的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他。
心跳瞬间加快起来，杜小雨根本抑制不住情绪的涌动，而眼前人好像不知道她此刻感受一样，含笑地说道：“怎么了，公主？”
“没……没什么，谢谢了。”
杜小雨将视线压下，望见的是他衣襟交错处露出出雪瓷般光洁的锁骨与脖颈，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可是此刻却丝毫不能保持镇定。
她知道是因为风邪灵的残念在作祟，想必一定是喜欢极了，不然也不会让她跟着变得奇怪起来。
她好像又出糗了，而且他还很乐意看她这个样子，这么想着时，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一阵极细极细的疼痛如同鼓锤一样，从心室蔓延开。
“那就好。”
终于不再有意捉弄她，顾卿转身走向书架，顺手整理着被飞月到处翻乱的地方。
而杜小雨也终于可以将头埋下，应对这突然而来的紧急情况，原本还可以压抑的疼痛，不到一会儿变得越来越强烈，好像要将她撕裂一样。
每条经脉的血液都如同被冻结了一样，一下冷一下热，丝丝的疼痛游走在身体各处，杜小雨脸色变了变，咬住了下唇。
难道是赤砂毒发作？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南月柘说过她明明还有两年的寿命，难道这两年的寿命她都不能好过了？
不行，不能是现在，至少不能让人察觉出来，杜小雨勉力的从位置上抽身而起，巨大的痛苦让她在站起来的瞬间就要腿软倒下去，好疼……
她本以为没有什么能比划在心上的伤口更疼，可是现在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担的负荷，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彻底被撕碎。
只是走了短短一步而已，却像是在刀刃上滚过，骨头都要被一根根切断了。
再也无法支撑住，倒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了，连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
杜小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心中万分震惊，不由咬牙推着他，可是连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凌云阁中。
南月柘正在专注的配制抑制病毒的解药，没一会儿阿宸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主子，主子！”
“有废话快点说。”
阿宸指着门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正在犹豫时，合上的门又被打开，一人破门而入。
只见一青衣人双手抱着华衣女子径直走来，杜小雨轻吟着靠在他的胸膛前，死死咬着的嘴唇都泛出血丝，却仍然没有喊一声疼。
“玉儿！玉儿！！”
南月柘瞬间推开身前的障碍物，三步并两步的凑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整个人脸色灰白，不由愤然的抬头瞪着他：“你对她做什么了。”
从容的面上没有紧张，亦没有一丝惧意，语调徐缓温淡的慢慢说道：“不是我，而是她体内的血蝶蛊虫被人催动了，她现在很虚弱。”
在发现她的异样时，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有人在对她动手，心底涌出的不是惊讶而是焦虑。
是的，焦虑。不想看见她这么痛苦，更不想真的有一日会见不到这个女人，虽然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可依旧让他心乱了些许。
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一路抱着她来到凌云阁，顾卿慢慢弯下身，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南月柘已经隐忍不住怒气，抽过阿宸身边的佩剑蓦地上前几步，银光一闪，剑已架上他的脖颈。
“你没有碰她的资格。”
利剑架脖，锋利的剑刃紧紧贴着落楚幽白皙的颈子微微下陷，淡淡的血渗出雪白的肌肤。
顾卿伸手轻抹脖上的伤痕，垂眸看了眼指尖上的血迹，眼波忽然闪了一闪，微笑道：“南月公子，现在恐怕不是质问我的时候吧。”
南月柘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抽身查看杜小雨的情况，身上的痛还是没有减弱一分，在疼痛中失去意识，又因为疼痛而苏醒过来，就在这样反复的折磨中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如果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杜小雨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特别还是在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的眼底下。
“玉儿，你忍耐一下，我一定会尽快找到替你祛除血蝶蛊虫的办法。”
全然没有一点力气反抗的被拥进温暖的怀抱中，南月柘轻拂去她不断滑落的冷汗，眼底满是疼惜。
然而转过头，所有温情的热度瞬间凝结成冰，语气的讥讽不言而喻：“在你身边她除了痛苦就只有不幸，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别再接近她了，你明明可以办到，却还是一直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可如果你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听到这样充满杀机的话语，青衣人却笑得更甚，他从来便不怕威胁，因为对他威胁过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手底。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打乱他定下的计划，更没有丝毫的负罪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加清楚，他从来便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好人，别人可以利用，必要时就连自己也可以利用。
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阻碍他脚步的人，从来，都没有。
“主子，这个姓顾得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要不属下现在就去解决了他。”
阿宸瞪着眼睛看着他漫步离去，出入根本不打一声招呼，满心的愤怒，很是气不过地说道。
南月柘没有将注意力分过去，注视着杜小雨的情况，毫不犹豫地说道：“去找莲姬，快点！”
阿宸恨恨咬唇，不甘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主子！现在顾卿身边没有那个莫春保护，不是正是杀了他的好时候嘛。”
隔着袖袍，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垂眸道：“赢他，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百倍。只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玉儿，她的毒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便会……”
眼眸一沉，眼底的流光却已百转千回，他不可能看着她最后像他的母亲一样，走入神志不清终日惊恐，少有清醒的地步。
想必那个时候，也有人在暗地里在催动母亲身上的血蝶蛊虫，他愈发觉得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当年那个给母亲下血蝶蛊虫的人，也许和给玉儿下蛊毒的人是同一个。
可该死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没有办法阻止他继续害人。
“南月柘……你不用这么费心的。”
在疼痛稍微减弱一些的时候，杜小雨恢复了一点意识，难得喘了口气，却还是没有力气动弹。
南月柘牢牢掌控着她的身躯，爱溺地抚去她唇上的血珠，冷静说道：“下次病发不要再咬自己了，嘴唇都咬破了。”
杜小雨拉住他的衣袖，矛盾地说道：“南月柘，你知道我要……”
还没等她说完，南月柘便愈加霸道的将她按进怀中，阻止她喋喋不休的话语，沉声道：“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
杜小雨愣了愣，只觉刹那间天翻地覆，郁闷难言，他依然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付出，完全让她要欠下他还不清的债。
阿宸急匆匆踏入屋内，大声道：“主子，莲姬姑娘已经来了，现在在屋外等候。”
南月柘连忙将她安放下，转身便大步向外走去，将门合上，没有给一丝让屋内人听到任何讯息的机会。
莲姬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笑得如花灿烂，明知故问道：“南月公子找奴家有何事？”
南月敛去眼底的光，冷声说道：“她体内的血蝶蛊虫发作，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妖美的面庞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莲姬并不着急道：“奴家当然知道。”
“废话少说，快点将解药交出来，时限已经到了。”
“解药？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