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工作时代
4。1
硅谷天气不错,来之前爸爸就说这种地中海式气候有好有坏。好的自然是阳光灿烂,温度适宜。不好的程弈田也慢慢体会到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变化。来了2个月了,没有下过一滴雨。即便早晨起床的时候有点阴天,但那种薄薄的云层很快就抵不过三竿的日头,过了9点半无一列外是阳光普照。
大公司里的生活也跟外面的天气如出一辙,两个月如一日的波澜不惊-直到昨天的全体员工大会。半导体工业从Intel的兴起到如今快30年了,已过盛年,周期性的特点也凸显出来。目前正在整个行业的波谷处,上个季度的销售成绩不好也是意料之中。每每这个时候,就像古时候的灾年,各种流言便会以光电般的速度越过高高的办公室隔间,衍射开来。
“小弈田,layoff这事儿啊,常事。不要紧张,我看啊,这回轮不到你。你看,你是组里唯一的中国人,少数族裔。我嘛,台湾的,早就入籍了,被算成美国人了。而且,你还是唯一一个女生。这HR都是有控制的,硅谷什么都不缺,就缺女生,更别说你这样气质出众的。保证女生的比列是HR要争取的。退一步说,要是真轮到你了,我就举手替你走人。要是在你们大陆,我也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龄,我的那些表兄弟姐妹们都60岁退了。这里非要挨到67。我啊,孩子长大了,房子也快还清了。没有工作几个月没关系。哪能让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生吃那个苦。听说,你们这样的还存在一个合法身份的问题吧。”说话的是欧阳彼得,他让程弈田喊他师兄。彼得说自己是新竹清华的。工作的关系,他经常去中国。还去过北京的清华,看到日晷,有种归属感。看到梅贻琦校长的铜像,格外体会北京清华和新竹清华的血脉相连。
“谢谢师兄。您帮我分析得这么透,果真姜是老的辣。您还这么照顾我,很是感激!”也许彼得师兄也听出来了,程弈田压根不怕layoff的流言。“那老板,老板的老板和老板的老板的老板同时拍板让我来这里的时候,就说明了他们看中我的价值。我正在整个供应部门轮换岗位学习,怎么就把一个刚招来的潜力股就随随便便处理了呢。美国公司的工资虽然不透明,但是级别是透明的。用像我这种最低级别的工程师,成本是最少的,又最听话,当然不是站在风头浪尖的人。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跟人学本领是正事。”程弈田当然不会把这一段心理活动说明了,按照尹伯文那封求职辅导信里的规则,总结重复以及肯定一下别人的话,其实也是对人的尊重:“师兄,您对我们留学生的身份要求了解的也很清楚啊。您对的,我的签证目前是OPT,10月分就换成H1-B,以后每三年一延,直到拿到绿卡为止。Jon今天刚刚跟我说已经跟HR说了给我着手办绿卡。大陆人在美国的多,绿卡慢,得早点开始。”
昨天Jon特地来跟程弈田说办绿卡的时候,欧阳就在旁边的隔间。见弈田确认了他昨天听到了,彼得师兄连忙笑着补充:“就是嘛,这么伶俐的小程,Jon怎么可能舍得放。我不担心你。你说,我,这工作还能保吗?你直接report给Jon吧?是跟我的老板平级的呢,帮我问问呢?”难为彼得了,论年龄,一个可以当程弈田爸爸人宁愿只做一个刚入职的小丫头片子的师兄,就是看到了她跟老板的老板的关系不一般,想弄点内幕,确保自己的饭碗。“师兄,哪儿的话,我就是暂时report给Jon,以后还是要跟Steve报告的。”帮人询问这种最敏感的问题,程弈田觉得暂时自己还不够格。
彼得师兄不会听不出来小妮子的话中话,转向了大部分台湾人都热衷的八卦:“小弈田啊,看你这么天生丽质,男朋友一定是最出色的吧?”
“那一定要的,不过,我还没有男朋友。”程弈田瞄了一眼电脑,“啊呀,师兄,我有个朋友今天过来,我得走了。咱们下个礼拜再聊啊,要不,下个礼拜五一起吃午饭?对哦,您每天都带饭。那,哪天我们去附近买杯珍珠奶茶,边喝边聊?”说着就收起手边的活,“师兄,您周末愉快啊,我先走了!”
“程弈田,不会吧!真的假的?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欧阳彼得还来劲了。程弈田回过头,跟师兄挥挥手,“谢了。回见。走了!”
4。2
程弈田的家,也就是她租住的40平米的一居室,在ElCaminoReal附近。这条街道据说是条“皇家”出行之道,“Real”在这里跟“RealMadrid-皇家马德里足球队”的“Real”是一样的意思”。在有101公路以前,可以一直通到洛杉矶。现在应该也可以,就是真正用这条道开车去洛杉矶的人肯定不会多。ElCaminoReal在SantaClara市内的这一段相当繁华。不是大城市那种高楼林立的景象,倒是各种饭馆,超市和服务设施遍布,生活上是真方便。周末,尤其是礼拜五晚上,要不是早些到或者预先订座,好点的餐馆就得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坐下。
“Hey,howhaveyoubeenYitian?”站在JungsuJung门外的Bernard给刚走出小白车的程弈田一个热情的拥抱。
“Iamgood!Sogoodtoseeyou,Bernard。Howiseveryone?”两个月没见了,程弈田很是怀念大家。只有在公司里说话有些婉转,在朋友面前,她便是最耿直的那个-直接忽略了问Bernard是否好,一上来就是她的“大家”。
“Yitian,everyoneisgood。Roysayshello。”Bernard越发地绅士,跟程弈田一起走回JungsuJung,拉开门请弈田先进去。
“啊!”程弈田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举起,原地打了一圈。弈田有点惊慌。望眼四周,都是来吃韩国烧烤的客人,一丝惊讶之余都朝着被抱起打转的程弈田友好地微笑。等等,刚才Bernard说Roy跟自己问好-是他!
“放我下来,大家看着呢!”尹伯文放下弈田,紧紧地抱了一下转过面来的弈田,亲了亲她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尹伯文在普通朋友般亲完弈田脸颊之后还会轻轻地亲一下她的额头,“你瘦了,弈田。”
“你的中文进步了!”程弈田捶了一下尹伯文的胸膛,“Youdidnottellmethatyouwerecomingtoo!”
“你嘟嘴啦!”尹伯文指着程弈田的嘴,往后退了一步,开怀大笑。
程弈田收起撅起的嘴,跟尹伯文一样夸张地边笑边说:“wow,这个都会说了。上了两个月的中文班,长进还真不小!”
“Don‘tyoulikethesurprise?Ihavemissedyou。”是呢,每天程弈田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跟尹伯文聊聊当天发生的事情。尹伯文是个大忙人,有时候一个消息过去,要等好一会儿才会有回音。但是每隔几天,尹伯文总会抽出一两个小时,什么也不做,就专门跟她视频聊天。无非是今天在公司里学到了些什么,哪些供应商质量管理那边的工程师有耐心,又有哪些负责开订单的采购员比较保守。程弈田也问他Movaback的事情,尹伯文会简单的说个大概,大部分时间尹伯文会花心思教弈田如何去争取有更多的学习机会来增加接触面,又如何去分析学到的东西以取精华去糟粕。每次,尹伯文都会强调如何让自己可以有发散性的思维,在获得那种思维能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让公司的管理人员看到自己的这种能力。说实话,程弈田在跟尹伯文说话的时候,享受的是这个交流的过程,至于他一再强调的东西,她并没有太在意。说来好笑,程弈田还有点害怕当面见尹伯文呢,怕人家考自己,丢了丑。
“HejustgotsomesponsorshipfromProf。Littlelastnight。Thispoorguy,hecan‘taffordtheadmissionfeetothelargestorthopedicconferenceinSanFrancisco。”可能是跟顾客的Presentation做多了,Bernard喜欢一下子把结论和原因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给出。“And,heisgoingtostayinthesameroomwithmetonight,andtomorrow!”
“Hey,Bernard,aren‘tyouflatteredtobesleepingwithyourCEO?”平常视频聊天的时候,尹伯文没有面对面说话时这么逗-总是连说带做的,他说着还伸手去摸了摸Bernard那双硕大长满了金黄毛发的手。咦~鸡皮疙瘩掉满地了,Bernard也连忙收起手来,“Please,inseparatebed!Pleaseclarifyitwiththeladyinfrontofus!”哈哈,程弈田也跟着尹伯文大笑起来。
“So,howarethingswithyouYitian?Happy?”Bernard问弈田,“IheardfromJeanJacquethatyouareinarotatingprogram?Thatmustbefun!IamsorrythatIhaven‘tseenyouearlier。”Bernard最近这一个月都在SantaClara,但是工作太忙,又都是跟其他咨询员一起组队工作,一直到今天他才有空跟程弈田吃饭叙旧。
“Bernard,Iamsogladtoseeyou,noworriesatall。”程弈田转过去,看着尹伯文说,“Ofcourse,youtoo。Iamsohappythatitjusthappenswecanmeettogethertoday。Everythingisfine。JeanJacqueknows。Well,funnythingisthatacolleagueofminewantedtohookmeupwithsomeguyheknows。”去JungsuJung的路上,程弈田就在想是不是要告诉Bernard这个事情。她猜,跟Bernard说了,也许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下尹伯文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思。毕竟是个女生,当面问了尹伯文并不好意思。如今,两人都在,说了更好,有个见证,也好当面直接跟尹伯文弄清楚。
“Cool,gomeethimandletmeknowifthatworksout?“尹伯文好像很高兴!这是什么意思?他对程弈田一定是有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然他的铁哥们Roy不可能一再撮合。他如今这么一拍手叫好,连Bernard这个旁人都看不清楚了。
“Yitian,areyougoingtomeetthatguy?”Bernard有点担心。
“Well,Idon‘tknow。Itdepends。”弈田不置可否,她原先是当欧阳师兄说了句笑话,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明确任务了:上半年,你找了个工作;下半年,你得找个男朋友!
“Dependsonwhat?”尹伯文比程弈田都着急,“Themorepeopleyousee,themoreyouknowwhatyoureallyneedandwantinyoursignificantothers!”要是妈妈听得懂这个话,她定是要花两个小时教育这个思想不正的年轻人。
“Youknowwhat,Ithinkyouareright,Iamgoingtoseehim!”程弈田将了尹伯文一军。
Bernard听程弈田这样回答,更是着急,不能让两个明明心里有对方的人就这样各奔东西啊!“JeanJacque,youknowwhatyouaretalkingabout?Youareencouraginghertoseesomeotherman?”
“Whynot?“不要跟尹伯文辩论,你不会赢,即便是BCG的高级咨询师也不会赢。“SheonlyexperiencedTao,sorry,Yitian,IhavetoquoteTaohere。Well,Iknowyouareoverhimnow,so,Ifeltoktoquotehim。Ok,it‘stimetoexploreyourselfandreallydeterminewhoyoulike。Youknowwhat?ThisistheconclusionIdrewwhenTuleft。Iamsohappythatsheleft,andnow,Igottonsofopportunitytoknowothergirls!”好吧,要是妈妈知道程弈田在跟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一起吃饭,再帅,再有钱,都会马上拉弈田回家。更何况,这个男生,在妈妈看来,除了有张还算俊朗的脸庞外,是又穷又酸。
“So,youhavebeenseeinggirls?NowonderMSNisnotreallyaninstantmessengerbetweenyouandme。”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味道,是酸楚,是生气,还是佩服?程弈田很想反驳尹伯文的话,但是如果按照他的逻辑想下去,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Nah,Iamtoobusy。Evenbetter,IthinkImetsomeoneinteresting。”
尹伯文指的是自己吗?是自己的话,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程弈田不想猜了。累了,猜了7年奚涛,不想落到一生都要不停揣测别人的境地。两个人的坦诚相待不是更容易?谁也不是谁心里的蛔虫!弈田仔细地看着尹伯文,问:“是我吗?是程弈田吗?”
“JeanJacque,don‘tbesilly!”Bernard听不懂程弈田的话,但凭他对弈田的了解,他知道弈田已经打开了天窗。Bernard的表情很严肃,就像跟他的顾客谈一个关系顾客生意生死攸关的问题,继续警醒着这个他非常在乎的顾客:“Behonest,don‘thide。Beopen,saywhatyouthink!”
“Yitian,是。我admit。”真的!感觉这东西,尤其是女人的感觉,很准。她知道尹伯文在乎她。自己爱她吗?有过奚涛的教训了,不能再糊涂了!是喜欢,谈爱,说不上。至少,对尹伯文,程弈田还没有对奚涛的那种掏心掏肺。可是,如果不是爱,为什么自己要着急着知道?尹伯文没有错,连弈田自己都没有确切地清楚自己的感情,逼他承认有好处吗?再说了,尹伯文说的只是他觉得弈田有趣,说爱她了吗?没!
“Wow,Iamflattered。尹伯文,youareright,Ineedtomeetmorepeople!”这下子轮到Bernard想帮程弈田捋顺她的思维了:“Waitamoment,Yitian,IcanseethesmileonyourfacewhenyouseehimissodifferentthanwhenyoumeetRoyormyself!Youcan‘thidethat!Don‘tlietoyourself!”
“Bernard,youknowwhat,IthinkIamgettingmoldedbyyourCEO。ThemoreItalktohim,themoreIagreewithhim,onalot,or,mostofthethings。Heisrightonthisone,again,asusual。Ineedtoseemoreguys!”程弈田说服了自己。
“IpushedyoutotheWest,Iencouragedyoutostandevenfirmlyonyourfeet。It’sallbecauseIthinkhighlyofyou。Youdeserveabrandnewchancetomakeawisedecision。Don’trushintothings。Don’tbeatraditionalChinese–theyarejusteagertocheckthetodolist:gotogoodschoolat18,gotogradschoolat22,getajobat24,findamanat25,getmarriedat26,andhavekidat27。Alldone,then,next。”尹伯文右手装作拿笔状,在左手上边说边打勾,然后对程弈田确定地点点头。“Andyou,程弈田,youareuniqueenoughtobedifferent!”尹伯文放下双手,“And,yougotmygift?Well,ourgift?”当然,gmail,按程弈田的经验,还没有出过差错。刚看到那张没有日期的圣荷西去波士顿直飞机票的时候,弈田心里满满的,翻开日历,是感恩节回去好呢,还是圣诞节?现在,好像她更了解尹伯文的用心:机票一直在,弈田可以随时回去找他,但是,他希望是弈田真正成熟了的那一天。
“Ok,enoughtalkingaboutus。So,Bernard,anythingnewwithMovaback?”理清了心绪,程弈田浑身轻松起来,说:“YourCEOissosecretiveabouthisbabycompany,andhedoesn’tliketosharetoomuchaboutitwithme。And,youBernard,mydearboss,howarethings?Howisthefollowupofthat49erfootballstar?Ishewillingtotryyourproduct?”
“ThankyouYitianforremindingmeofthat,JeanJacque,youaregoingtoseehimtomorrow,right?”说起这个美式足球运动员的事情,两个礼拜前尹伯文跟弈田提起过一句。他当时非常兴奋,还使劲表扬了Mike一下,说他是运动员的楷模,接受先进事物的先锋。总之,在公司成立差不多两年的时候,终于可以有人愿意接受人体实验。
“Yes,thankyouBenardforconnectingmewithhim。It’sanextremelyniceopportunity。But,no,Idon’tthinkwearegoingtohavehimasourfirstcustomeryet,weneedtopickandchooseourcustomer。”尹伯文怕Bernard不理解,继续说,“Bernard,Ireviewedallhismedicalhistoryanddecidethathecan’tbeanidealpatient。Hereceivedtwomajorbacksurgeriesalready,hisL2andL3andL5andS1aretotallyfused。It’snotaverygoodconditiontoreceivediscimplantationbetweenL3andL4。Youknowthat,hisbodyalreadylostquiteabitflexibility,andthescartissuearoundhislowerbackisnotgoingtodoanygoodtothiscondition。Plushisageandweight。Ihavetopassitthistime。”为了证明他的判断的正确性,他也跟Roy讨论过,“IcalledupRoyyesterdayandheprettymuchagreedwithme。Yes,Iwillvisithimtomorrow,thankhimanddeliverthenewstohim。Hewillbeagoodcandidateforoursecondorthirdclinicaltrialruns。”
这么多考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开明人士,还不能用!好替他们难过。难怪尹伯文说他做的事情风险很大,也难怪他并不想让程弈田过多参与和担心。程弈田目前要做的,在尹伯文看来,是铺好路,成为一个她想成为的运营公司方面的能手。他,其实也有私心,他希望有朝一日,弈田可以去他的公司帮他,成为他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
“But,guys,don‘tworry,IamgoingtoworkonTotal‘sCEO。It‘scomingsoon,IamflyingovertoFrancein2months‘time,andremember?Iamgoingtobelandingasanangelbesidehim!”还真是个CEO,经过他这么一撩拨,刚刚弱下去的火苗又活了起来,生机盎然,越窜越高。“IgotmyconnectionthroughPolytechnicAlumniclub。Maxium,theguywhowas2yearsseniorisnowonhisadvisoryteam。Heconfirmedthatguyneverwentthroughanysurgery,andheisdesperatelylookingforasolution。Iamgoingtogethimtryourproduct,andheisgoingtoinvestbigtimeinMovaback!”
“Ireallyliketheangelstory!”程弈田再次叫好,“TapeitandshowitonMovabackfacebook!”
“Sure,mysisterisgoingtobetherewithme!”太好了,成功就在拐角处!这,大概就是尹伯文很多次提及的煽动力。没有发生的事情,经过他的一番描述好像正在发生,而且你身临其境。
“JeanJacque,”Bernard也跟程弈田一样热血沸腾,“Itjustsoundssopromising!Bytheway,whydon‘tyouwanttoestablishyourcompanyinFranceinstead?”这也是程弈田一直困惑的问题。这顿饭吃得值,很多问题都快有答案了。
“Iamgladyouaskedthequestion。Youknowwhat,I‘vebeenwaitingforthisquestionfromyouforawholeyear!”尹伯文自然有他的答案,“It‘satechnologyinitiallydevelopedinthiscountry,tobemorespecific,BostonUniversity。Ican‘tjusttakeitanywhereatwillwithoutpayingforahugeloyaltyfee。IfIdid,Iwouldbeviolatingthelaw。”
这些,是程弈田了解的,还有什么更基本的原因吗?“True,whatelse?Whydon‘tyoudosomethinglikeTaoislongingtodo,like,goingtothemothercountrytodevelopsomethingnew,andthatwillbenefityourhomecountryalot?”说起奚涛来,没有了压力,没有了负担,平静得就像谈论一个熟识的朋友。此时的程弈田,只想知道尹伯文的想法。
“Taohasnoblethoughts。”尹伯文停下,吸了口水,竖起拇指,说:“Agoodguy。Well,maynotbeforyou,Yitian,butIdoadmirehim。”程弈田对此不作评论。尹伯文接着说:“Iamnotasgentleashim,Iguess。Or,I‘dsay,Iammorepractical。Or,Iamjustverylucky,sinceIstartedwiththeprojectthatIhadpassionfor,andforTao,IknewhewaspassionateforAlzheimer。”
对面的程弈田继续听着,点着头,“And?”
“And,myhomecountryisonvacationthewholesummer,andgoestotheAlpsfromDecembertoJanuary。Thingsjusthappentooslowlyoverthere。Idon‘tfeelIgetthesupportIneedfrompeoplethere。Ontheopposite,however,peopleintheUnitedStatesareusuallyworkaholic。Theytendtomovefast,andfaster!Regulationsarethere,yes,sometimestoocomplicatedforme,buttheyareclearlyoutthere。AllIneedtodoistoturnmyselfintoalawyeraswell,andbiteeacheveryparagraphofthosesuperdrydocuments。See,youcanseeathroughpath,andyoudoseethelightattheendofthelong,necessarilydarktunnel!”长篇大论之后,尹伯文问弈田:“DoImakesense?”
“Yes,itdoes。Whatelse?”真是快要打破沙锅了。
“Whatelse?Yitian,youaregettingsoGREEDY!”尹伯文撇了撇嘴,仍旧灿烂地笑。
“Sure,Iam。Don‘tIgettrainedbyyou,JeanJacque?”久违的耍赖。
“Youknowwhat,Ididaskmyselfthesamequestionasyoudidjustnow。WhenIfirstknewaboutYingYuTang,Iwasshocked,absolutelyamazing!Youmusthaveexperiencedthesamefeeling。YoucanrelatetoitmuchmorethanIdo,right?Thatveryhousecamefromyourmothertown!See,howwellthiscultureembracestheworld。It‘sabigmixingpot,andyet,youarestillabletomaintainyourownidentity。Believeitornow,Icametothisconclusion-whenit‘sintheU。S。,youthinkit‘sinternational;andwhenit‘sinFrance,youthinkit‘sonlyEurope。Doyouseethedifference?”
是“美漂”吗?程弈田来硅谷之后,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美漂。”她给媛媛的解释是:在合肥,你看到的是安徽;只有在北京,你才会觉得放眼中国。有点意思,尹伯文的想法居然跟自己的如此相像。
“Also,theactualbusinesspracticeprocedures,beyondthelegislationpart,aremuchsimplerintheUSthanintheEurope。InvestorsaremuchmorewillingtoinvestinAmericanstartups,bothoneastandwestcoastinparticular。”他端起大麦茶,大吸了一口,看来真是口干舌燥了:“IamveryconfidentthatIwillbeabletopersuadeoneofthemostpowerfulCEO‘sintheworld,but,thefollowingFDAproceduresIneedtogothrougharereallypaininthebutt!”哈哈,看来他屁股疼的不轻,眼睛都被脸部肌肉挤没了。
“Hmm,thesteakisreallywellmarinated,notbad,Yitian,yourcookingskillsarereallynotbad!”尹伯文永远是那样正面,不过,这个赞点得着实有些夸张-这牛肉都是人家调好了味,腌制了一天一夜的,程弈田做的就是把它铺在烤炉上,肉变色了就吃,哪有什么烹调手艺的事?
“Ofcourse,thecontrollingofcookingtimeandtemperatureisapieceofart!”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功劳的事,也可以揽成是自己的事,而且还能说出道道来。程弈田,看来已经得了尹伯文的真传!
在Jungsujung门外,Bernard不忘西方人的礼节,继续赞美晚餐,“Yitian,it‘sreallyjuicy,it‘soneofthebestKoreanBBQplaceIhavebeento,thankyouforthenicepick!很好!”咦?Bernard,看起来古板,学起新东西,一点也不含糊那,这两个字发音一点不比一半中国血统的尹伯文差!
“I-M-P-R-E-S-S-I-V-E,Bernard!Thatjustsoundedverynice!”三个人都在,永远都是尹伯文和Roy互相打打闹闹,Bernard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帮帮其中的弱势一方。现在被尹伯文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抗议起来,“JeanJacque,youknowwhat,oneday,Iamgoingtoreachyoursister’slevel,andyouareF-A-Rleftbehind!”
“I-M-P-O-S-S-I-B-L-E!Iamadvancingeverydaytoo,poorBernard!”说着点起脚来,尹伯文摸了一下Bernard的光头,“See,justlikethis,Icanreachhigherandhigher,andeventothesky!”
晚安,亲爱的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