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不到,负责证据鉴定的警官就敲门进来了,告诉所长此次抽查的每样赃物里面都有一个“仿”字和一个小小的“候”字,虽然这两个汉字所在位置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在内壁不易发现的角落里,不管是瓷器陶器还是青铜器!
“那你出一份书面报告,写得详细点,毕竟这关系到在押犯人的权利和审判所需的关键证据,一定不要马虎!”刘所长很会办事,根本不用毕澄开口,已然完全领会其中的意思,于是赶紧交代下去。
“刘所长真是雷厉风行,我也会如实向上面转达的!”毕澄难得狐假虎威一把,于是索性送出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接着又问道:“如果是这种制假者预先注明赝品的情况成立,那么案情会不会有转机?”
“你是说那个一脸麻子的侯云?”所长问道。
“侯云?”毕澄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突然意识到这俩字其实就是麻脸猴的真实名字,于是赶紧说道:“就是侯云,如果人家提前做上造假的记号了,应该可以从轻发落吧?”
“这方面我不是太清楚,应该要看法院如何认定了。”刘所长说完略微沉吟了一下,却又接着说道:“但是按照以往案例来看呢,这两个字应该价值极大,有了这个提前标注,那么案件就是完全另外一个性质了。”
“太感谢您了!您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毕澄听到这个答案很是兴奋,于是立刻拱拱手,随即走出所长办公室。
刚要走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一部依维柯警车正好开进来,警车停好之后,后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率先跳下,随后一个瘦如竹竿、长发过肩的青年被两名警察扭着胳膊拖下车,虽然手上戴着手铐,但青年仍旧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把进局子当成个事,不时扭动一下身体,似乎对身边押送自己的警察很不服气。
“吆,李队,怎么还把脚铐也用上了!”传达室门口的一位保安向身高马大的警察打了个招呼。
“嗨,别提了,这小子就是个刺头,一路上就没老实过,不光这个,也不知道这小子用的什么手段,我们一车人的手机都没信号,也真是奇了!”李队大声嚷嚷道。
“看来这小子道行不浅啊!那你们可得看紧点,千万别让这小子跑了。”保安笑道。
“跑个屁,一会我就给他关最里面那间重刑监室,看他能跑到哪儿去?回见了你吶!”李队说完,便招呼部下把长发青年带进楼里。
……
这个看守所位置很偏,毕澄等了足有二十分钟,也没见着一辆出租车,眼见前面有个公交站牌,毕澄决定先去乘一段公交,等到车多的地方再下来打车。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一部红色牧马人突然嘎的一声急停在身边,专心走路的毕澄被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丹纳斯那老小子想要故伎重演,可人家那是一部黑色林肯啊!
就在毕澄狐疑之时,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米莉!
“这车是你从哪儿淘换的?”毕澄一边说,一边开门上车。
“什么淘换啊!这本来就是本姑娘的座驾!”米粒瘪着小嘴说道。
“哦,原来怎么没见你开出来过啊!”毕澄笑道:“你是不是专门来接我的?”
“不是,我是听说那个拷贝熊被抓回来了,所以过来会会他!”米莉说道。
“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他不就骗了我几千块钱嘛,不用你专门跑一趟吧!”毕澄笑道。
“谁稀罕那点钱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话说能在本姑娘手下走上几合的人,可是有这日子没见着了,所以有点好奇!”米莉说完,却又问道:“那个麻脸猴咋样了?”
“嗯,有希望了,刚才麻脸猴告诉我一个小秘密,果然按他说的,真就发现这老小子在每个物件里面都留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记号……”
毕澄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跟米莉交代完,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事你还得找找你赵叔叔,让他给加把火,说不定就可以弄个无罪释放!”
“嗯,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会就给他打电话!”米莉点头应承下来,随即一脚油门,牧马人驶入看守所大院。
刘所长见毕澄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米莉,立刻笑眯眯的迎上来。
等到听完米莉来意之后,刘所长却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米小姐,你跟首长的关系我不是不知道,可咱们公安系统有规定,在对嫌疑人第一次提审之前,任何人不得与其接触,否则就是严重违反纪律,所以这件事可能……可能就对不住了!”
“哦,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差点忘了告诉您,我这次来不是私事,给您这个!”米莉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本子,看起来有点像工作证。
刘所长接过,只翻看了一眼,就立刻将小本子合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递回给米莉,同时立刻拿起电话,安排立即提审拷贝熊。
这个小本子毕澄曾经在被请进警局喝咖啡时见米莉掏过一次,本来一直想问,后来却给忘了,此时见米莉再次掏出,毕澄的好奇更浓,只是碍于刘所长在场,毕澄却也不好多问,但从刘所长的神色看来,这个绿皮小本子应该是一个极有权威的证件。
依照米莉的意思,对拷贝熊的审讯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米莉暂不介入,只是跟毕澄隔着隐私玻璃坐在隔壁房间里旁听。
在毕澄的直觉中,拷贝熊应该是个像熊大熊二一样的壮汉,谁知审讯室大门打开的时候,一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长发一甩之际,毕澄发现竟是那个刚刚见过的不羁青年!
审问按照标准流程开始。
“姓名?”
“明知故问!”
“年龄?”
“废话少说!”
“籍贯?”
“自己去查!”
“职业?”
“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三教九流十八门,全都门清!三山五岳四大仙岛,足迹踏遍,还在珠峰顶上开过咖啡厅,东海边上办过修道院,吐鲁番卖过葡萄干,HLJ贩过蛤士蟆,罗布泊里经营过公共厕所,金三角里开办过地下网吧,这些够不够?要不要我再给你说点?”
“你……”主审官已然气得青筋暴起,却又一时接不上话茬,最后只是憋出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吗?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会……”
“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对不对?”拷贝熊突然打断主审官,“但我是不是同样有权保持沉默?”
主审官何曾见过这等绝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一时被气得直翻白眼,却又对眼前这个混小子无计可施,毕竟刑讯逼供一道已然被三令五申的禁止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