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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信念的代价

“所有人!张开圣盾!保护自己!”丽格雷朵在摇摇欲坠的帝都克尔加斯“岛”上,发号施令,作为帝都的教廷代表,她责无旁贷。

“我们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得去保护公主和皇帝……”神官本是这样想的,但正当她想要施展神术的时候,一种全身心的虚空无力之感席卷而来。这种感觉,与失去星之杯的那些法师们,别无二致。

“怎么会……”丽格雷朵也陷入慌张之中,没有神术的帮助,柔弱的她几乎无法在这震颤的大地上站稳,修女们都是这样。

但即便如此,丽格雷朵身旁的艾丽卡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依旧祈祷着:“神啊,你定会保佑我们的。玛利亚大人……”

炸裂出的星石,被冲击力四散而开,远离帝都。而只有那些纯粹的,沉重的,留给了命运所选中的人,与她们的心灵相依,开花,结果,带给她们阿斯特莱雅世界的人们所凝结的心绪。

艾丽卡的仰望蓝空的双眼之中,不再只有真诚的信仰,也仿佛失去了那份天真,而是多了许多悲悯哀伤之情。她不再祈祷,不再言语,静默无声地,她的四周散发出了神术的那种淡蓝色的光辉,其中亦夹杂着那种淡黄色的,如天使般的光芒。

被光芒所环绕的艾丽卡,全身轻轻漂浮,双脚已经离开了晃动的大地。

她缓缓地转过身,望向脚步不稳的丽格雷朵,伸出了手。正处于危险之中的丽格雷朵也没有犹豫。

那双手已不再像昔日那般柔弱,而是满含着光辉。接触的一瞬间,暖流涌遍全身,颤抖的身躯在崩塌的大地上亦找到了宁静。

“艾丽卡……”神官讶异的的表情很快转变为坚定,“我们得去救大家!”

但艾丽卡却带着虚弱的神情,只是维持着自己在空中的平衡,没有丝毫移动的征兆。

“我还,没法掌控,这力量。”勉强着,艾丽卡从口中微声说出几个字。

眼看大地就要塌陷,丽格蕾朵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她决心再尝试一次。

“所有人,向我靠拢!”神官高喊着,尽管慌乱的人群中已无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但精神上的念话仍然能得到传递。而且在艾丽卡身旁的丽格蕾朵,被光辉所笼罩,再无那种虚空之感。

教廷的修女们听到念话,脑海中为之一颤,都聚拢过来,艾丽卡亦将她的光芒普照到每个人身上。在这岛屿摇而未坠的时候,教廷的修女、神官都得到了安全的保护。

但圣骑士们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他们带着一半护卫皇帝的职责——尤其是斯庇尔和斯卡雷特。在帝都缺乏人手,即莱维、美狄亚、卡特琳娜三位将军都缺席的情况下,她们二人作为骑士团的正副团长,位置距离皇帝较近,而距离艾丽卡她们,则显得有些遥远。

面对震颤的大地,二人有着不同的选择。

“斯庇尔!你在干什么!我们应该去避难!”斯卡雷特喊向正往皇帝方向奔跑的斯庇尔。

“不,我们要保护皇帝的安全!教皇陛下是这么吩咐的不是吗!”斯庇尔只是回过头应答,脚下却没有停止。

失去能量的大地,没有根基的支撑,开始龟裂。这场灾难不仅仅是坠落那么简单,更是崩解。斯庇尔脚下的土地已经停止了震颤。是的,已经脱离彼此联系的地块再也传递不了互相之间的振动,成为一块块岛屿。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跳起的勇气,就只有等待坠落的到来。

不过这还难不倒斯庇尔,就算没有神术,圣骑士们的体质也要好的多,他们的副团长更是如此。每奔跑几步,就跳向另一地块,斯庇尔在岛屿之间跃进着,全神贯注地。

但正是这份全神贯注,或者说,因为那飞檐走壁的前进方式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没能注意到,帝都高耸的钟塔,几近巧合地,正向着她的方向倾倒,直击而来。

星之杯提供的升力渐渐地从帝都四周的法阵散失掉,虽然帝都正加速下落,但却比不过没有任何阻力,全速倾倒而来的钟塔。

钢铁制成的钟塔,谁能承受它的重量呢?

“必死无疑了,”斯卡雷特脑中的理智如此反应着眼前的一幕,但心中的情感却也回响着,“除非,由我来……”

容不得犹豫,斯卡雷特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骑士团团长的实力自然不会逊色于教廷中的任何一人,更何况,是带着那种守护的冲动。

跳上同一块小岛,斯卡雷特强行将斯庇尔按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啊!”斯庇尔不明缘由地大喊,直到看到斯卡雷特身后的一切,在钟塔的阴影之下,双眼突然绝望。

“代替我,好好活下去。”斯卡雷特浅浅地笑着,她伸出手,想要轻抚斯庇尔的脸庞。

可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阴影与她的身影重合。筋骨彻底粉碎,内脏出血涌入喉腔,口吐鲜血,眼神亦失去神彩,以这一切为代价,只为救下身下的她。斯卡雷特带着最后的触觉和浅浅的笑容,死去。

浮力完全消散,帝都已经在自由落体。有了同样的速度,钟塔的重压很快消失。在混乱不堪的风中,斯庇尔的眼中只有一人,她撑开和她贴身的斯卡雷特,用力地摇晃着。

“团长!斯卡雷特!大笨蛋!”斯庇尔呼喊着,不愿相信一直那般强大的她竟如此轻易地从身旁离去。

“啊啊啊啊啊!”剩下的只有哀嚎。即使那声音夹杂帝都市民惊惧声中,依旧分辨得出。

在空中陨落的数百米之中,斯庇尔将她的团长紧紧地拥入怀中,涌出的眼泪随风散去。

但从几百米的高空坠落亦不是小事,尤其是当她选择由自己承受一切,而不是利用死去的同伴。

落地的一瞬间,她亦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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