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孽七两位使出不少灵力瞬移回了月盏沟之后,便继续过起了这仙障内凡世日日吃完喝,喝完睡,睡完没事下下棋的日子。原本日子淡如死水,可一日景遥仙君却提到了那么一件事。
“旬公子,我同他并不是没见过面的。不止一回。我把他从北泽边带回来,他的师门也是我替他拜的。”
正在喝茶的孽七口中茶水瞬间喷涌而出。
“景遥,我觉得你事挺多。”孽七随手扯了张绢帕擦嘴,随即对这件事感了兴趣,面露疑色:“那你在北泽怎么就不救救?”
景遥正在一旁手握小刀削着青梨,睫毛亦不见颤一下,表情却和平时无甚不同:“他那个姑娘,我又不认识。”
孽七一时无言,自顾自又斟了杯茶微微叹息,不知是悲还是该气仙君他老人家。
几日过后,一日天微亮,时歌等人行至尹若城一个小村庄,名唤执荆。
尹若城是在这济跃国存在了许多年,随着世代国君颠沛流离,也算是个有来头的城,如同一位尝尽人生百态过了许多年月的老人。
而执荆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不说济跃国,在这尹若城里,也等同******中一粒沙子。
近来笼烟倒是不错,灵力恢复了精神也就恢复了,不至于之前那样总累呼呼地赖在子顾的怀里,今日下地化作人形,再不见狐狸耳朵同尾巴了。
“好了很多。”子顾眉作笑状。
“嗯,还是子顾哥哥和时歌姐姐照顾得好哦。”笼烟一下便跑到两人面前,咧嘴一笑,目似星辰,颔首之后抬眼望着他们。
笼烟一向便是这样卖乖的,虽然貌似不大受用。
“这样挺好。”子顾踱步至她身边,“走罢。”
进得村来,瞧着貌似出了什么大事。
一幢素砖白瓦的高楼前面,聚集着不少村民,个个皆举着火把,火焰不断跳动着,似乎忍不住要奋力灼烧什么。穿着各种布衣的村民皆是嘶声大喊,声音似乎要划破苍穹:“妖女,出来受死!”
时歌被面前这幅景象镇住了,她惊了一惊,险些摔到地上,子顾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
“怎么会这样……”时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轻扯子顾的白袖。
“我去问问。”他踱步向前,随意找了位后排的村民,“这位村民,请问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村民先把火把微微往下放了放,将子顾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看你们的衣着,外面来的吧?我看啊,你们还是趁早走吧,这村子里住了个妖女,没嘴巴鼻子,长的半面都是梅花,可怪了,”说到这儿,他怒火开始烧起来,越说到后头烧的越旺,怒目圆睁回望了高楼片刻,接着道,“自从她来我们村子之后,我们这儿又是洪水又是火灾,真是受苦受难!我看她就是个妖女!哦对了,她好像还有个男人护着,大概就她情人。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把那妖女烧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
子顾见村民怒气难平,便没有再说什么。时歌用虎口托着下巴思考一阵,面色有些凝重:“我想见见她。她也许并不像村民口中的那样。”
她实在不觉得天下竟有面长梅花无口无鼻之人,她大抵是好奇心起想一探究竟。
就在她纠结于妖女之事时,数百位手持火把的村民却已撞开大门冲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
眼前这幕似乎有什么蛊惑之力,时歌双眼目光紧紧扣在了高楼那儿。持火把的村民冲进去之后,昏暗的高楼一楼一下子变得光亮无比熠熠生辉。尽管距离很远,却依然听得见村民的嘈杂声。
渐渐有村民冲上楼去,几乎没一层是没有人搜寻的,整座高楼都被点亮,远看如同置身于火海。
一段时间之后,村民们涌了出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该死的,居然不在楼里,肯定是跟着那男人去了他家!走,我们明天再到那男人那儿要人!”
“好!村丽姐,我们听你的!”有人这么回答。
之后便见村民挨个儿将火把扔进高楼里,火舌慢慢从下蔓延舔着,朴素的房屋瞬间葬身火海,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时歌见到村民们铩羽而归,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都沉沉稳稳松下来。
来到异地自然是先找客栈歇脚。客栈老板人好心,告诉我们说村子里听说是住了个妖女,具体什么他也不知,让时歌他们若是见到村民聚着一处,可不要慌了,莫管就是。
小二领着去了客房,笼烟便急匆匆出门找子顾,问的是在霁云城那一两天不在客栈时去做了什么。只见子顾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弓,弓身用纯铜打造,弦用的也是仙山仙蚕所吐的丝,坚韧无比,任你如何剪如何割也是万年不断。
子顾将弓递到笼烟手上:“这把弓是我千辛万苦求来,可聚光成箭。日光所聚之箭炽热无比,月光所聚之箭冰寒刺骨。虽不如透风疾速度快且可随心而行,但也是把极好的弓。”
笼烟目光凝在子顾送她的弓上,面上并非预想的喜色,而是裱着疑惑微带一丝惊讶:“子顾哥哥原谅我了?”
“其实是我不好。该被原谅的人非你而是我。那次百鸢山下,是我冲动。”悲愁爬满子顾的脸,接着伸手拍了拍笼烟的肩,“抱歉。”
“才没有怪过子顾哥哥哦。”笼烟愣了一愣,接着一笑,出了房门。
入夜。
夜凉如水,清冽的月光泛着便更添几丝寒意。
时歌并无入睡,而是起了身,悄悄出了房门走动。
出到客栈外面,路过白天时被烧的高楼,她不禁叹了叹气。她随意行走,无意间到了一处景色颇美之地,月下芳草一铺千里,花更如婀娜多姿的美人,妩媚的身姿在月下显得些许朦胧。面前又是一幢与白天那会儿差别不大的高楼。
如同云雾缭绕的仙境。时歌想不到小村庄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静静望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这般美景,只是一刹之间,却被刀剑声划破。
不远处闻见脚步声,沉稳有力,应该是男子。拂袖的力道,更让时歌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接着,便是一道银光向她刺来,同月光交相辉映,但骨子里满载的是杀气。定睛一看才明白是把银剑。其速度之快令人无法形容。
她愣了,双瞳渐渐放大,双手紧紧攥住衣角似乎快要扯破。眼看来不及闪避,这时却不知何来一道强而细的气流撞在男子的剑上,以比那把银剑更快上几十倍的速度。
银剑被击倒在地,那执剑男子愣了愣,吐出“可恶”两字,蹲下身去迅速将银剑拾了起来,不经意瞟了后来赶到的那位男子一眼。
这位射出气箭的男子身着月白长袍,青丝随风而动,夜色朦胧也模糊了他脸的轮廓,精致的五官笼在月色之下,显得冰冷却又格外好看。
而他手中所持的,便是时歌曾见过笼烟擦拭的,并被嘱咐千万不能向子顾透露半个字的那把——透风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