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每到半夜,北羝官军总能听到锄头刨挖的声音,虽然每次都赶走了山匪,但是疏洪渠里被填进的泥沙石头,以及防洪墙上的刨印,还是弄的守军士兵整天心神不宁。特别是这两夜的雷鸣,让所有守军胆颤心惊,根本不敢入睡,所有人都偷偷的留神,生怕在睡梦中被大水冲走。
法老也很无奈,上次的阴影任谁也没法轻易摆脱。更让人烦心的就是敖加山匪就像开了天眼一样,几次设兵埋伏反被戏弄!山匪每次都可以轻易的绕开伏兵,继续填沟掘墙。甚至有次还引得追赶的士兵和伏兵对射了起来!并且时东时西,还有时分成好几拨,有单纯当幌子的,也有实挖实填的,这段日子来有几处还真被挖开一个大口子,也有渠道几乎被堵上。
“还想淹我们?我看山上那位也不过如此。”王爷根本没注意到眼下的难题所在,自以为是的说了一句。
“王爷,他们现在做的比直接蓄水淹我们更可恶,你不会还不知道现在军营士兵的情况吧?”
王爷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法老,怎么回事?我刚从州府讨点好处回来,只是听说山匪总******偷鸡摸狗的事。”
法老前前后后跟王爷说了一遍,王爷这才恍悟,马上也一副愁闷的表情。
“你说夜里来的人就不怕被山洪一同冲走吗?”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被灌了高高在上的精神荣誉迷药,就什么事都不怕了。只要成功了,他们是以几十人换我们多少士兵?”法老接着说:“其实事情并没有士兵想的那么严重,上次大水过后,就下了几次小雨,他们在山顶蓄不了多少水的,除非再长时间的下大雨,要不然根本形不成有威胁的山洪。唉!只是士兵现在都成了惊弓之鸟,任你再给定心丸,作用也不大。”
王爷思索了一会:“难道没办法了?撤兵?”
法老看向王爷:“王爷这意思是我和山匪斗法,败了?”
“唉……”王爷本想解释,但没成想竟然憋不住大笑起来:“事实如此嘛!哈哈哈。”
此时法老看着大笑的王爷,没有怒火,倒是很平静。“王爷不怕吗?”
“怕什么呀?法老你还斗不过,我倒想看皇帝还能派谁来。无非受点指责,我刚才已经想通了。”
法老:“现在你不怕皇上让你亲自冲山了?”
王爷:“就像你之前说的,他那会那么无聊。我把这里的事稍加夸大,往他那里一报,他难道还会硬赶我去送死?我好歹也是他哥,南都不是我这个东敖王替他镇着异性,他能在大林安逸下去?”
“我看说不好,劝王爷还是多思量思量,不要过早的把自己置于微妙之中。再说了,现在还远不到退兵的时候,即使放弃山下阵地,只要我们扼守敖东各个要道城池,敖加山匪同样和被堵在山上没什么区别。”
“嗯,也是。”王爷肯定了法老的分析,不过却想知道法老如何接着斗:“那眼下?”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山匪没多少人,既然他们想堵渠,那我们就再多派些劳力,把渠挖成河,让他们堵去!至于土坝,那就加宽加厚,让他们刨去!坝上加多哨岗,然后坝顶整平,可行人,加强夜间巡逻。”
“这……”王爷愣了下:“法老,知情的人知道我们是在防山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在这修建堡垒呢!!!”
法老摸了摸下巴,尴尬的解释到:“防洪坝建的是个斜坡,既不陡也没多高,没你说的那么显眼的。”
“那量好像有点大呀?”
“不大,一点也不大,敖加山就前面这一个口子,劳力加上士兵一起开工,在现在的基础上,多说十天就差不多了。”
王爷:“有这么快吗?”
法老:“说不定五天也要不上。”
“呃…。。”上次建了一个月,这次难不成能请到神工来?“好吧!那这段日子怎么办?
“我亲自镇守,每晚在阵前高台摆个‘得风小阵’坐等他们来。”
“啊?”法老亲自坐台!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感知。”说着法老还摇了摇头:“没办法!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要干这等伤身的累活。”
听起来很吓人的量,几万人一起干起来才发现活还真不多,第六天晚上法老就不用再去坐台了。几十个半圆大土坝,用浮桥连接,每隔一小段就有一个高位哨塔,夜里的交叉巡逻几乎没有间隔。
敖加山上,文正:“山下那个老东西有两下子啊!要是当初逮住他就好了。”
“没他就不好玩了。”
“哈哈。”文正笑了:“天良,说说下一步。”
“下次我亲自下山。”
文正当即赞成:“我和一起去。”
从午后开始,云层变厚,还没到傍晚,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敖加山全员出动,一路文正带领,每人携带一捆竹子长标,和一些盆盆罐罐;一路郑良带领,每人满带箭矢,和一大包形状奇特的铁器。
“敌袭!敌袭!”东面大营。
“敌袭……”西面大营。
“敌袭!”
“敌袭!”
“敌袭!”
……预警的喊声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北羝守军看着一大片高举的火把,缓缓远去,一阵阵抑扬顿挫的奇怪大合唱歌声,却飘了回来……
大坝上随处可见砸过来的盆盆罐罐,军营里也到处都是竹子标枪,所有哨岗士兵都被射了下来,夜守士兵也被一小片一小片的射杀了不知道多少。出营追赶的队伍更是被转晕了,感觉到处都是山匪,可只能偶尔收到几发冷箭,却连山匪人影也没瞧见一个!
北羝守军还没来得及缓个神,清理下战场,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就跟着来了,一波高过一波。雨也接着下了下来,不过不大,只是小雨。一道道电光闪过,又是一道道……
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