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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关上的门和打开的门

3。8

通往波士顿郊外的火车也是绿皮的,除了座位间的间隔比中国的大,其他的像极了几年前福州去北京的45次列车。圣诞节第二天,乘坐的人也没有很多,有好几站诺大的车厢里除了尹伯文和程弈田两人就只有另外一个家庭。女孩好像大一点,戴了顶毛线帽子。帽子上绣了笑呵呵作揖拜年的财神爷爷财神奶奶,两个毛线小辫儿连着帽耳朵,垂在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旁。在中国城的小摊上弈田看见过这样的帽帽卖。弟弟看上去只有2,3岁,一路都没有停歇,不是爬上座椅去抢姐姐的画笔,就是跑过去让爸爸把他抱起来骑在脖子上在车厢里来回走。好在车厢中间够高,让本已高大的父亲驮着弟弟还能安然通过。

“妈妈,快到了吗?”女孩见火车慢慢减速,问妈妈。

“快了,还有一站,你想把画笔收起来装进书包吗?”女孩乖巧地收拾完东西,又问妈妈:“妈妈,你想让我去通知爸爸和弟弟吗?”通知,这可是一个大词,程弈田很是喜欢这个起码可以通过中文4级测试的混血小姑娘。

“好,谢谢你,叮当。”

“妈妈,爸爸和弟弟去了另一个车厢,我可以去那里找他们吗?”

妈妈还在看手里的地图,没有抬头,回答叮当道“可以,去吧。”有了妈妈的批准,小姑娘小兔子似地跑着去按两截车厢接头处的按钮。妈妈收起地图,见程弈田一直微笑着望着他们,很大方的说:“放假,带他们出来走走,看看博物馆里的中国房子。”

“Yitian,getready,wearegettingoffsoontoo。”尹伯文收起看了一路的WallStreetJournal跟弈田说。

“好。”程弈田跟那个妈妈挥手再见,“Youwerereallyquietuntilnow,伯文。”

“Enjoyinglookingatotherpeople‘slife?”原来报纸后面的尹伯文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弈田,从她刚上车抑郁的眼神到见到小姑娘一家发自内心的欢喜的样子,他都看在心里。“Ok,hereweare,Salem。WeareactuallygoingtothePeabodyEssexMuseumtoo,thatfamilyisgoingtobewithusfortherestoftheafternoon。But,inordernottospoilyourvisit,Iwouldsuggestthemgoingfirstandyougotherealone。Iwillstayoutside。Ok?Therearequiteafewotherexhibitionsatthesametimeinthatmuseum,wecanstartthere。”连参观的顺序都给程弈田想好了,想来他可能有特殊的用意,弈田点点头。

推开一扇重重的磨砂的玻璃门,是一个高高的木质门槛,门槛上的单门虚掩着,门柱中间锁环上一把老式的中国锁斜挂着。锁孔里,还吊着一串放大了的挖耳勺似的铜钥匙。推开门,程弈田几乎要喊奶奶:就像小时候每次暑假跟爸爸回老家,弈田总是在水巷口就开始飞奔去推开包着洋铁皮的大门,然后打开门槛上的二进门,一面还在跨门槛一面就叫“奶奶,我回来了。”很多时候,奶奶会在后院竹林边的菜园摘菜,要给回家省亲的小孙女做一顿最新鲜的晚餐。这是怎么一个所在?程弈田回头看看,透过磨砂门,尹伯文坐在门边看电脑的影子依稀可见,她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是在博物馆里,而不是在万里之外的故乡徽州。

眼前这座房子是徽州最普遍的家庭住宅,毫不例外,独特的儒商文化给了这个房子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荫余堂,荫萌子孙的堂室。

还记得那年程弈田还在念初中,率水镇要进行城市化整顿,治理年年都要有点小洪灾的水巷是镇里领导们设定的年度重点。商议的结论是需要填高水巷那片地。那时候,程弈田家就剩下奶奶这一支,其他的伯公叔爷早都去了其他的城市居住。领导们去视察的那天,奶奶正好到城里看病,于是他们决定用8千块钱治理基金买下那座空置的房子,拆下8根两人环抱的大柱子和天井四周刻着精美砖雕木雕的屋檐,卖给古董商,然后推平尚德堂。听到消息的当天,奶奶让爸爸去菜市场问卖猪肉的洪师傅借了辆三轮车,要爸爸带她连夜回率水镇。快天亮,奶奶赶去镇政府讨说法。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奶奶见到了镇长摆在奶奶面前大伯公签的卖房合同。二房媳妇没有反对的权利,爸爸又拉着奶奶回了城。从此,奶奶嘴里再也没有了红漆雕花的八仙桌,再也没有了后院那颗高高的枇杷树。后来,奶奶去了上海,再也没有回来。

程弈田想要伸手摸摸这久违的徽州,想起刚才其他展览厅里边不能触碰展品的规则,她把手又插进了大衣口袋。

天井里飘下了雪,程弈田拉开那扇玻璃门,回到了美国波士顿的海边小城。

是平静,还是思绪万千,程弈田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短短的30分钟故乡之旅像是一场梦。她羡慕荫余堂的主人,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才能有这样的命运,6个工匠,6年的时间,不缺一砖一瓦地在这异国他乡安身立足;她的尚德堂,永远地成了瓦砾,成了一片用来抵御洪水的沙土。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博物馆啊!一个小小的城市,人口不到5万,却保留和展示着来自世界上各个国家的精美与特色。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在短短两百年的历史里,全世界的精英人才都纷涌而至,创造出人类最先进的技术,科学和艺术?

走出来,程弈田看到了刚刚闭上的那扇门里,一个被自己无限缩小到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看不到的东西。她想,Harald教授是对的,尹伯文也是对的,一扇门关上了,只要你愿意,很多其它的门就会自动打开。她应该,暂时,不会再去敲奚涛刚刚关上的门了。但是,如果,那扇门还开着,那将是多么完美。是她太贪婪了吗?

“Iwanttogohome。”程弈田不由自主地想家。

“Iknowyouwouldsaythat。HereisthecontactofatravelagentthatIhavealwaysbeenusing。HerrateisbetterthanExpediamostofthetime。”尹伯文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

“妈,我出去走走。”刚到家,放下行李,累极了的程弈田还是想出去走走。不远,就是亥山的高中楼。

“等等田田,妈妈跟你一起去。”妈妈不放心,却也没有对突然到家的程弈田问东问西。“怕你迷路,田田,你走了才一年半,亥山都变了许多了。”

程弈田没有力气说不,也好。

“梅轩亭那边的都拆了。扩建了操场。现在不比你们读书那会儿,学生多多了。”妈妈指着东南边那片仍在施工的场地说,“是建好了亥山后校区之后才拆的。速度真是快,一年建好,修好,搬进去,这边才动工的。”

程弈田嗯,嗯地回应着妈妈。“我们读书的楼都没有了。”她的声音低级了,似乎是在感叹,似乎是在思考,似乎又在想从这变化当中得出其他相应的变化的必然性。

“没有了。以后会更好的。”妈妈话里有话。

“妈,你和赖老师从来都没有发现奚涛和我周记的秘密吗?”

“你觉得呢?”妈妈反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我们?”程弈田心里有点埋怨妈妈,要是妈妈早就阻止了,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程弈田不忿,自己本是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姑娘,为什么总在奚涛面前大气不敢出,为什么总是要哄着他,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说一句要等三年自己就心甘情愿等三年,他说要回国就回国,他说要分手就马上得分手。要不是妈妈一直纵容着,自己定是走不到今天任人践踏的一步。

“也是一种学习。”妈妈异常平静,仿佛她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你跟我爸也青梅出马,为什么你们能成?”程弈田原以为爸爸妈妈的美好可以在自己身上重现。

“我们没有遇到过你们如今面对的这么大的挑战。”妈妈走在程弈田旁边,不远不近,心平气和,“只有一次。你爸考上了复旦的研究生。我们还没有结婚。他来问我去不去。我没说话。过了三天,你爸满脸都晒退了皮,拿来满满一袋小鱼,说是给我家猫吃。”

“后来,爸爸就跟你结婚了。”程弈田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这个故事我都听了几百遍了。

“田田,奚涛可能有他的难处,他不错。”程弈田本想打断妈妈,想极力控诉他的罪不可赦。真的是他罪孽深重吗?哪一条不是自己犯下的错?不正是自己愿意喜欢他,愿意等他,没有任何原则地由着他,自己这时不还在期盼他的回心转意吗?妈妈接着说:“你和他的周记,妈妈每个礼拜都会去小赖办公室读。多么情深意切,妈妈不忍心。”

程弈田背过妈妈,停下来,在亥山小径一旁抹了抹泪花。“妈,不要说了。”

“好。田田,妈妈不说。”妈妈没有去碰弈田,“海带排骨还炖着呢。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了啊。”说着,妈妈下了山。

亥山上的灰鹭呢?程弈田抬头往几个大点的树枝上使劲瞧。都不见了。啊,又是都走了。可不是,冬天了,江南丘陵不再温暖,候鸟该南飞了。哦,等等,高高的枝桠上,一团团黑乎乎的,鸟窝还在呢!明年回春的时候,兴许还是会来的。郁郁葱葱,亥山不变。

在家跟爸爸闲聊的时候,他们说起了荫余堂和尚德堂。爸爸感叹着问弈田要不要把尚德堂的铜壶带去荫余堂做个纪念,程家的东西也好永远保存在那里,永远也不会丢失了。程弈田说那是个好主意,不过,临回波士顿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说:“还不舍得。”

回程的飞机一直颠一直颠。右边大婶贵重的头颅每隔20分钟便降临弈田的肩头一次。左边的小弟却精神十足,整个旅程都在看Friends,每隔2分钟便大笑几声。她,无法入睡。10天,30顿家乡饭菜,化不开弈田的心结。10天20次亥山之旅,剪不断弈田的眷恋。10天,10夜,理不清弈田的思念。

3。9

“Bonjour,goodtoseeyou!”尹伯文不早不迟出现在迎宾口,咧着嘴,给程弈田一个大大的拥抱,“Iguessthetripmustbealright,mydearlady!”

“Yeah,itwasjustright。Iwassqueezedrightinthemiddle。”程弈田精神抖擞地回应着他的问候,“justlikethis。”说着,她还做起动作,僵硬着身体,两臂紧紧地贴在身旁,双腿收缩在一块儿,“forthewholetrip。Don‘taskmeabouttherestroombreaks。Whereistherestroom,bytheway?”程弈田微笑着顺着尹伯文手指的方向匆匆走去,行李丢给了他。

“Hereyouare。Finally!”尹伯文替程弈田背着包,拖着行李,从CentralSquare走回Ashdown,放下背包的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IwasworriedthatIhadtocarrytheseluggage,andYOU~back。Youweresleepinglikealogonthetrain。Ohmy,youevenslobberedonmysweater,yucky!”

望着作出及其嫌弃表情的尹伯文,程弈田放松了紧绷了一路的肌肉,嘻皮笑脸:“Oops,”俏皮地捂住嘴,“nexttime,youcanslobberonmine。Fair?”

“Ok,Yitian。Notteasingyouanymore。Youmustbesotired!Getrested。Seeya。”尹伯文轻轻亲了程弈田的脸颊,拍拍她的肩,微笑着拉上了门。“Hey,emailmeyourMSNaccount。”

程弈田已经好久没有专门去中国市场了,没有了奚涛开的汽车,那条路显得有点远,来回一趟有点劳心。少了那个选择,程弈田才发现附近的美国超市却也不错:隔三差五地在超市入口处摆着各类的打折券供人随意使用不说,这里更有她了解这个国家衣食住行的窗口。“ThebrownishstuffIhadwasForGras,right?And,it‘snotevenlegaltosellitinsomestatesintheUS。IknewthisbecauseIwasintriguedbythislittlefoodcancalledPateinStarMarket。Iresearcheditonline,andit‘sconsideredthesubstitutionofForGras。”

“Verygood,welcometotheFrechCuisineworld!”不出意料,尹伯文在MSN上最喜欢的表情符号是个咧着大嘴的笑,也是两排整齐洁白的牙。“Didyoutrythatpate?HowwasitcomparedtoForgrais?”

程弈田认为,两者的区别,尝过的人,只要不是连中国用大熊猫做亚运会吉祥物都要反对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便不会说他更偏向Pate,“Well,it‘sdifferent,Iguesspeopletriedtoimitatethesoftandmeltingtextureofstuffedgooseliver,it‘sstillnotthesame!”回车键之后,“Notatall!”几个字一出,程弈田才觉得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完整了。

“Yeah,youknowthecaviar!IamgladthatIdidnotgiveittothepig。That‘sanotherdelicacyIneedtoshowyouanothertime,theCaviar,therealone,theoneEinsteinloves!“

“Hownice!Iwouldlovetotrythat。”

3。10

虽然再去找奚涛做最后的挽回,然后一起回国仍然是程弈田不时的冲动,但是之前去西部的想法却也是一直挥之不去。两种相互矛盾的选择不停地在程弈田的脑腔里冲撞,搏斗。程弈田与尹伯文的对话很自然地转到了对未来的讨论上:“Wheredoyouwanttoliveandwhatdoyouwanttodoafteryougraduate?”

“Ialreadydid。”MSN的另外一个优点就是你可以回去看看自己说的,可以及时更正或者解释,尹伯文看了那行字,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维有些跳跃,“Imean,Ialreadygraduated。”

“But,youarestillstayinginthegraduatestudentdorm。”程弈田很是不解。

“Yeah,it‘sadealImadewithProf。Little。Iconvincedhimtobeontheboardofmycompany。Finally,heacceptedmyoffer,andextendedmyresearchassistantfellowship。Ineedthemoney,youknow。”

程弈田一直都想问尹伯文这个问题,他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需要钱,但是因为每次他们相遇时都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弈田一直都没有机会问起。“Howcome?Youdon‘tneedmuchtosupportyourselfhere,livingasastudent。Iliveadecentcomfortablelifewiththestipendprof。Haraldprovided。Waitamoment,yousaidyouhaveacompany?”

“Yep,Ido,that‘swhyIneedthemoney。”尹伯文瞟了一眼计算机屏幕上的时钟,“Iamsorry,Yitian,Igottogo,IhaveameetingwiththeCFOandCOO,TTYL。”

TTYL,弈田猜,这是talktoyoulater的缩写。他有个公司?CFO,COO都有了,难道他还是个CEO?一个外国人,在美国创业?想来也好笑,这个CEO当得也挺窝囊,整天嚷嚷着要钱,那摆着着的500块一小时的工作不要,偏要去干20块一小时的法语老师;原本7900块可以卖掉的车,就让奚涛一封长信吃掉了900块,那可是45个小时法语课的报酬。好吧,程弈田是猜不透他的,不需花这个心思。弈田倒是有个忙要请他帮,留言好了。回不回,由这个CEO来定。“Iwantedtokeepmyoptionsopen,so,Iappliedtoafewopeningsinthewestcoast,andgotsomeinterviews。Iamwonderingifyoucoulddosomemockupinterviewswithme。Matt,mylabmateandgoodfriend,justleftforalongvacation。So,youwillnotturnmedown,wouldyou?”

程弈田希望MSN有个智能选项:只有重要或者有意思的事情才会把人从半夜里吵醒。“Mypleasure。”大半夜里,一骨碌爬起来的弈田没来得及披个睡袍,看到的是这个可有可无的鸡肋。这两天Ashdown的空调好像有点毛病,几十秒的功夫,她浑身所有保护机制都快速启动,露在短袖睡衣外的胳膊上摸起来让人心麻的鸡皮疙瘩越来越多,提醒她赶紧回去穿件衣服。她满心期待,盯着屏幕,不舍得失去即时看见来自Charles河对岸的新消息的机会。“TTYT”又是一个缩写,好吧,tomorrow,希望这15分钟寒夜里的等待不会让自己感冒。程弈田坐下打出“talktoyoutomorrowtoo”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等看他说些什么,忘了对他的消息做回应,当然,人家就只能说talktoyoutomorrow。

“Oh,youarethere!Great。”

“Youwokemeup!”尹伯文看见了一个不高兴嘟着嘴的小人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Ah,that‘sevenbetter!Youarealreadyup,let‘stalk!”那个人耍起赖来,程弈田遇到了对手。

不行,真的需要一件棉衣,弈田伸手拿了挂在床上的长款羽绒服,抓起散在地上的厚棉袜,5秒钟就武装起了自己。“So,yougottimetomorrow?Iguessit‘sgonnabeintheafternoonthen,sinceidon‘tthinkwearegoingtobedoneuntilwearetotallyconsumedtonight:)”

“Really?Iamgoingtosleepsoon。”这回没有表情符号,看不见人,程弈田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也是程弈田最不喜欢MSN的地方,对话中没有表情符号的时候,就像进行一场空对空的交流。没有语气,面部表情,神态和手势的阅读,你永远不能非常确定的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以前,奚涛总是说不能让程弈田太辛苦,不用太经常去看他。虽然已经同城了一年多,除了60几个星期天是程弈田去看奚涛的日子,其他的时候的交流还是靠MSN。多么不方便。她多么希望,多么渴望,生命的某个时刻起,她可以面对面跟某一个人轻松地,完全地交换彼此的思想,分享彼此的爱好,承担彼此生命中最美最重的寄托。可是奚涛和程弈田,没有做到。

“Goodnight”他还真是说到做到,程弈田也礼貌的回了句“Goodnight”,将电脑置为静音。

“DearYitian,Itwouldbemypleasuretodothemockupinterviewwithyoutomorrow。Iamnotanexpertindoinginterviews,butIdidmanagetogetjobofferfor80%ofthetime。So,Iwouldliketosharesomeinterviewskillswithyou。”

“Firstofall,beconfident。YouareoneofthegirlsIknowwhoareveryconfidentandveryassertive。Continuebeingyourself,lookintootherpeople‘seyeswhentheytalktoyou。Thefirsttimewehadthebig‘debate‘youlookedintomyeyesasifyouweresureyouweregonnawin,nomatterwhat。”

“Second,listenwell,thinkasyoulisten。Trytosummarizeandrepeatwhatyouhearfromtheinterviewer。Itshowsyouunderstandtheirpointsandyouaregivingthemthehintthatyouaregoingtorespondtotheirpointsandquestionsaccordingly。That,alsocalmsthemdownandgivesthemtheconfidencethatyouwillbeabletopresentyourselfwell。”

“Third,beconcisewhenyoutalk。Crisp,tothepoint。Showthemyourthoughtfirst,inashortway。Iftimepermitsandiftheyareinterestedinthedetails,then,giveoutdetails。”

“Fourth,asksmartquestions。Companieswanttoknowyourmotivation,yourexpectationsbeforehiringpeople。Showthemyouareinterested,givethemthefeelingthatiftheymissyoutheywillloseagreatpersonwhocanhelptoresolvealltheimportantoperationalissues。Attheend,theycan‘taffordnottoofferyouanon-siteinterviewopportunity。”

“Thelastbutnottheleast,bepolite,thankthemforanicetalkwithyou,youareappreciatedthattheypresentedawonderfulwaytobesuccessful。Goodluck。”

发信时间是临晨2:37分,弈田重新回去睡觉之后的1个小时。

2。11

“Mockinterview,Dingdingding,Mockinterview。”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封初读起来都是常识,但是仔细想过又觉得非常有指导意义的信。蓬着的头垢着的面遮不住程弈田一脸的惊喜,她在开门请进尹伯文的当口问:“Howdidyougetinthemainentrance?”

“YouneverknowhowmanyFrenchstudentsIknow。”骄傲,而且是大写的,布满了整个脸庞。法语,在美国是继西班牙语学的人第二多的语言。最近几年,学习中文的人也越也越多。不管是法语,还是汉语,都让这个跨越两种文化的法国人骄傲。目前,他是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就像弈田认识的MIT里很多的ABC只认同自己是有着中国血统的美国人一样。“Napoleondidnotneedtosleepatall,Yitian!”他没有手表,把手机开机页伸到程弈田眼前,10点25分。

“That‘swhyheisdeadnow,don‘tyouknowthat?”

“Haha,smart,youpetite!”尹伯文丝毫不掩饰对程弈田如此反应的赞许,“Alright,it‘syourinterviewday,getdressed,insuit,please。”

当程弈田再次出现在尹伯文面前的时候,他连忙掏出一张名片,塞到弈田手里,说:“DearMadam,mynameisJeanJacque,nicetomeetyou。Whatmakesyouapplyforouroperationsmanagerposition?”弈田双手恭谦地接过名片,并伸出手要跟他握手。“JeanJacque,nicetomeetyoutoo。MynameisYitian。Ireadyouradsonlineandbrowsedyourwebsite,yourproductlineandcompanyculturemademeclickthe‘send‘buttonafewdaysback。”对答如流。倒是尹伯文绷不住先笑场了,“Ok,let‘sgototherealmockupinterview,Ican‘tdothat,Iknowyoutoowell。”

波士顿的金融街区跟世界上任何一个都市的CBD都一样。高高的,灰色的,抑或是深蓝色强烈反射着日光的水泥丛林。大鸟们忙碌地出没于水泥树上靠外侧有些风景的大隔间,要不是大鸟们经常开门放些小鸟们进来商讨事宜,外面看,没有人会以为森林里还住着那样的小的不起眼的鸟儿们。RoyTakenaka和BernardBerenstein就是两只这样的小鸟,至少尹伯文刚才跟程弈田介绍他们时这么嘲笑他们,还说自己连小鸟都当不上。他们说,尹伯文没有选择跟他们一样成为鸟儿,可惜了,像他这样外表谦和,但内心强悍,有强烈的号召力,并且可以成功地把自己被圈到某只特大鸟羽翼下的小鸟也有可能很快成为大鸟。程弈田不懂外国人是不是一见面都是这样嘲笑和自我嘲笑,他们看起来都挺友善。

上了18楼,在一个拐角的会议室里,他们坐了下来。Roy给大家从靠门的冰箱里拿来几听碳酸饮料之后,就和Bernard并排坐到程弈田对面。尹伯文摆弄了一下Roy身边的电脑,跟Bernard小声说了几句,拍拍弈田的肩旁,说“Ithoughtit‘samockupinterview,butthehiringmanagertoldmethatit’sarealone,加油!”然后,就走开了。他们刚才说什么,弈田听不懂,但是用大二那年选修的半年德语课的些许知识来判断,他们说的是德语。中文,英语,法语,德语,天哪,弈田听到过尹伯文说的,就有四种语言。程弈田还曾经自诩自己懂三种语言呢,中文普通话,英语和徽州宁安话。最近跟她在北大上计算机语言学的表妹交流之后,她才确知徽州宁安话虽然跟普通话千差万别-大学四年同屋同学每个礼拜都听几次弈田跟妈妈的家常对话,四年之后仍旧听不出来到底她晚饭吃的是什么-但还是属于同一个语系,同宗同源,甚至就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宁安话比较靠近中国古代白话文。程弈田了解到英语,法语,德语除了有时会有些共同词根衍生来的词以外,发音方式和语法结构都极为不同。当然,他还通不过中文4级。

尹伯文走后,Roy就开始了对公司的介绍:“Thiscompany,‘BRJassociate‘,wascofoundedbyJeanJacque,Bernardandmyselfayearandhalfback,whenJeanJacqueandIfinishedourPh。D。Hehadtheideafirstandapproachedus,atthattime,BernardhadbeenworkinginBCGfor2yearsalready。Themainproductwearetryingtodevelopisintervertebraldiscswhichisgrowninvitroenvironmentandcanbeimplantedtoahumanback。Apersonwhoissufferingfrombackpainand/orsciaticapaincanbepainfreeafterthesurgery。”13秒钟,Roy把公司的历史和产品一应交代齐全,简洁明了,难怪被世界上最顶级的咨询公司网罗到名下。

“Veryinteresting。Thankyou。Ihaven‘treadthejobdescription,wouldyoumindsharingthedetailsofthecurrentopening?”用词恰到好处,语法准确无误,平缓略升的语调中能听出程弈田对这个公司有着浓烈的兴趣。

“Wecurrentlyhaveanofficemanagerpositionavailable,themainresponsibilityofthejobistohelpmetoorganizeallsortsoflegalpaperworkandkeeprecordsofourinternalmeetinganddocumentimportantemailexchange***ternally。”Bernard说道。他的话听起来有明显的德国口音,声音比Roy的要厚重些。也可能是因为他很高大,每说一个词,程弈田都觉得那是从天花板上用扩音器冲着自己放下来的-却不刺耳,好似经低音过滤器处理过了。

法律方面的东西,程弈田没有接触过;如果要做所有的会议记录,那时间上跟自己要在几个月内写完毕业论文可能也有冲突。虽然,这份工作目前看起来不是多么的理想,不过,能够跟这些顶尖的人才一起工作一段时间,还是一个不错的锻炼的机会。思考了一分钟,弈田抱着诚实的态度,回答“Idon‘thaveanybackgroundoflegaleducation,andit‘snottheidealjobIamlookingfor。Yet,Iamstillinterested。”

“Thankyouforbeinghonest,asaCOOofthecompany,Idon‘tfeelIcanhandleallthoseworkwithmy70%oftimebeingontheroadforthedayjob。IsuggestedJeanJacquetohireanofficemanager,herecommendedyou。Goodtotalktoyoutoday。FromwhatIseeoutofyou,youareorganized,andhonest。Youhavegotthetwomainattributeswearelookingfor。”

“CongratulationsYitian!”Roy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恭喜程弈田。这就是mockupinterview?穿一身清爽利落的套装,带一个暗红色的装着两份简历的文件夹,面试的时候认真做笔记,就是有规划啦?重复两次表达自己对这个工作感兴趣就可以了?当然弈田还是比较满意自己的诚实。不过,这COO和CTO当的,这样敷衍的公司自己还真不能去呢。

还在消化这惊讶,尹伯文闯进门,大声对那两个家伙嚷道,“Hey,Roy,dude,Bernard,whattheheckareyoudoinghere?Youarefired,withthiskindofinterviewquality!Isawitallfromthewebcam!Ok,Yitian,youaretheCOOnow,IwillbetheCTOandCEO。”过家家呢?程弈田还没反应过来,三个大小伙子已经拳脚相加,笑成一团。

Roy是最活跃的一个,一路上跟程弈田介绍个没完:“IamthefourthgenerationJapanese。Believeitornot,Iamstill100%Japanesebloodwise。IgrewupinJapanTownintheheartofSanJose,well,youmaynotknow,it‘sinSanFranciscoBayArea。”弈田知道的,她最近申请的几家公司都在硅谷,都在这个著名的圣荷西城周围。

程弈田没有急着问他们刚才面试是不是作数,挑了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Wow,fourthgeneration,thatmeansyourfamilywasalreadylivingintheU。S。whenJapanbombedpearlharbor!”话出来了,弈田又有一点后悔,怕这四个车轮载着的小联合国要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当然,这个担忧完全多余。

“MygrandfatherjoinedtheU。S。army,hewasn‘tintheairforce,buthewasoneofthemarines!”Roy非常为自己的祖父自豪,“Hewasthesecondgenerationonly,butIamproudofhim。Thatwasthemostrightfulthinghedidinhisentirelife。”

“你中国人,不知道。”尹伯文冒出了这么一句,程弈田猜他的意思是中国来的第一代新移民,也就是弈田这样的,不能理解这种想法。不要说是战争了,就是去年夏天的奥运会,弈田去Ashdown的活动室看电视转播,几乎所有ABC看到美国队得分比中国队高都会放肆欢呼。只有没有美国队参赛,或者已经被淘汰的情况下,才会为中国队叫好。程弈田当时跟奚涛抱怨这些,奚涛的解释是他们有他们选择的自由。

“Goodforhim,hewasright,andIamproudofhimtoo。”Bernard开着车,也分神参加讨论。“Iamhappythejusticewonthatwar。”

“德国人,厉害。”尹伯文是不是就是喜欢显摆他的语言能力啊。说中文,他们两个显然没有任何反应,弈田都懒得跟进这个话题了,问道:“Roy,yousaidcongratulations,Iamhired,right?”

“Yeah,sure!”

“IjustwantedtomakesureIamhired!”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两个见了面才半个小时的生人面前,弈田居然振臂一呼“woohoo!”

“傻妞!”他怎么学的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中文的啊!

“你二愣子!”哈哈,这下你被人数落也当傻子一样乐呵了吧!

“二,我知道,你二!”证实了,是去过北京的,祖上真是燕京大学毕业的,这么个二子。

程弈田第一次来日本餐馆,决定先学了别人,最后一个点。“IloveBlueFin,yougetallyoueatsushifor12。99from1to3PMeverySaturday!”尹伯文首先宣布了他要吃这里的buffet。

“Dude,nexttimewhenyougotoSanJose,cometomyDad‘srestaurant,yougetallyoueatatthecostofelectingmeastheCEO!”Roy好似古灵精怪,比Bernard矮一个头,但是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用中国武术的话说是站如松坐如钟。“Ok,you,JeanJacque,gettobethepresident。”Roy哈哈一笑,转身对服务员说:“Getmeabowlofbeeframen,please。”Roy点了一盘拉面,还没有完,“Ramen,the******stthinginJapanesecuisine,youcantellhowgoodthechefisbytastingthebrothandhowtendertheycookthebeef。Yitian,ifyoueverwenttoSanJose,remembergotothisrestaurantonthe3rdstreet。Callmefromthere,617-912-0645,IwillletmyDadgetyouthemostspecialcombo。Takeyourmostspecialonetheretoo。”说完,瞟了尹伯文一眼,皱皱的眼角露出一些得意的坏笑。

“I‘dlikesomeSashimi,sir。”德国人的香肠是出了名的,超市里除了香肠商家会用“德国出品”来提高价格,其他的要卖的贵些都要写个“Frenched”。这个德国人倒是喜欢日本的刺身。

程弈田试过一次河对面的starmarket里卖的装成盒的快餐寿司。撒了些盒子自带的小袋装酱油,沾了点绿芥末,腥腥的味道去掉不少。那次看见奚涛被芥末呛得难受,她下过决心以后不再买那个东西的。人走了,心空了,决心,从何而来?“I‘dliketohavethecaterpillarroll,please。Iwouldappreciatesomewasabiplease。”

“Aya,你土,yougetwasabiforfree,nomatterhowmuchyouwant。”

“你才土,点了个最便宜的,大饭桶!”程弈田也跟他干上了,跟刚才那个出人意料的“woohoo”一样,弈田冲着坐她对面的尹伯文吐舌头翻白眼做鬼脸,看得Roy直掉眼镜,直呼“Waiter,waiter,Ineedsomeicewater!Lotsofice!”

“Yitian,seriously,wouldyoupleasetakethejob?”不愧是一个礼拜要工作80小时的顶级咨询分析师,也不愧是尹伯文相中的COO,Bernard想的还是工作。

“Yes。ButIdon‘tthinksheshouldtakethisjob。”尹伯文替弈田回答了,但也同时指出她不应该接受这个工作。Roy第一个对尹伯文的这句话表示抗议,“JeanJacque,welikeher!”

“Shedoesn‘tbelongtous,Roy。”尹伯文的反对直接而坚定,“Shedoesn‘thaveH1Bvisa,wecan‘tsponsorher,andwearetoonewandtoosmallforher。”

“But,JeanJacque,IthoughtyouandYitian.”Roy没有接着说,嘣地一下把冰水杯跺在桌上,开始叹气,摇头。

“Itrulythinksheisgoingtobeagoodemployee,sheisgoingtoworkforme,notyou,JeanJacque!”沉默了好久的Bernard也表示不理解。

“Listen,guys,sheisaChinese,shedoesn‘thaveavisa,andIcan‘taffordher,wedon‘thavethemoney。Wedon‘tknowifwecanmakeit!”见Roy和Barnard都几乎要剑拔弩张,尹伯文保持着他的语速,尽量不让弈田看出他有任何情绪,“Yitian,wealllikeyou,asmartandsweethelper,but,youbelongtotheWestCoast,youwillfindlotsofyourTsinghuaalumni,youwilllearnalotinbigfirms,youwillhaveyourownlifethereverysoon。Wearetooriskyforyou,Idon‘twantyoutosharetheriskwithus。Eventhesetwoguys,theyhavetheirdayjob,theywillbefine。IamwillingtobetheonlyonefulltimeemployeeuntilIgetthefirstroundofbigfunding。Ihopeyouwillunderstandit。”

“Whydon‘tyoutakeadayjobtoo?”程弈田很感激尹伯文的周全考虑,同时感同身受他的风险:“Whydon‘tyouonlyworkonitfulltimeafteryougetthebigfunding?”

“Heisstubborn,Yitian,don‘tbenicetohim。Heisdevotedtohispassion,heonlylikestosharehisjoyandlikestotaketherestonhisown,stupidguy!”明明是Roy的气话,程弈田听起来字字都是对对面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赞美,她的奚涛也是这样把自己往外推吗?弈田啊弈田,你想到过奚涛可能也是从心里明白程弈田要的是一片全新的天地,怕她跟自己回国会后悔没有完成内心的愿望才拒绝自己的吗?

3。12

“弈田,看到留言,给我打电话。”媛媛年后也用上了MSN。十几年来,只要有媛媛,弈田从来都不缺少姐妹般的关怀。媛媛和弈田的距离也没有因为她们相隔的物理距离越来越远而有任何的改变。程弈田去清华,去MIT,而媛媛因为家庭的原因只能去工商学校,然后工作,供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上学。在别人看来,她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弈田有时有些担心自己从小的姐妹是不是会疏远自己。都没有。“弈田,你的出色,是我的骄傲。”媛媛,仍是那个内心强大的姐姐。她的强大,弈田想,应该来自媛媛对她所处环境的适应,对亲人对家庭的宽容,和她对自己的肯定。程弈田从心里佩服这个当年跟她双剑合璧的亥山中学的另一个中考状元。

还没有彻底接受和理清跟奚涛的事情,程弈田还没有跟媛媛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刚从BlueFin回来,就见了这个留言,什么事情么?这边天还没黑,中国就是天还没亮呢。

“喂,弈田?你还好吗?”媛媛首先要确认她是不是安然无恙。“恩,不错。”程弈田原本心放宽了好些天,刚才一顿饭吃得感触良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好。“那就好。咱们上MSN视频,我要看看你才放心。你等一下,我开机,再穿好衣服啊,等一下。”

从视频上看,媛媛胖了一些。“昨天很晚刚从宁安回来,参加程刚同学吴天顺的婚礼。他也是宁安人,比我们高两届,程刚的同班同学,大学也是同一个学校,你说巧不巧?还有更巧的,她老婆是梁玲的女儿陈跃。”

“小跃跃都结婚了?这么早,刚20?”小跃跃,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们搬家以后妈妈在电话里也甚少提起。

“小姑娘上的幼师,毕业早,工作早,结婚当然早。哪像你,把上学当作职业了!”媛媛见弈田气色挺好,开起了她的玩笑。

“那,你看到奚涛的爸妈了?”媛媛当然预想得到弈田会这样问。

“恩,看到了。第一见他们。他妈妈果然是官太太的样子,保养得很好。像见过很多世面的,待人也挺和气。听说我是程弈田的朋友,马上过来问我你是不是还好。她说她怕你想不开,他们家奚涛明年要结婚的事情怕对你的打击是太大了。还说.”

“媛媛,你说什么?奚涛明年要结婚?”结婚?跟谁?刚分手两个来月就传来奚涛的婚讯?是梅依林吗?连程弈田都能看出奚涛并不待见她,奚涛怎么会就跟她结婚了呢?是不是为了回国待遇的事情从了她?不会的,他是跟弈田分手,但一定不会跟那个泼妇结婚的,不会的。一个要做大树的人一定也不是一个没有骨气的人。即便是梅依林帮了他,也不能用结婚这么一辈子的大事来报答。应该不会的,不会的。

“弈田,你还不知道?我刚才看你,气色也不是太差,以为你都缓过劲来了就跟你证实这个事。这个下贱猥琐男,奚涛居然没有跟你说他要结婚了?”媛媛看着屏幕上魂不守舍的弈田很是担心,狠狠地臭骂那个负心男再说别的。

“他跟谁结婚?”冲击之下,程弈田还是要搞清楚状况再做打算。

“他妈妈说是北工大教授的女儿,还说不是知根知底的,担心没有你对奚涛那么好,什么事都由着他儿子。”真的是那个泼妇!奚涛,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因为我没有个清华校友的爸爸吗?真的是为了那个百人计划吗?程弈田呆坐在电脑前,任由眼泪泄洪似的流下。无声的空白,弈田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变故。“弈田,你哭出来啊!”媛媛急得在屏幕上大喊,弈田看不清,听不见。

“弈田,youareok?”紧跟一阵开门声,尹伯文冲了进来,看见弈田呆坐着,回头跟帮他开门的Ashdown前台的同学说谢谢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看见媛媛在屏幕上急得要哭,尹伯文走过去跟她说:“It‘sok,她好”。尹伯文蹲下来,握着弈田的手说,“Thankgod,Idecidedtocomeover。Yitian,it‘sok,it‘sok,Iamhere。”弈田慢慢地将手从尹伯文手里抽出,放回自己的膝盖上,不敢看尹伯文。

程弈田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睛是一定充血,红得见不得人了。

“ImetMaggiewhenIwentbackinthehallwaythisafternoon。Sheshowedmeherengagementring.Iwassoworriedaboutyou。”弈田抽泣着转过头,不想让尹伯文看见自己的窘样。尹伯文再也看不下去眼前这个似乎陷进了漩涡怎么都逃不出来的弈田,不由分说抱住了她。“Yitian,Iknockedatthedoorforsolong,Iheardsomeonecallingyournameintheroom。Iwasafraidifanythingwashappening.mygoodness,youareok。Yitian,thankyou,thankyou,thankyouforbeingok。”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弈田像一个在幼儿园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妈妈,被妈妈拥入怀抱的那一刹那,心中所有的不解与不平都顿时释放出来。慢慢的,她平静下来,跟尹伯文道歉,“Sorry,Iwetyoursweateragain。But,thankyou。Ifeelmuchbetternow。”尹伯文轻轻地拍拍她,安抚着这个无助的小宝宝。

Whatdoesn‘tkillyoumakesyoustronger。

程弈田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从此,程弈田的生活中,没有奚涛。”程弈田是个顽强的皮球,跟地面碰撞得越厉害,她的反弹也越超乎人的想象。媛媛知道她真的没事了,跟尹伯文道谢之后挂了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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