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幽离开了，走的那般迅速且坚决，完全没给老圣者任何阻止的机会。他的身影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这座即将成型的次级虚空战场中，而且哪怕老圣者用自己庞大的感知横扫四周，也未发现其踪迹。
此时，他的身影出现在一直于战场边缘游走的虚空舟上，取代小米，再次将这艘小船的支配权握在手中。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小米问道：“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呢。”
政幽这个吸引虚空魔兽并以之为基石构建次级虚空战场的想法是被幽灵商人小坑了一下后突然出现的，所以并没有对小米说过。而且那有可能到来的至高王座的清算，也让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这名未来远比自己光明许多的队友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一样，甘愿孤身杀入外虚空，征战一生而不欲归来的。
“次级虚空战场已经确定成立，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了不浪费时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分身吧。”政幽选定方向，将虚空舟的速度调到最大：“从各种方面来说时间很紧，我要加速了。”
老圣者在看到远处那一道飞速离开的流光后，若有所思的问向自己前面的独臂身影：“你小子到底打算干什么？”
“……至高王座会对任何还有着【未来】和【可能性】的存在保有最低限度的宽容——或者说关注。”和虚空魔兽战过留下了不可愈合之伤的分身沉默少顷说道：“毕竟，只有【王】才能真正的守护无尽虚空，而无需其他人付出无谓的牺牲。”
“但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单纯的复仇者，从始至终便是如此。”
“您以为这个任务为何偏要让我来做？还不是因为我并没有成为王的气量与可能。”
也是老圣者很久没有关注过家族之外的事务了，不然以世家组织原本的庞大势力，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政幽所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也能明白他的敌人只有虚空魔兽以及它们所代表的混乱。
“那你这么个分身是要做什么？”
“有些问题，只有借用您两千多年的智慧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啊啊，你好像是提过这么一件事。”费尽全部精力与政幽的战斗，几乎让老圣者将其他所有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有在政幽提到时，才稍微想起来一些。
“你想问什么？”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听政幽的意思，他接下来就要离开至高王座的管辖范围了，那么和次级虚空战场有关的所有奖励就都只能算到老圣者的头上。这也是政幽隐藏着的意思。而凭借这些奖励，老圣者自觉救赎后辈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所以就决定对政幽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王】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历代王者都是怎样的人物？”
“第二，您所有的技能，其原理及施展方法。”
老圣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为什么要问这些？”老人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你知道了这些后想要做些什么？”
“先说第二个问题。”政幽很明白老人的心情，毕竟对方现在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些人生经历了，而他却张口就要获得对方记忆中最珍贵的部分，要不是老人早早被打服的话，估计这个残缺的分身立即就会被打爆。
“旅行者所使用的技能，都是至高王座推演出来的，最佳且通用的使用方式，然后再由他们自己在白银阶之前逐渐变化为最适合个人的特殊化形式，以提高不同环境的适应性。”
“但至高王座能计算出来的最佳方法，却并不是最适合战场的技能。事实上，虚空战场上战死的白银战士，百分之八十都是吃了这个亏，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虚空世界内外的战斗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以小队形式磨练出来的技能，并不适合以万为计数单位的战斗。”
“而次级虚空战场的成立，则可以让这些旅行者在低等级时提前感受到这种不同。但历练时间的缩短，却会让他们来不及提高自己的适应性。”
“所以，就需要您的战斗经验来帮助他们，创造一些适合战场的技能。当然，最好是您拥有技能的弱化版，也算是为那些即将面对残酷世界的小家伙提供一条前进的明路。”
“此外，只要您将技能提供给至高王座，应该也能从它那里获得不少奖励。”
政幽的解释让老圣者明白了，这个要求其实只是在弥补一些疏漏的同时，将老圣者与次级战场绑在一起。而索要所有技能的行为也没什么私心，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不可能从至高王座那里换得技能，只是不希望老圣者藏私而已。
“看来你不是为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啊。”老圣者睁开眼睛，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当然不是了。如果是为我自己的话，留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分身呢？”不得不说，从传说那里得来的分身技能就是强大，分身和本尊虽然各自独立，却有着完全相同的思路，要不是分身提起，沉浸于思考和交谈的老人几乎忘了面前的不是政幽的本尊了。
“那你的第一个问题……”老人想了想，答应了政幽的要求，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啊……我有个朋友似乎想要进行王者试炼，所以我怎么也要帮他一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政幽想起了那个攻击力在圣者中也算得上名列前茅的队友。
……
在从政幽的分身口中得知那个即便在圣者中也极为少见的热血青年龙华的事情之后，老圣者不由笑道：“很有意思的人，但要想成为王者，可不只是需要一腔热诚的。”
“所以才需要您的记忆。毕竟在记载中的历代王者都太过完美，而且除了那几个主要事迹之外，完全没有他们成为王者之前的记载。”分身同样微笑：“就好像有人改写了有关他们的一切一样。”
“怎么？你以为是至高王座做的吗？将历代王者的事迹全都掩盖住……”
“当然。很多人都知道那些成为王者的人很了不起，但他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整本《圣者纪实》中也不过三行字的描述。甚至直到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他们都收服过极强的虚空魔兽，并留在各自建造的虚空战场里。”政幽回忆着幽灵商人鬼九给予的记忆，缓缓说道。
“但你知道吗？即便是《圣者纪实》那短短的三行字，也是我们这些至少经历过一任以上王者逊位的老家伙合力拼凑出来的。”老人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实。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所有人都忘了。”老人眼中也有着迷茫：“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有关王的记忆，就仿佛这些记忆被人抽出去了一样。”
“很奇怪吧？这种情况和那几名传说正好相反。”老人继续说道：“传说拥有着名为【不灭】的权限，只要有一人还记得这些传说，那他们就是不死的，哪怕这人是他们的敌人。”
“而王者则正好相反。在成为王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位王原本的名字，忘记了他到底是谁，甚至在他离去之后，就连他以【王】的身份做了些什么都忘记了。我们只能根据整个虚空结构的变化来推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所以即便如我这样的老不死，也不知道除了四大虚空战场下的魔兽外，他们为‘最终之日’准备了些什么后手。”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老家伙将这种情况称为王者权限。”
“那些人是谁？”分身对老人口中的“老家伙”很有兴趣。
至高王座只负责仲裁旅行者的行为是否符合规则，并不负责管理旅行者的秩序。所以政幽就猜测，那些能命令其他旅行者建立起超凡学院，并让他们甘愿走上虚空战场，成功建立现有的旅行者秩序的存在，大概就是老人说的那些人了。
“超凡学院元老会中的小部分人，尤其是历史最悠久那一部分。”老圣者所说的这些人，其存在形式并非生命体，所以不能用“年龄”这种单一的方法来衡量。
“和我同辈的老家伙，只不过都是已经战死却从那个黑暗之渊中又爬出来的可怕存在。”老人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是在死后被至高王座抽出灵魂镇压到【瓦尔哈拉】下的，所以他们自身并没有任何力量，而是成为至高王座的伴生体，你也可以干脆的称之为【英灵】。因此他们与其他人无法有任何利益纠葛，所以才拥有了制定现存秩序的资格。”
通过白银战士张誉的提案，导致这场虚空之变的，就是这个元老会，所以也难怪老人不太待见这些人。但不得不说，那些人是真的全心全意为无尽虚空着想的，哪怕他们与老圣者可以说是曾经战友的关系，面对如今已经成为至高王座毒瘤的世家下手时也毫不手软，将这个可以说是内虚空最大势力的组织打落神坛。
甚至老人猜测，他那些老战友会不会就在其中，在看到这些不肖子孙做的糟心事后，干干脆脆的灭了他们以求眼不见为净。
老圣者心中的猜测和思索并不在政幽分身的考虑之中，甚至他已经后悔问到这件事情了，只因为老人提到的瓦尔哈拉。这个又被称为【英灵殿】的地方是为应对内虚空毁灭而存在的，它镇压在极少部分旅行者才有资格在死亡后抵达的黑暗深渊上，在旅行者心中是和普通人的地狱或者冥界有着同样的意义。
政幽不怕死亡，和他思想相同的分身当然更加不怕了，但死后灵魂被人玩弄、意志不由自主却是所有旅行者都敬而远之的，所以分身立即将有些跑偏的谈话转回正轨。
“王者试炼，十死无生，您对于我那位朋友有些什么好建议吗？”
“我能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们眼中王的形象。”
“对虚空而言，王是伟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是说因为某个人因为伟大而被选为王，而是王这种存在必然是伟大的。”
“在那个世界中，他要想成为王，就必须有抛弃一切的觉悟。”
“至于其他的……抱歉，我不能说。”老圣者擦了擦嘴角，那里有一丝出现的莫名其妙的血迹：“不然，初代留下的规则会直接将我碾压成灰灰。更多的事情，等他进入那个为了王者试炼而创造的世界时，自然就明白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作为补偿。”老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你那位姓刘的老队长的生死。”
“我踏足虚空的时间在两千个虚空年之前，是初代王统治时代的末期，而你那位身为贤者的队长可是初代统治早期的人物，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的死了？哪怕那个世界是个涉及到时间秩序的高危世界？”
政幽的分身静静听着老圣者述说，右手轻轻敲击着大腿，通过操纵资讯，将这个消息发送到了本体那边。
……
(要考试了，暂停更新一个月，等六月中旬小学期来了再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