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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荒山染血三

生存在疆域辽阔的草原牧人有句谚语,宁肯遇上鬼,莫要赶上狼。

听见那声破天荒的狼嚎时,多年行军打仗的王篦就已心生不妙的感觉,特别是看见狼群在那声狼嚎下如训练有素的悍不畏死的士卒发起的冲锋,王篦就已明白今天大抵得要伤筋动骨。

抛开死在陈斋晋手里的五十位斥候,当做死士派遣出去的十一人,最后回到队伍里的剩下三人,不算荒山口放哨的那位,另两人是受伤回来的吴乐文和结伴而行的老卒,其他人不论是死在赵国死士手中,还是最后沦为狼群的裹腹食物。至少这十一人远不至于让久经沙场的王篦心疼,他牵挂的是安排在暗处随队伍北行的数十位探哨,这些精锐士卒才是白马义从能够名震四海的确切保障。眼下,在数量庞多大的狼群攻击下,想要活命已是凶多吉少的事。

如果说个人实力足够强悍的探哨是白马义从的保障,那眼前的两百人的士卒队伍,就是驰骋沙场的白马义从主体。

每当有人死在狼群的利齿之下,王篦心里紧接着就会咕咚一下。他没能看见在陈斋晋手里死去的斥候,更不可能看见在狼群中死去的暗探,但眼下却得看着没能死在战场的兄弟死于狼口之下。他王篦这些年行军打战冷硬如石的心这刻也有着说不出的苦与痛,以至于落在苍狼身上的每一刀都成了刺目的伤口。

与王篦一样忙于战斗的还有赵长庚,有着筑基修为的他的出手,最让行伍的士卒们惊讶也最让他们兴奋。自愿要求的赵长庚一人独守一匹马长的豁口距离,一杠军中长枪在他手中挥舞的虎虎生辉,想要从此闯进队伍中的狼群最后只留下了鲜血和尸首。在他面前堆积的苍狼尸体已有数十只,他相信还会有更多的苍狼被他终结于此。

一直不受队伍士卒待见的他此时已经杀的兴起,哪怕脚下的淤泥在鲜血参和下成了鲜红的泥浆,裤腿早就被染成特有的红色,长袍更是在狼群轮番冲击下被撕咬的数处破烂,最为注重衣着打扮的他此时却浑然没有发现,仍旧在不停的挥舞长枪。待在朝廷久了,自然明白很多弯弯绕绕的他清楚自己不仅仅是在杀戮,除了出手保护士卒性命,更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

罗甘一直处在义从的保护中心,马车四周还有十四位修道者保护,身边还有位修为厉害的车夫保护,此时的他是最没有危机情况的一位,本应轻松的他却是愁容满面。如果不是作为使臣出使赵国,运筹帷幄的行军之事,永远与文职的他毫无干系。

出使赵国前,惠王就叮嘱过要他小心行事,加上数位重臣以及家中位高权重的长辈的嘱咐,此次出使赵国,罗甘已经背负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艰难使命。所以哪怕是在秦国疆域内,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疾风骤雨的情况下他也没少和王篦一起商量预防危险的对策。十多天的避雨行程,早就让他的身体濒临崩溃,意料中临武城的事并没有发生,更是让他心里的忧虑浓重三分。此时面对不正常出现的狼群,除了加重心中的忧患意识外,更让他明白此次任务的艰难。

看见狼群突破层层阻挡冲进队伍后,罗甘就明白眼下士卒们的生存的血战已是正式爆发。

鲜血仍旧在染红的泥泞道上流淌,空气中混杂这让人压抑的肃杀之气和刺鼻的血腥味。站于马车上的罗甘在听到荒山内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哨声后,紧皱的眉头得以稍稍缓解。

看了眼在身边多年的近侍,罗甘最终将视线放在了狼群出现的荒山方向,“去吧!我在这里一时半会还不会沦为狼群的饕餮盛宴。”

“可是.”

看着近侍仅仅握着后腰上的军刀,罗甘再次说道:“没什么可是的,早点将荒山里的事解决了,这里才能得到安宁。”

“那我去去就来”

不苟言笑的近侍罗福话毕,人已动身出去,一个纵跃人已经出现在数十丈之外,一脚借力踏在一只苍狼头上,紧接着又跃出数十丈的距离,短短数个呼吸时间,两三个起落后人就消失在荒山树丛内。

瞟了眼在罗福脚下的苍狼最后化为齑粉,王篦不得不暗自称赞一声,罗家世代沿袭传承下来的近侍实力的确可怕,不说自身实力已是大师圆满境界,单是这招武当纵云梯估计已有几分宗师水准。

再次结果冲上来的一只尖牙利齿的苍狼后,趁着空隙又回头看向罗甘,早已进入车厢休息,王篦真的有些佩服此人的淡定性子,他这位朝廷里的员外郎可不是他们这群武夫,对生杀大事早早看的透彻。

可能是那声哨响吧!想不清楚罗甘为何如此淡定,王篦只能强加于哨声的缘故。

唯一被特许没有加入战斗的吴乐文,坐在一辆没有马匹的车架顶上,简单包扎伤势后的他身边放有一摞羽箭,都是平时军中好友特地留给他放冷箭用的。当队伍齐发弩箭四次后,已经和突破阻挡的狼群近距离的血博起来。看了眼马匹充当的阻挡圈外留下的一圈狼群尸首,吴乐文又有了当年跟随大将军冲锋陷阵的感觉,哪怕这次面对的敌人是号称草原上死神。两手提弩扣动扳机将弩箭发射出去,占着唯一的制高点再次解救一名袍泽的生死危机后,吴乐文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将羽箭上弩。在他身边的每支羽箭就是他的武器,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和拯救袍泽生命的重要武器。

荒山内的情景他能够猜测到一些,加上刚才荒山内的修道者已经开始寻找狼王,但眼前的危机刻不容缓,如果荒山内的狼王拖延的时间足够,今天可能就是他们这群人先赴死。

“不就一死,老子不怕!”

他当年从战场中下来,就是死神没能带走他,结果留下来眼疾。这几年不少多年的老友已经先走一步,他吴乐文活在这世上,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在战场多杀点敌人,今天算是占了眼前袍泽的大便宜。而且稀罕白马义从的名额也有了自己的一份,不管最后能不能活着离开,他吴乐文觉得这十几年的沙场日子够知足了。

血战仍在继续,痛苦的狼嚎声在空旷的荒山外此起彼伏,单一的狼嚎声外还多了士卒们的愤怒吼声。

荒山内少了血腥的厮杀场面,却更多了死亡的气息。

面对缓缓包围的狼群,以及六位不知实力高低的修道者,陈天皓除了握紧手中的春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师哥陈善道身上,他的实力毕竟是大师巅峰境界,不说突破境界成为世间本就少有的宗师境界,现在的他仍旧是寻常修道者里面的强者。

“知道两位道士厉害,所以这次过来我们也是有所准备。”对面女子轻声说话时,将领先的位置让与身后一位瘦弱老者,“这位可是宗师境界的强者,想必两位龙虎山的道士也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口气倒是和那畜孽一个德行,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有一沙哑的声音自林外响起,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官道上有一男子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

陈善道盯着来人问道:“你是罗员外的车夫?”

男子抱拳说道:“罗福,罗大人的近侍。”

对罗福的出现,老者并没有多少意外,眯着眼睛笑道:“原来是罗家的走狗,既然来了,那就一并解决就是。”

一直面无表情的罗福回道:“南华八怪出现在这次行动中,真是让罗福好生意外。”

“南华八怪?”

诧异的不仅是对面的几人,还有罗福身边的天师府两师兄弟。

南华八怪传言师从南华老仙,常年居于楚国一隅之地,南华八怪的名声今年甚是响亮,只因每有人出山,总会带来一番腥风血雨,甚为世人厌恶。

“我若没说错,前辈应该是南华八怪里的于吉前辈吧!”看不出面容变化的罗福接着说道。

“不错,正是老夫!”老者摘去缠绕在脸上的黑巾后,满脸褶皱的脸庞上笑意更浓,杀意同样更盛。挥手祭出一张符帖后,继续说道:“动手前,老夫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的身份。”

罗福说道:“杀手组织可一直是秦国追查的对象,这次任务更是主要盯防的对象,何况南华八怪一直与杀手组织勾勾搭搭。于吉老前辈一直居住在楚国圣地山,前些日子却突然现身秦国,不得不让人有某种猜想。”

“看来秦国的枢密院还真是个厉害地方,有时间定要去看看。”

“就怕你有去无回。”

“那是我的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眼下的安危。”

“人多欺负人少可不是本事。”罗福说话时,身侧再次出现两人,一身青黑色长袍,普普通通的相貌如同罗福一般面无他色。

于吉一手慢慢摸着下颌的白须,笑道:“我正想刚才哨声是从何处传来,原来是罗家隐藏在暗处的近侍。看来这身藏身术除了杀手组织外,还有你们这群官道人家的走狗也精通一二。只是没想到这次出使赵国罗家会派来三位近侍,我想此次出使的任务应该非同小可才是。”

话语刚落,在他手中的那张符帖莫名消失。

一直盯着于吉的罗福焦急的喊道:“赶快散开。”

话音未落,五人呆过的地方突然显现一张符帖,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爆炸的符帖将数丈之内的一切尽数化为齑粉。

“没事吧?”

躲过于吉的符帖杀招后,罗福赶紧出声询问。借着余光看了眼身边仅剩下的三人,少了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

“别担心,他没事。”

一旁的陈善道适时出声打消罗福的担忧。此次面对的对手都是来自杀手组织,他自认为自己早有所准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手。刚才多亏有罗福的提醒,不然已经和陈天华死在于吉老头的手里。想了想,陈善道只觉得十多年没下山,对整个江湖多有些陌生了。

如同陈善道预料,陈天皓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于吉的符帖杀招。眼见得符帖的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同围上来的狼群也不例外。于是陈天皓借机遁走,运转凌波微步直奔头狼而去。

陈善道接着说道:“他的对手是狼群首领,他们才是我们的对手。”

“正和我意。”罗福难得多了分笑意,却是接着说道:“于吉交给我们,剩下的你负责。”

“看来你们还挺悠闲的嘛!”对面蒙面女子轻声笑道。

一条火红的九天玄女绸带瞬间向四人所伫立位置冲撞过来,随着她的出手,身边几人同样祭出法宝向四人出手。

“你们的对手是我!”

陈善道驱使着大斧有如分身之术,瞬间拦下对面五人的招式,紧接着单手持斧欺身逼近最先说话的女子。在他印象里,此女子似乎是此次行动的领头者,擒贼先擒王,陈善道又怎会错失此等机会。

“结天罡剑阵!”

另一边,面对宗师境界的于吉,罗福不敢大意。他的实力只是大师巅峰境界,远不是于吉的对手,只得和其他两位近侍组成天罡剑阵,将整体实力提升到宗师水准,面对于吉就多有几分不败的把握。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站于三个方位的罗家近侍将于吉包围后,罗福念诵着口诀瞬间启动天罡剑阵。紧密联系的三人竟是以自身形成一处结界,斩断于吉与天地间的联系,迫使他不能借用天地之势。

这番打算下来,三人的胜算又能高上几分。

“武当山的一个小小剑阵就想困住老夫,未免小瞧我南华八怪了吧!”面对罗福的天罡剑阵,于吉丝毫没有逃避的想法。一手拿符帖,一手掐指念诀,直接与剑阵来了次硬碰硬。

陈善道以一敌五,仗着境界和实力优势,往往能够化险为夷。天罡剑阵下的罗孚三人,在于吉的符帖的攻击中,勉强置于不输之地。这两处的战斗至少处于不败之地,但面对苍狼首领,陈天皓则显得力不从心。

最初想借着符帖的爆炸声欺近头狼,不奢望给予它致命一击,至少能够给予伤害,不曾想到头狼过于狡猾,丝毫不给陈天皓近身的机会,还不断让狼群阻拦他的速度。

几番功夫下来,陈天皓早就身体见血,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智取。

在其他两处战斗打得难分难解时,一声凄厉的狼嚎打破了荒山内的战斗平衡。

驱使火红绸带围攻陈善道的女子突兀的闪身离开,直奔狼嚎方向而去。

“要过去先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身法诡异的陈善道出现在蒙面女子身前,紧接着一柄大斧顺势劈下,将蒙面女子拦了下来。

“滚开!”女子厉声喝道。

“胜过我在说这话也不迟。”

陈善道不依不饶,一柄大斧再次出手,直奔女子要害而去。

女子心有不甘的看了眼狼嚎方向,正看见陈天皓一剑劈下头狼的头颅,还故作炫耀的拿着头狼的脑袋笑了笑。被激怒的女子名字实力不如人,仍是驱使着自身法宝与大斧来了次正面对撞,意料中的女子被撞飞回去,连带着受伤口吐鲜血,饶是如此,仍是满眼愤恨的看着陈天皓。

“看来我杀对了!”

提着头狼脑袋的陈天皓看着女子,笑了笑,没在荒山耽误时间,运转真气直接窜出荒山,落在队伍中央的马车车顶上,举起手中的头颅大喝道:“头狼被杀了,狼首在此。”

看见陈天皓拿着硕大的狼首头颅,王篦率先高声呼喊起来,等整个队伍都明白过来后,顿时,整齐划一的吼声充斥在整个天地间,“风、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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