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震睁开眼。
他的瞳孔原本由于风蛇血脉的觉醒而逐渐变化得有些细长，尤其是在使用【风之操纵】的时候，更是会变得仿佛真正的蛇一样，而此刻一条黑线则缠绕在他细长的瞳孔上，让他的双眼变得更加诡异。
直起身，阿震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少年店主之前坐着的长椅上。
因为他的精神意识仍然停留在一片璀璨的银色海洋当中。那是他在迈入这个新世界之前所梦到的新梦境，而且在试炼场内生命值为零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也都会来到那片银色的海洋中。
原本他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在正式成为旅行者之后他知道了，那里其实就是他的精神海洋，也可以称之为意志之海。
而可以沟通个人的意志之海则是觉醒成为旅行者的先决条件之一。在那里，他的一切记忆都可以寻找到，而之前受到的各种信息同样也在那片“海洋”中埋葬，如同宝藏一样，等待着他一次次进入意志之海中将之挖掘出来。
意志之海是与灵魂关联的，储存大量信息的地方，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旅行者都无比重要，否则一个感知放出去，大量的信息涌入，一般人直接就晕过去了，甚至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旅行者也吃不消。
像是之前觉醒血脉时获得的传承记忆和向至高王座学习技能时得到的技能信息就是被直接灌输到了这里。这也是超凡生命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或许如果用脑域的开发程度来形容更加直观一些。
意志之海有着几近无穷的潜力，但即使是旅行者们也不可能将至完全掌控。除非可以凝聚出个人的独有意志来，否则就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关于“意志”的事情，阿震即使除了了解到那似乎和旅行者们迈出最后一步有关之外，再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现在，在意志之海中，所有和技能有关的信息已经解析完成，只剩下一条不知用途的黑线，在银色的意志之海中显得无比明显。
这是那无数刀影融合后的产物。阿震没有太过惊慌，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应该会给他一个解释。再加上那些技能虽然解析完成，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和自己的记忆融和，所以他只是将，然后就将自己的意识从意志之海中退了出来。
“咳咳。”意识刚与外界相连，阿震就感到嘴里一股辛辣味，让他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少年店主正坐在四周，而且手里拿着之前摆放在桌上的茶杯。
似乎没有昏迷多久。阿震根据自己身体关节的僵硬程度做出了推测，然后看了一眼已经恢复达到一半而且还在飞速上涨的精力值，略有些沉默。
“为什么……”阿震想开口，不过却被少年店主的话堵了回去：“因为今天生意兴隆，所以新老顾客大酬宾啊，所以送了你一件礼物。”
少年的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直没有变过：“还有，我需要替缇雅道个歉，她其实没有恶意的。”
“是那个技能？”阿震的眉毛一挑。
“是。缇雅之前无意中为你强加了某个概念，但是你的精神和身体却承受不了这个概念，只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那就是技能了吧？阿震想到。
少年店主站起来，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原处，而此刻，阿震也发现茶杯里其实有着酒的味道，和他嘴里的味道相同。
看这个样子似乎就是因为在少年店主的帮助下阿震喝下了茶杯中的液体才会在精力值透支的情况下这么快醒来。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阿震才没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少年店主作为敌人对待。
“但是随着你逐渐学会使用这个技能，你自身最终会被这个概念所同化。也许你听不懂，不过简单点说就是，你的本我会慢慢消失，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缇雅其实没有恶意的，她只是还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阿震看着面前的少年店主，发现不知为何自己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和他身上有一条线逐渐变得清晰，然后加粗。而且自己身上还有许多其他相似的线存在，一头连接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头则延伸向未知的空间。
“你说过这是一家店吧？”阿震想起少年在自己昏迷前的话语，突然皱眉。
“当然。”
“那么你为什么帮我？或者说你帮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是的，代价。”少年轻轻的笑了：“代价就是你我的关联性。原本你我的缘并不足以支持下一次相遇，因为我这里没有你急需的东西，而且你也不缺少什么东西。但是你我之间的第一次交易已经完成了，所以我们之间的缘已经够深了。”
少年指了指连接着两人的细线，仿佛他也可以看到这条丝线。
“可我并没有失去什么啊？”阿震有些不理解面前少年的想法。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价值是不同的。所以这里的关键，不在于你失去了什么，而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喜欢有幸福结局的童话故事，所以你得到了一个技能，而我得到了一个顾客，没有人失去什么。”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阿震突然说道。由于个人的经历，阿震早已经不再去幻想了，即使偶尔奢望某些不可求之物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中，而是作为一种心理压力的调剂。
“但如果我甘心被骗呢？”少年笑了，在身边轻烟的反衬下是那么灿烂。
阿震原以为他会看到苦涩的笑容，但是少年的笑容依旧那么阳光。难得糊涂，自进入新世界后被一个个突发状况困扰的阿震似乎隐约有些明白面前的少年为什么自称愚者了。
“好吧，你要做什么？”阿震问道。既然少年店主都说了他需要一个顾客，那就说明他应该需要自己去做什么事情。
“一个交易，等价交易。”少年店主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血色晶体：“原本还想送你一副眼镜用来观察事物与你的缘分深浅的，但没想到你竟然在我和小全小多的帮助下领悟了一丝因果法则，所以就不用这幅眼镜来画蛇添足了。”
“不过从你之前的经历来看，这也应该是注定的才对。”
因果法则？阿震回想起之前意志之海中出现的那条黑线以及自己身上这些醒来后才看到的时隐时现的细线，微微沉思的同时接过了少年店主的血色晶体。
但紧接着，面前展示出来数据险些让他把那个晶体扔了出去。
“【血脉精华（腾蛇）】：即将进阶圣者的蛇类生物全身血脉精华凝聚，可以用来提升血脉纯度，也可以用来获得腾蛇血脉，并获得腾蛇传承记忆。要求：黄金阶以下可以使用，限定蛇类进化系血脉生物。”
“我有个任务需要你的帮助，这是代价。”少年店主说道。
“这个可以用来提升我的风蛇血脉吗？”阿震摸了摸脖子，心里有些不安。
“可以，大概可以让你单凭血脉之力就堪比二十级的巅峰黄金骑士，或者说半圣？”少年店主依旧在笑，但是这一次看着那淡然的笑容，阿震却感到了一丝高深莫测，似乎眼前这个少年是和缇雅一样的可怕人物。
“不要。”凭借最后一丝理智，阿震把晶体推了回去：“你说过的，等价交易。我没自信完成价值与这个晶体相应的任务。”
“请不要太早下结论。我不会、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少年轻柔的声音响起，但这一次在阿震听来却像是恶魔的低语：“只要你带着这个印章去往一个个虚空世界就行了，我需要藉此收集点东西。”
阿震还是忍不住对于提升血脉的渴望，接过了那个印有一只飞鸟图案的印章。
“【次元印记】：次元魔王所制，可以在虚空世界中收集混乱的时空之力，规避某些规则。当前收集时空之力（0/1000）”
“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平均下来，一千个虚空世界怎么也应该收集完了。”
“放在储物空间里就可以了，时空之力它会自行收集的，不会影响到别的什么——无论是你的任务还是世界的稳定。我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只有作为任务委托给你这样的人了。”少年抽了一口管烟，继续说：“如果你意外死在某个虚空世界里，这个印章也可以成为一个坐标，到时我会派人去为你收尸的。”
“您想做什么？”阿震看了一眼那个“次元魔王”的称呼，不知不觉间用上了敬语。在他的认知中，这代表了超越了黄金骑士的力量，是即使自己完全吸收了血脉精华也只能仰望的存在。
“我是从一个虚空世界里出来的，但现在我想回去，不是以现在的【魔王】这一身份，也不是现在的时间段，而是当初她还在时，以当初那个很是啰嗦的自己这个身份回去。”
阿震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的把印章收到储物空间里。因为这时少年店主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容，反而有一种落寞的神情。
看着阿震的动作，少年店主嘴角微微上翘，然后把血色晶体扔给了阿震：“代价你还是收好吧。对了，要先完成任务后再提升血脉。”
“您就不怕我先提升血脉再去完成任务？”阿震突然笑了。
“这个交易是等价的。如果我没有得到代价，只有你得到的话，那么你就需要失去些什么了。”少年轻轻说道：“这就是因果，虚空中的一应生物都无法逃脱的因果。因果和命运相似但又超越了命运，因为所谓的命运也不过是无数因果交织而成的罢了。”
阿震沉默，想到自己当初血脉似乎不受控制的情形后突然问道：“您的意思是那样做我会被血脉提升后的精神烙印吞噬成为一个怪物？”
“没错。我让你收集时空之力的最终目的是消去我作为【次元魔王】的存在，换句话说代价并不是收集时空之力这个行为，而是‘自我’的消失。”少年店主将一本厚厚的书抽了出来：“如果你提前使用的话，你会代替我承受这个代价，失去自我。”
“但是没关系，只要不是一次性提升的话就没问题。作为等价交换，你每当收集到时空之力后都可以稍微吸收一点血脉之力，因为那也意味着你变得稍微强了一些，承受能力也更强了一些。”
“只要你不贪心的话，就不会出现问题。”
“看来你似乎把一切都算计好了。”阿震把血色晶体和次元印记都收回储物空间里。
“这不是我算计的，只是缘罢了，你看，因缘线还连着呢。当初在我交换到血色晶体，不，是在那个人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决定好了。”少年抱歉的笑了：“现在和以前已经有些不同了。由于第五虚空战场的开辟，因果法则越加强大了。”
“对了，”阿震听到少年店主的话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说我领悟了因果法则是什么意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