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做完脑部CT之后,综合各种检查指标,医生判定为没有发现明显病灶,但嘱咐罗筱曼要好生休养,弄不好贫血会更严重。此话一出,罗筱曼就闹着要出院。因为时间紧张,她不能在医院里耗着。
罗爸罗妈想着也是,出院多做几顿好吃的给罗筱曼,这样也能恢复点元气。李秉坤呢,留着点私心,则说了:
“你们去我那吧,反正我那宽敞。”
“你也学人家在外租房了?还是说你家是这的?”罗筱曼回了一句,要不然呢?学生哪有自己的房。
“不用了,我们已经订了一个两室的公寓酒店,刚好是今天入住。”罗妈不等李秉坤回答罗筱曼,直接告诉他们的选择。
“哦?”这回轮到李秉坤被定住了:不是因为生病才来的吗?连酒店都订好了!?
“嗯,在她出去之前一起住一住。”罗爸的话接得快。罗筱曼的一声“爸”没能拦截成功,她扭头准备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注射葡萄糖、喝点粥是很不济事的,她在门口就被篮球队长给拦截住了。
“罗筱曼,你要去哪吗?”李秉坤紧紧地盯着罗筱曼。
罗筱曼的毕业去向以及419正在筹划的活动到目前为止都是保密的,忘了跟父母讲,好吧,现在出了篓子。此刻罗筱曼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场给笼罩了,自己似乎变得矮人一截。当然,这不是感觉,这是事实。当她看向李秉坤时,突然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她所认识的体育部长,他的眼睛里有一丝疲惫、一丝惊讶还有一丝紧张,但表情很严肃。罗筱曼突然觉得心虚起来,还有紧张!是的,紧张,因为罗筱曼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
“不是六月份毕业吗?”李秉坤看着罗筱曼,追问了一句。
“是六月份正式毕业!我去哪不需要向你汇报!”罗筱曼掐了自己一下:“在老部下面前怎能弱下去呢?”罗筱曼飞快地做完心里建设,壮着胆用冷厉的语气回了过去。眼神还有点恶狠狠地蛮横。
“手心冒汗啊!”一个小人在说。
“身体虚,大白天的手上盗汗了!”另外一个小人说。
李秉坤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女生,小屁女生,女人哪有这样的!她脸色还是苍白,但那双眼睛此刻却这么看着自己,说的话像一支冷箭,插到他的心里。
“呵呵,也是,我是谁呢?”李秉坤突然神色一变,耸了耸肩,讪讪地笑了一下。
这副状态下的李秉坤才是罗筱曼认识的体育部长,罗筱曼暗自舒了一口气。
罗爸和罗妈两人则像木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
“好像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弄得两人吵架了。”
“不,这算吵架吗?”
“好像不算。”
“实力不均等啊!”
“你也发现了?筱曼外强中干。”
“那肯定的,小李之前那个架势很厉害。如果他继续狠一点,筱曼铁定招架不住。”
“那是让着筱曼的,看不出来?我哪次不让着你吧?你说?”
“哪里,那是筱曼戳了他的心。”
“那小伙儿现在干嘛?你知道不?”
“不知,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
“可惜了了!”
李秉坤的招呼声打断了这组无声的对话。
“伯父,伯母,那我先走了。”李秉坤进屋拧起他的大神袋,向罗爸罗妈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好,那你好好休息!”罗爸回了一句。目送他走。
“筱曼,你怎么这样呢,连句谢谢都不说。”罗妈帮罗筱曼收拾东西,还是忍不住说一下自己女儿,现在发现自家的教养还是很不足啊。
“本来是要说的。”罗筱曼想着李秉坤走时的背影,觉得自己真的没能控制好情绪,尤其还是在父亲母亲面前。算了,反正每次碰到李秉坤,不都是这样?有什么差别。反正他现在神出鬼没,以后就更不用说了,五湖四海,天南地北,也撞见不着,省心。
李秉坤确实是头也不回地走着,不想回头。曾经以为自己是只翱翔的雄鹰,漫山遍野,锁定了目标可以直接俯冲过去。如果看不到目标,他可以一路盘旋,一路用劲挥舞着翅膀;可是这三年,他发现自己在罗筱曼眼里只不过是只小麻雀,一只进不了主人屋门的小麻雀。似乎总是偷偷地飞到她的阳台,轻轻的蹦几下,在她的花盆里留下那些一点一点衔回来的花草种子,而主人却丝毫没有留意过自己。而现在,他准备再做回雄鹰的时候,却不知道要朝哪里飞。还要一路盘旋,一路搜寻吗?不要。他既不是雄鹰,也不是麻雀,只不过是一头走过了沙漠需要休息的骆驼。
罗筱曼如愿以偿地出了院,只不过出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小插曲:发现住院费已经被一个号称“家属”的李秉坤先生缴过了!
“这也是‘应该的’吗?”罗爸有点惊讶,如果真是学生,怎能缴得起呢?富二代?
“我会还给他的!”罗筱曼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怎么还呢?刚刚还要老死不相往来!”
“回头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来还给他!”罗妈看着女儿有点懵,“不能让女儿有负担吧!”
“嗯。”罗筱曼点了点头,“妈,你真的看不到吗?”罗筱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罗筱曼,你记住一点,无论看到什么情景都不要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罗妈神色一凛,虽然罗筱曼不知道很多原委,但她必须牢牢遵守这一点。花谱有训:“天眼一开音有希,有无缘处挂菩提”,还是不能马虎。
“好的。”罗筱曼看着母亲,母亲很少用这种语气神态同她讲话,除了小时候自己折了园子里的茶花时,母亲让她跪在堂前,用戒尺打她的手:“永远不要折取一花一木!”当时的情景她觉得自己永生不会忘记。
罗筱曼坐上出租车,告诉自己不要思考母亲今天所说的话的逻辑关联,不要思考自己为何总会想问那个问题。睡吧,要走的路,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