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人虽多,但却很安静。木屋外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少,忽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尖叫:“你们放开我!”
水丽珠听见,平静的脸上顿时明显的闪过惊慌的神色,她轻声低语:“三丫!”
果然,在众人的目光汇聚之处,水小女被推了进来。后面推的那个人是一个中年妇人,一脸的黄褐雀斑,此刻她高昂着头,神情轻蔑的说:“想逃,怎么可能?”
“你……”水小女回头看着她,很难相信这妇人就是木心郎的母亲。
“我,我怎么了?”雀斑妇人似乎连脸上的雀斑都得意了起来,又是一把推在水小女身上,“老实点,别想耍花招!”
水丽珠站起身,双手搂住险些要摔倒的女儿,目光灼灼的看着雀斑妇人。那妇人经水丽珠注视,冷笑一声,站在了旁边。
然而就在雀斑妇人刚刚站定的那一刻,最后的造反者……水铃针终于登场。随着她的脚步声,雀斑妇人那原本高昂的头也急速的垂下,就像瘪了气的球。
那水铃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但水丽珠却是不发一言的看着她,射过去的眼光中,充满了责备。
也许是感到了水丽珠的愤怒,那水铃针只淡淡的一笑,。倒是旁边的水小女不可置信的问道:“姨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这样做?你看看你身后的族人。问问他们,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生活?没有东西可以吃,没有干净的水可以喝,这样的日子,我们能过吗?”水铃针看着昔日的学生,理所当然的说道。
“所以,你就与水玉珠达成了一致,狼狈为奸,将整个水氏部族卖给了她?”水丽珠咬牙切齿的恨道。
“卖给她?”这次轮到水铃针不可置信了,她表情阴狠的反问:“水玉珠是谁,我为什么要将水氏族卖给她?我只是利用她得到我想要的而已!”
她这话一说出,那些站在附近的族人脸上明显的有着一丝不悦的神色。但是水铃针,她现在不在意族人对她有什么非议,她只是要说出来,那些话忍了好几年,今天趁着这么多的族人在场,是不吐不快的。听见她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几个月山上与山下的变化,其实都是水扬花的侄女,你的干女儿……水姬云害的。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这样凑巧,在族中发生异变的这几个月里,她一直生病。她如果真是水氏族的依靠,怎么不见她显灵,却任由族中的人自生自灭?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与她有关。说不定,这背后的凶手,真的就是这个贱人!”
她这话特别煽动仇恨,族人再也禁不住言语,纷纷大骂,有的甚至喧嚣着现在就杀上后山,为枉死的亲人讨回公道。
水丽珠一向了解:水铃针素来与水扬花不睦,这已经是族中公开的秘密。却没想到,她竟是恨屋及乌,连水姬云也算计进去。拿了圣女做族人的文章,而且还成功了!但是眼见族人们现在明显的处于暴怒,水丽珠又没有明显的佐证,不能据理力争。一时间倒是无言以对,沉默了。
看着水丽珠无言以对,这水铃针又落井下石的大声说道:“大家先不要吵,听听水丽珠怎么给大家解释?”
族人们压抑着怒火,目光狠狠的看着水丽珠。
感受着族人们投射过来的愤怒目光,水丽珠知道,若是自己不能给出一个族人们能够接受的解释。自己真的就会被族人们抛弃。
但是,事实就如水铃针所说。能怎么说呢?毕竟族人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也会分辨。
“好阴险的人!明知道我不能解释,她却偏偏当着族人们的面让我说。看样子她是早有蓄谋的!”水丽珠心中如是想道。
“怎么,昔日能说会道的你,也是理屈词穷了吗?”水铃针得理不饶人,气势更加咄咄逼人。受到她的影响,本就怒不可遏的族人,顿时怒火更盛。
等不及水丽珠再解释什么,水铃针骤然暴喝:“把她两个押下去!”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族人应声上来,将眉头紧皱的水丽珠母女反手扣在背后,在人群的簇拥下,强行向外面推去……
待得人群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水铃针坐在木桌旁,手里把玩着一个约有着指节大小的瓷罐。
这瓷罐罐身呈现出一股普通的深褐之色,粗略看去,毫不起眼。
水铃针伸出她那纤长手指,在木桌上端起一杯盛有着八分水的木杯,轻轻低头,将木杯置于唇边,轻啜一口。
有如此多的族人站着伺候,“族长”这一个位置,果然是气派。水铃针在“品水”后,放下了杯子。
“去请风下断过来,就说族长找他!让他火速过来!”水铃针看着木桌上的木杯,对旁边站立伺候的族人吩咐道。
“是!”她身旁不远处的一个族人躬身应道,同时快步向屋外走去。
水铃针一挥手,说道:“你们也出去吧!”
族人们看见,也就低头退了出去。
等到族人们都退出去的时候,她将瓷罐打开,一股柔香气息便自瓶口悄然弥漫。与此同时,她的双眼闪过一丝光辉。轻抬手臂,将瓷罐里面那有着柔香气息的液体,倒在了她刚刚喝过的木杯里面,却又将这木杯放在了木桌前面,精心布局,自然是给风下断准备的。
给风下断准备好了一只木杯,她也给自己准备了一杯。万事俱备,现在就只等风下断了。
一顿饭的时间过后……
木门打开,风下断慢慢走了进来,开口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神色平常,似乎对水氏族刚刚发生的剧变没有多大反应,也并没有对水铃针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原来,风下断对水丽珠只是相交泛泛,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虽然他是被水丽珠请进水氏族的,有知遇之德,然则也是建立在族中的利益之上的。并且这水丽珠看似有着远见卓识,但却最是厌恶男子,视之如猪狗。虽然她的嘴里不曾说过,但风下断几年冷眼观察,确实不是假的。风下断那一夜屈膝下跪,便是由她而起。
这是有着无比自尊的风下断唯一的伤,永远都不能治愈的伤!
他自信,只要他的价值还在,换一个族长,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此刻,水铃针微笑着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族长如此亲和,这在水丽珠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风下断便坐在了她对面,侧耳聆听。
“中扬现在好了没有?”水铃针关切的问,同时,她将木桌上的木杯举起,喝了一小口水。
“现在好了,在睡觉!”风下断如实说,他心中不禁想,你半夜叫我过来,就是问这?
水铃针手里把玩着木杯,却并不放在木桌上。继续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中扬的伤是水姬云所为?”
风下断摇头,说:“不知!”
水铃针看着他,知道他跟水扬花暧昧,因此不好提起。但现在,水扬花已死,自己做了族长,万人俯首,还有什么能逃出她的掌控?
“害中扬的就是水姬云!你要相信我!”水铃针几近乎咆哮的说道。
一遍又一遍的煽风点火,她是想将风下断纳入麾下,一同讨伐水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