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迪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三十出头,在梨花市这个小地方小有名气。近两年来,他采访了梨花市遍布全国各地的名人(作家、书法家、画家、雕刻家、企业家等等),结集成册,该报告文学分上、中、下三册。
初稿出来后,校对成一大问题。如果找中文系的教授校对,当然是最理想不过的了,但他们的要价太高了;若找文学功底一般的人,他又不放心。因而寻找合适的校对人选,是他近期重点考虑的问题。
一天,何迪正急匆匆地赶路,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过去的好朋友铭。聊天当中,铭得知何迪正找人给文章校对,热心的铭马上向他推荐了阿傻。阿傻是个文学爱好者,“豆腐块”常见报,文学功底不错,四年前,曾为某著名杂志校对,每期300元。
当何迪把三本厚厚的书拿给阿傻时,口口声声许诺到时会给稿酬的,绝对不会让他白干,但没有说校对一本到底给多少钱。阿傻是个爱面子的人,羞于明码标价,只是委婉地告诉何迪某杂志社给自己的校对费,心想何迪不至于听不出弦外之音吧。
朋友好心地提醒阿傻先小人后君子,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始校对,与何迪先谈好价钱。阿傻心想:一个大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拍着胸脯表示,会给报酬的,不至于言而无信、自打嘴巴吧?阿傻给自己吃了“定心丸”后,就开始认真地工作了:先把书看了三遍,错别字、病句罗列了一大本;然后翻开工具书《辞海》、《成语词典》、《新华字典》,有的通过查工具书就可以搞定;有的即使翻破了工具书还是不能确定,阿傻发挥了“不耻下问”的精神,逮住了一个又一个语文老师,虚心地请教;有时语文老师也不大清楚,他只好上网搜索,有的能够搜索到,有的搜索了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他就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文章,根据上下文细细地推敲,揣摩作者的用意。
每天下班,阿傻吃完饭把碗筷一推,就趴在办公桌上不厌其烦地开始校对了,晚上十一点多才上床。即使躺在床上,脑子还在考虑该用哪个词更准确,想着想着竟再也睡不着,索性披衣下床,又是查工具书,又是翻资料,直到满意为止,这才安然入睡。第一遍校对完,阿傻又自觉地进行了第二遍、第三遍甚至第四遍的校对。随着时间的推移,错别字越来越难找,他更加认真,甚至连一个标点也不放过。当何迪接过改得密密麻麻的样书后,高兴得连声道谢,声称很快就会把校对费送到阿傻的手中,到时也会送一套书给他。后来何迪真的送了阿傻一套书,却只字不提校对费之事,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阿傻的妻子知道后,生气地指着阿傻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傻子,从早忙到晚,忙了一个月多,周末更是整天趴在桌上,一步也不挪动,现在可好了,只得到了一套书,它们就是你的报酬。”
阿傻忙为何迪辩解道:“他不会开‘空头支票’的,一定是忙得暂时忘了!”至今,何迪再也没有主动与阿傻联系;而且更气人的是,有一次阿傻鼓足了勇气,打了何迪的电话,何迪竟不接,好像从人间“蒸发”了,阿傻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