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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悲哀的骑士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口诀化作一首长歌,这八个值得歌颂的美德是骑士道最高品质,只有被世界承认的骑士王才允许唱这首骑士歌。

鄯站在风中,唱着这首歌,他穿越布满荆棘的幽暗角落,然后那优美的乐曲使得朵朵小花在黑暗中绽放开,他飞跃沙漠,在黄沙快要覆盖淹没掉的树苗猛地暴涨,化作一片绿洲。

他自由自在地滑翔,不为金钱忧愁,不为权利忧愁,仿佛是真正的自由,但又透露出一丝落寞。

最后他来到了黄沙飞卷的沙漠之巅,这里栖息着的魔物安静地趴着,似乎对这个小小的闯入者没有任何的抗拒,他慢慢地落到了地面上,在他面前一条金色的巨龙蜷缩在角落沉睡。

“肥仔,你睡得比我还久啊。”

全身金色的鳞片密布,是力量的象征,身为神话中的金龙曾经因为暴怒毁灭掉了一个国家,它的可怕是被记录在人类的历史之中,当然这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听到了鄯的声音后,金龙不屑去睁开它的双眼,只是鼻子重重第喷了一口粗气,这一喷,顿时在沙漠中形成了一次沙尘暴,向远方奔袭而去。

“嘿,不说话就算了.。。”

鄯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往沙漠之巅的入口走进去。这是世界的奇迹,进入洞口后,里面并不是黑暗的一片,相反着,一抬头居然能看到满天的星辰飞舞在空中,仿佛伸手可摘取,他走在五色宝石拼接而成的彩虹桥面上,底下是一片片美丽的花海,那芬芳是浓厚的生命气息!

在花海的尽头,有一只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等候他的到来。

“嘿嘿,那个受万人敬仰的骑士王,现在怎么一点礼节都没有了?第一次见吾的时候,吾还记得你是单膝下跪,用虔诚的目光在仰视吾的。”

沉厚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听辨不出是男是女,混杂着这个世界千千万万声音的集合体,听起来像人在说话,像风在呼啸,像海在翻腾,又像火燃烧的炸裂声。

鄯伫立在那里,眼神空洞。

“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对着那个仅有一只眼睛浮在空中的神秘物体说道,那平静的语调下,隐含了一种痛苦与不满,他继续说道。

“一千年前,我早就该死掉的,而不是这样彻底变成这种无聊的正义象征.。。”

一千年前,曾经被称为微笑骑士的鄯在人间行走,他年轻的时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赤色双瞳,行云流水一样的身手在人间惩恶扬善。他的剑技无双,他贯彻骑士道的精神,成为一种象征,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优雅,潇洒,被无数少男少女崇拜。

而当他迟暮之年,微笑骑士的名号已经响彻全世界了,他为骑士道奉献了太多,在全天下宣传着他的信念。骑士道却只是道德的锁链,逼迫着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地去行使那义务一般的正义。

“你不觉得我活的还不如猪吗?”

“噗嗤..”神秘物体忍住了笑意,但是鄯可以从它那只大眼睛看出它忍笑忍得挺痛苦的感觉。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您,作为世界第一个生命体,开天辟地,与这片天地融于一体,然后默默催发着生命的诞生,世界因你而诞生,而你默默地躲在沙漠之巅,不让世人知道你的伟大。”

神秘物体笑道:“嘿嘿,鄯呀!就跟你拥有称号,吾有很多个名字,希拉米亚,波斯纳等等,但吾真正的名字叫做傑!吾生存的意义不是为了让人知道吾的伟大,吾真正生存的意义就是生命!”

“生命?”

这是傑第一次告诉鄯自己的真名,而这也是第一次跟鄯在探讨自己生存的意义。居然就跟一千年前那样,鄯再次露出了严肃的面孔,正正经经地端坐在傑的面前。

“对,就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每一个生命基本上都是我的孩子,只要整个世界还有一个生命存在,那么吾的生存就有了意义。”

“只要活着就好,不管是非善恶吗?”

鄯睁大了双眼,不解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尺度,虽然吾也讨厌邪恶,但吾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消灭它不是吗?”

鄯顿时明白了,只要生命传承,就没有绝对的善或者绝对的恶,与其插手去整治,倒不如顺其自然!

鄯第一次感觉自己像傻瓜一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穿,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您一定活得挺轻松了。”

“错了,吾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傑的苦笑在山洞中回荡,满天的星辰开始旋转,幻化出千万年前的模样,当傑与世界融为一体以后,它就发现了很多强大如自己也无法掌控的东西,自己完完全全地无法再与天地分割开来。

“生病就会感到痛苦,而这片天地有时诞生出一些怪物的时候,它们肆意破坏土地,杀害生命,吾就和生病一样会感到痛苦。就和人生病一样,根本控制不了病症的来与去,人如果生病尚且有医生牧师可以治疗,而吾生病了就无能为力了,吾的力量波及范围有限,只有依赖你们这些强者帮吾化解病痛..”

鄯恍然大悟,看来哪怕称为傑这样伟大的存在,也依赖无法逃脱病痛的折磨。

“说到这里,吾倒要感谢你。迹神大战那次,你可是好好帮吾除去了痛苦,将黑皇彻底毁灭,立下巨大的功绩!”

傑用一种欣赏英雄的目光看向鄯,但鄯却低下了头。迹神大战,是最后一次以微笑骑士这个名义进行的开战。

那时他已经银发苍苍,老得战斗都很困难了,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地投入战场之中。

黑暗混沌边缘诞生了可怕的帝王,黑皇的狂暴席卷整个大陆,所到之处生机尽灭,只剩下腐烂的尸体与黑色的死气。

正是因为那一次世界的危机,他得到了全世界希望的寄托,一次性得到了众生愿念,使得他在战斗中进化,原本快要干瘪掉的肉体再次恢复到年轻的模样,年老的银发焕然成了乳白色,他的次元提高到了一个新的等级,如同神一般不老不死!

以惊天动地的力量镇压了黑皇,并且将其炼化成新的武器——黑皇刀!

然而在那次战役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微笑骑士了。

“我的夙愿是贯彻骑士道的精神,奉献生命,老死或者战死,而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又复活了过来。而我茫然了,迹神大战我躲了起来,原本都给自己安排好的命运就这样被破坏了。”

傑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那个一身正气的骑士王居然躲了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好奇的事情呢!”

“您不懂.。。”

鄯忽然开始颤抖了,手脚也开始哆嗦起来,“原本一个将死之人,在死前看到所谓的走马灯后,我开始恐惧,而我却没有死去,或许死去对我来说会比较好一点..”

“哦?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是曾经强大的那个微笑骑士的背后有一个真正软弱的自己,我才发现从小无父无母被教会收养,长大后终身禁欲,每天只有训练,修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不懂父母之爱,不懂夫妻之爱,连一个真正的家都没有,一无所有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的我,凭什么去宣传爱,宣传骑士道。这是一种深刻到骨子里的绝望啊!”

傑沉默了,这是一种利用骑士道填补内心空虚成长起来的人,他没有真正的心,他只为了信仰或者别人而活,却从来不问自己需要什么,这是责任的悲哀,也是个性残缺的可怜之人。

在那一刻,在傑眼前的不是那充满荣耀的微笑骑士,而是一个把自己用锁链套牢,通过正义来填补自己空虚的面具人。

“我躲起来几百年,我发现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彬彬有礼的微笑骑士,我强大如同神灵,又装癫狂痴笑,流连于人世间,杀再多的坏蛋都杀不完,我沾满痞性,自以为无所畏惧,但又忧患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杀人魔,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处。我发觉对于那个传说中充满正能量微笑骑士,我只是个空有外壳的半残品,我选择昏睡,几百年后却被异象惊醒,我茫茫然然游走,最后来到这里..”

说到这,鄯已经声泪俱下,他悲愤的咆哮中带着颓废的哭腔,这是没有一个完整心灵的骑士王,褪去了光彩,匍匐在傑的脚下,他这一次来或许只是想寻死而已。

“如果生命有限,或许还有目标,而永生是一种消磨,消磨掉我一切的欲望。傑,杀死我吧!我强大到自己都感觉悲哀,永生对我来说是一种寂寞与恐惧的折磨..”

在美丽的星辰之中,闪烁的星光连成一个手的形状,慢慢地盖在鄯的头上,只有在这里,强大如斯的骑士王脱去了面具,像一个小孩一样哭泣,傑抚摸着他的白色秀发,喃喃自语。

“没关系,你的心有空隙,这个世界会帮你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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