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眉山下,心神恍惚遇伏击
次日,靖擎苍在早朝上阐述剑歌为他私生女一事,满朝皆惊,靖擎苍却是云淡风轻,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帐,如今剑歌入宫,才弄清身世,子女无法接受,便闹出了这样一场风波,轻松一句话,合情合理,不想再给更多解释。
陛下倒是没有太过激动,倒是太子一党人,乱了阵脚。原本以为联姻富甲天下的宋家便可,可谁料这靖擎苍除了那个从不出闺门的女儿之外还有一个闺女,还阴差阳错要嫁给二殿下,这靖擎苍日后行事如何,谁能预料?
言孤卿看着在池塘边发呆的剑歌,问道,“怎么了?”
剑歌却摇摇头,“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言孤卿替她披上袍子,“一切如常,你不需要回将军府住,见或者不见靖擎苍,也全凭你自己做主。”
剑歌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是望着远处。
“趁天还没入冬,去眉山狩猎吧,过些日子动物就要藏起来过冬了。”言孤卿声音柔了柔,“就当是陪我去松松筋骨吧。”
剑歌笑了,“明明是你陪我散心,偏偏说是我陪你。”
“那你就是同意了?”言孤卿一笑,“我吩咐他们准备准备,过两天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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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槐树下,沉香拿着酒壶等了整整一个礼拜,他都没有出现过,她饮了一口壶中的酒,那酒如火烧心。罢了罢了!她将酒壶狠狠的摔在地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跟谁生气啊?”
一听声音从树上传来,沉香忙转过头,笑道,“你终于来了!”
宋之遥睁开眼看着树下的女子,展了展身子,看着妹妹的眼里布满了失落,立马跳下槐树,“你在等谁?”
“没有!”沉香坐到地上,眼泪却是一颗颗的流了下来。这个人前端庄华贵的太子妃,也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能做一个任性的孩子吧。
长期混迹花丛中,人称多情公子的宋之遥怎会看不明白妹妹的这神情,但神色却是沉了沉,“你爱上了谁?”
沉香没有说话,宋之遥也坐到了地上,本身把妹妹嫁入皇宫,他便不赞同,可是为了宋家的基业,他无法反对父亲的决定,一门天下,宋氏王朝,如今的一切他敢说没有这些柔弱女子的功劳吗?
“哥哥你有爱过吗?”沉香突然问。
“我?”宋之遥愣了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爱?他身边莺莺燕燕哪里会少,自成年以来,他已经娶了三个侍妾,也曾在商谈贸易之事时流连烟花柳巷,但是他有爱过一个人吗?“我也不知道。”
“这怎会不知呢?”沉香转过头,认定哥哥没有诚心回答她的问题。
“我的确不知。”宋之遥难得正经,却顿了顿,“沉香,哥哥知道你的苦,如果哪一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便告诉哥哥,大不了这基业,这名声全都不要了,哥哥带你浪迹天涯!”
沉香一愣,哥哥是荒诞不羁,做事从不循规蹈矩,可从不会拿宋家基业开玩笑,这一句话有如千斤大石击在她的胸口,她瞬间清醒了。自己的幸福固然紧要,可宋家基业呢?与此相比,她恐怕是什么也不算。
“哥哥,我明白了。”说着沉香擦干眼泪,站起了身。
“唉,丫头,你当真明白了?”
沉香点点头,“办完事你就离开吧,这皇宫不是什么清净之地。”
宋之遥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摊了摊手,“这就明白了?”又是摆了摆头,“不是,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三日后,子夜,承乾宫,黑衣在门口来回踱步,来回踱步,承乾宫外树枝上的雀鸟似乎都被黑衣的烦躁之气吓到,全都飞到了别处。
“养心殿,子夜,见我最后一面。沉香。”黑衣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念着字条上的话,看着月色,已经是子夜时分。
他来回踱步,最终,袖口中的一方丝帕掉落出来,看着白色丝帕上绣着的那一朵小黄花,他想起了女子倒在他肩头睡去的样子。
最终,他下定决心,内力一沉,将字条揉成一团捏成了粉末。朝养心殿奔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蒲团上的女子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你来了?”
黑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
女子转过身,一身红色的袍子,一头乌黑披肩的长发,一张原本便美,此刻更是精心修饰过的脸,如此炫目的没,男子看着她,说不出话。
女子却是伸出玉指,往胸口处的带子一拉,火红的袍子便落到了地上,一具雪白的胴体出现在男子眼前。男子连忙低下头,转身便走,女子却是跑上前去,抱住男子的腰肢,柔弱的声音略带哀求,“不要走,黑衣。”
黑衣怔了怔,女子却是哭泣起来,“不要走,我求你。”
“太子妃,请自重!”男子的声音是沙哑的。
女子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你知道我叫沉香的,叫我沉香。”男子忙侧过脸去,女子哽咽道,“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骗自己?我是沉香,不是什么太子妃,我只要现在,哪怕下一秒就死去!”
男子转过头捂住女子的嘴唇,“不要说这个字!”
沉香的泪往下掉,伸出手拿下他的掌。“难道就这么一夜你都不肯给吗?”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擦拭她的眼泪,她握住他的手,脸颊在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婆娑。
她伸出手,在他的胸膛上游走,所到之处,温柔至极。白皙的身子如绸缎般,熨帖在他的身子上,柔软的胸脯似要融化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坚冰。她的手颤抖着解开他的腰带,缓缓滑进他的腰间,向下游走。
他终于俯下身,粗暴的吻住了她的唇,手臂一伸,便抱着她走到了榻前。他的吻热烈而缠绵,似乎要将她吞噬,她的手一件件解开他的衣袍,触碰到他滚烫的身躯,终是小手往下一滑,碰到男性的伟岸。
他身子一颤,宽厚的掌触碰到她的脚踝,抚上了白皙光滑的小腿,便是钳住这小腿,滚烫身子往前一探,继而长驱直入,感受到她的温热。她身子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抓着他宽厚的背,却忍不住缱绻身子,迎合他的节奏,包容他的坚硬,感受他的热烈。
昏黄的灯光下,身心交融,如漫步云端。良久,女子嘤咛一声,男子也是发出低沉的一吼,这般热烈又是这般温柔,两人最终是痉挛一下,宽阔的肩俯在了雪白的身躯上,女子面色酡红的抚摸着男子的背脊,发出会心一笑。这世间最过美妙的事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红蜡如泪,一滴滴落在烛台上,窗外的天渐渐的亮了。女子看着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子,他睡得安稳,眉头舒展开来,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人儿,反倒像个安静的孩子。
她笑了笑,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探下身子,寻找到男子的唇,四片唇瓣相接,男子只觉一股芳香甘甜涌到了口腔里,禁不住想去索取更多,喝完了酒,便又含着那两片朱唇,睁开了眼,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儿,将她按在榻上,反手覆上她的身子,热烈的亲吻她。
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就在这一瞬,男子停下了动作,面色一变,“十香软筋散?”却是浑身一瘫软,女子抱住他,闭上了眼。“你!酒里有毒?”
沉香舍不得松开他,只是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
天色渐渐亮了,她最后把他放在榻上,替他穿好衣服,“你不会有事的,晚上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你要干什么?”
沉香却不回答他,“待会儿会有人送你回承乾宫。”便看了看他,吻了吻他的唇。
男子无力闪躲,只是闭上眼,不去看她。沉香顿了顿,还是穿起衣服,走出了养心殿。
“沉香!沉香!”黑衣低声唤道,可‘吱呀’一声,女子还是关门走了。
黑衣双眼一闭,却想起,今日是二殿下去眉山狩猎之日,禁不住身子一寒,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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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从不迟到,今日是发生何事了?”言孤卿不解道。
“殿下不必等他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他知道殿下要去眉山,或许已经在路上了呢!”海棠在一旁开解道。
言孤卿点了点头,“也罢,我们就先行一步,记得留下宫人,如若黑衣回来,定要通知他尽快追上我们。”
海棠点头,吩咐卫兵前行开路。马车被羽林军包围住前行,马车旁却是一匹骏马伴驾。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风光旖旎,没有丝毫问题,大家也都放松了下来。
“你可曾骑过马?”剑歌突然问。
马车内的男子顿了顿,摇了摇头。眼睛却是看着马背上的白衣少女,出了神。
女子穿过马车的窗子,看到了男子的眼神,笑道,“这有何难,我带你骑马便是了。”
“这……”
“我的马术算不上天下无双,可保你不受伤却是绝无问题。”剑歌自信道。
言孤卿笑了笑,吩咐侍卫停下马车。
“准备好了?”剑歌问身后的男子。
言孤卿没有说多话,只是“嗯”一声。剑歌便一拉缰绳,马儿平稳的奔驰起来,言孤卿虽是第一次骑马,却天生是马背上的人吧,骑了一阵子,便穿过剑歌的腰,拉起了缰绳。
“那交给你了哦。”剑歌松开缰绳,言孤卿虽然有些紧张,但手却是有力的,一拉缰绳,马儿便跳过大坑,平稳的朝前奔去。剑歌见这完全难不倒他,却是一笑,脚一夹马肚,马儿便仰起头,快速的奔跑起来了,这可让言孤卿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牢牢的抓住缰绳,以免马儿脱缰。在颠簸之间,言孤卿的袖口却有一张字条掉落出来。“咿,这是什么?”
言孤卿忙问,“什么?”却只见剑歌已经将纸条拿了出来,忙激动道,“不要看!”便伸手去抢纸条,缰绳一松,马儿跨过一条水沟,两人身子一倾斜,竟都掉进了沟里。侍卫立马奔过来扶起言孤卿。
但却晚了,剑歌身子一震,手中的纸条落在沟里,随着水飘走。言孤卿推开侍卫,踉跄着走到剑歌面前,剑歌却是转过头问,“你早已经知道了?来眉山狩猎就是为了陪我散心?”
“对不起。”言孤卿良久后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剑歌拉住缰绳,跳上马背便朝前奔去。
“剑歌!”言孤卿追赶着她,却在水沟里接连绊倒两次,他推开扶他的侍卫,怒喝道,“追上她!”
四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卫兵终于奔到了眉山脚下,骏马也都喘着粗气。马车内的男子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上的袍子还是湿的,他却毫不在意,下了马车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海棠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前方,只见一身白衣的姑娘坐在粗壮的杉树下,眼神空洞,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凉。
“剑歌。”言孤卿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他身子虚弱,又快马加鞭长途跋涉,身形已有些恍惚。
“他和大祭司今日成亲?”
言孤卿点了点头。
剑歌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刷掉了下来。怎能如此,她的师父,玉玑子今日与那神火教的大祭司萨多佐成亲,她却毫不知情,他已经不要她了么?
“哭出来吧,哭出来便好了。”
剑歌倒在面前男子的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最终只是坐直了身子,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言孤卿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想针扎般痛,他从未如此痛过,即便是在咯血的时候。“天色已晚,明日再返程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走!”
海棠见两人僵持,忙提着水壶,倒了两杯水递给二人,“先喝口水再说吧。”
言孤卿捏着拳,指甲就要掐到肉里,他接过水一饮而尽,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剑歌也是如此,她喝了水,便牵起马要走。可刚走出去没两步,树林里却跳出一群黑衣人,拿着剑指向二人。
意识到有人伏击,剑歌立马提起剑护住言孤卿,再一转头,却看见所带来的侍卫都已经瘫软在地,脸言孤卿也站不起身子了。她忙一运气,却发现双腿发软,完全使不上劲。“水里有毒!无花无色散!”
海棠摇了摇头,却是一步步往后退,“他答应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剑歌你不要反抗。”
“他是谁?”言孤卿问道。
海棠没有说话,眼里似乎要流出泪水,小跑退出了小树林。
剑歌气沉丹田,强行提气,抓住言孤卿的手臂便往树林里奔去,那群人却是完全没有留活口的意思,三下五除二便追了上来。
剑歌打斗几番,发觉那些人不是普通刺客,内心深厚,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今日的刺杀行动恐怕是计划已久。剑歌的动作还在继续,可双脚越发沉了,如此下去必死无疑。
她已心如死灰,转过身对言孤卿道,“前面有悬崖,你跳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要走一起走!”言孤卿决绝。
“不!”剑歌摇头,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相争,“快跳,不然我两都得死!”
“那就死在一起。”言孤卿坚决的看着她,眼里的光让剑歌心头一震。可正在分神时,剑歌却被人一剑划过背部,瞬时吃痛一声,转过身一剑便斩下那人的头颅。
剑歌怒气冲天,身子一沉,却道,“水击爝火三千里!”剑气如虹,扫倒一片剑客。
剑歌抓起言孤卿的手,朝悬崖冲去,一粒石子被踢下悬崖,却是良久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两人皆是心底一沉,可身后的杀气却要劈上两人的背脊,剑歌只道一声,“跳!”两人便手牵手跳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咚’一声,身子仿佛被水流托住,言孤卿牢牢抓住石块,另一只手却没有松手,“剑歌!”女子没有反应,言孤卿挣扎着,松开抓住石块的手,全力将她一丢,扔到了岸边,自己却是被水流冲走,他顺着水,仅凭一股毅力,抓住石块,爬上了岸,忙沿着岸,在黑暗中寻找那白色身影。
最终,看到她躺在地上,他忙去探她的鼻息,女子却是咳嗽一声,醒了过来,他忙叫道,“剑歌,你醒了?”女子却是神志不清。天气阴冷,山谷里的风吹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见到不远处有个山洞,忙拖着女子,朝山洞边走去。他中了毒,身子也是轻飘飘,但心中却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他一步步艰难行走,刚到山洞口避风弯时,他一口鲜血喷出,也是瘫倒在地,再无知觉。
清晨炫目的阳光刺痛了剑歌的双眼,她睁开眼,后背却是火辣辣的疼,挣扎着坐起身,自觉经脉有些受损,但沉睡一夜,有内力护体,便恢复一些,身上的刀伤倒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但见到身边的言孤卿,她意识到情况不好。
他的嘴唇此时是苍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血色,脉搏更是十分微弱。剑歌想起昨日分明是掉在水里,今天怎么会在这草地上?再一转头,却见到远处湍急的喝水,蓦地一惊。天,他居然从河边把她拖到了这个避风的位置,这可有半里路。
一个中了无花无色散,完全不懂武术的病人竟把她拖到了这里,这是何等毅力?剑歌不敢再多想,忙扶起他,输送真气给他,可他却是毫无内力,根本守不住这真气,情急之下,剑歌想起了贴身兜里的护心珠,忙取出来,塞进言孤卿的嘴里,可他却是昏死的,根本无法吞下珠子。
剑歌来不及多想,俯下身便封住了言孤卿的唇,一提内力,便借着这气力,将珠子送到了他体内。言孤卿只觉身子运来一股清爽的热气,清醒过来,可唇上却有两片冰凉的唇瓣,他睁开眼,却是剑歌,霎时间身子一颤,剑歌感觉到他醒来,忙起身。言孤卿坐直了身看着她,脸上却是火辣辣的。
像是下定了决心,剑歌道,“撑住一口气,我们要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