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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着,被爱着;被爱着,爱着(4)

贝尔博士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有不少知名的科学家常常是他的座上客,如果她正好也在场的话,贝尔博士就会把他们的对话一一写在她的手上。贝尔博士说:“世界上的事情无所谓难易,只要你用心去学习,一定可以了解。”她用心倾听,乐此不疲,不管是否真地听懂了。

每个从事聋哑教育的人,一定都不会不敬仰贝尔博士在聋哑教育上的伟大贡献。他没有任何野心,更不企望任何回报,只有本着科学的态度,大力推广聋哑教育事业。他曾自费从事各种研究,还一度创办过学校,英国聋哑教育促进协会就是他创立的。由于发明电话他得到一笔钱,他把这些钱用来作为聋哑者的奖学金。为了使聋哑的孩子们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贝尔博士尽了最大的心力。

在海伦的记忆里,有关贝尔博士的事情太多太多,很难说得完,尤其是他所留给她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到匹兹堡去看烟火,当烟火冲上天空的那一瞬间,他们竟高兴得又笑又叫:“哇!看哪!河水着火了!”

现在,海伦仍然可以很清楚地回忆出贝尔博士与他的女儿们一起坐在游艇的甲板上赏月的情景。那天晚上,与她们同住在船上的还有一位纽康博士,他兴致勃勃地对他们大谈月蚀、流星及彗星的种种情况……

海伦最后一次见到贝尔博士是在1920年,当时他刚从苏格兰回来,对她说:“虽然应该算是回到故乡去,可是内心里却有一种身处异国的落寞感。”

然后他又谈到飞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而且表示要研究飞机的制作。他预测不出10年,纽约与伦敦之间就会开辟航线,而且在大建筑的顶上会有小型飞机场,就像现在家家有车库一样,以飞机当交通工具的时代将来临。博士还说,下一次世界大战将会以空中为主要战场,而潜水艇在海上的地位将比巡洋舰更重要。

他的另一项预言是:“学者们将来会发明出冷却热带空气的方法,或者是使热气流到寒冷地带去,然后让南、北极的冷空气流到热带来调节冷热,使地球上的每个地方都适合人类居住。”

当海伦在6年后听说法国的学者们真的利用海洋来调节气候时,还着实吃了一惊呢!

那一次会面,当她与他挥别时竟格外感到依依不舍,似乎已预感到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的预感竟不幸成真!

贝尔博士在1922年8月3日去世,遗体就葬在本市雷山顶上,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是他自己选的,记得某次他指着山顶说:“海伦,那就是我长眠的地方。”

他很坦然地说了这句话后,还随口朗诵了一段布朗宁的诗句:流星飞,在云际雷电闪,星云交会处。当她从报纸上读到贝尔博士去世的消息时,她清楚地意识到已经丧失了一生最珍贵的友人。

贝尔博士的真诚、爱心,还有建议让海伦的生活中注入了新的气息。也许,当贝尔博士把这个一直生活在混沌状态下的小女孩抱在怀中的一刹那,他的大手把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的一刹那,世界就改变了。

在海伦心中,这位陌生而又友好的朋友没有对自己另眼相看,他们是真正的朋友,平等、亲密、信赖、愉快。一双温暖的手,温暖了海伦的人生。

有人说人生对我太残酷了,有时我的心中也会有抱怨,因为有许多人间的欢乐我都被剥夺了。但是我一回想我所拥有的宝贵友谊,我就会把对人生的责备都一笔勾销了。

海伦第一次见到吐温先生,是在纽约的劳伦斯·荷登先生家里,当时她只有14岁。当她跟他握手时就有一种直觉:“啊!这就是能够给我帮助的人。”

那天,吐温先生的风趣谈吐使海伦觉得十分开心。之后他们又见过几次面。遇有重大的事情,他们就互相通信。

吐温先生是一个感觉敏锐的人,很能体会残障者的心情,他时常为她讲述一些感人的小故事以及他亲身经历的有趣的冒险故事,让她看到人生光明的一面,借以鼓励她。

这个声名显赫的人,既是一位资深的师长,同时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朋友。

吐温先生一向很关心海伦,事无巨细,只要与她有关,他必然十分热心。而且,所有认识她们的人当中,他是最推崇莎莉文老师的,因此他一直是她们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吐温先生与夫人情深意切,不幸夫人比他早逝,为此他哀伤不已,顿觉生活中少了许多东西。他常对人说:“每当来拜访我的客人离去之后,我总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火炉前,备感孤独寂寞的难耐滋味。”

在夫人去世后第二年的一次谈话中,他提到:“去年是我有生以来最悲伤的一年,如果不是因为我有许多工作可以打发时间,几乎要活不下去了!”此后,他也常为了没有更多的工作而觉得遗憾。平常的生活,总能够抚慰一颗忙碌奔波的疲惫心灵。吐温先生的情感世界,深深打动了海伦的心。

于是,海伦安慰他说:“请不要想那么多,全世界的人都尊敬您,您必会名留青史的。萧伯纳把您的作品与伏尔泰的文章相提并论,而评论家吉卜林也把您誉为美国的塞万提斯呢!”

听了她的话,吐温先生回答道:“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海伦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引人们发笑,因为他们的笑声令我感到愉快。”

马克·吐温先生是一位美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文学家。不仅如此,海伦认为他是一个真正伟大的美国人,因为他具有美国先民开疆拓土的精神,他崇尚自由、平等,个性豪迈爽朗不拘小节,而且十分幽默。总之,他具有开国时代美国人的一切优点。

当吐温先生在看过她所写的《我所居住的世界》一书后不久,写了一封令她们又惊又喜的短信,信上写道:“请你们三位马上到舍下来,与我一起围坐炉前生活几天如何?”

于是,她们十分高兴地整装出发了。到达当地火车站时,马克·吐温先生派来接她们的马车早已等在那儿了。时值2月,远近的大小山丘都覆盖着一层白雪,沿途的树枝上挂满了参差的冰柱,松林里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清香。马车缓缓地行进在曲折的山路上。

马车好不容易爬上一段坡路,一幢白色的建筑物就在眼前,接她们的人告诉说,吐温先生正站在阳台上等着她们呢。马车终于进入了巨大的石门,他们又告诉她:“啊!吐温先生在向我们招手呢!”然后又接着说,“吐温先生身着雪白的服装,银白的头发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浪花拍打着岩石时激起的白色泡沫,充满了活力。”

她们很舒服地坐在熊熊的炉火前,室内飘着清爽的松香。她们喝着热腾腾的红茶,吃着涂了奶油的吐司,休息过后,吐温先生又带她们到宅内各处去散步。

太阳即将西沉时,她们就在大落地窗前眺望外面的景色。

“海伦,你不妨想像一下,我们站在这儿可以看到些什么景象。我们所在的这个丘陵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远处是一大片辽阔的松林,左右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大小山丘,其上有断断续续的石垣,头顶是微带灰暗的天空。整个景象给人的感受是自由的,因为它相当原始,令你觉得无拘无束。你闻闻看,那阵阵的松香是不是妙透了?”

吐温先生在生活中也非常幽默,他房中的壁炉上摆着一对烛台,烛台旁是一张卡片,整齐地列出房间内贵重物品的放置地点。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原来此处曾遭小偷光临,吐温先生为了免于在三更半夜再受干扰,干脆明白地指出放置地点,想偷的人就自己去拿吧!这种作法很合乎吐温先生的幽默个性。

吐温先生惟恐客人们在用膳时气氛太沉闷,因此常说些笑话来逗乐大家,他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每句话都那么生动有趣。他甚至常站起身来四处走动,一会儿在餐桌这头,一会儿到餐厅那头。有时一面说着故事,一面走到她身后,问她最喜欢什么。心血来潮时,就随手摘朵小花,让她猜猜是什么花,如果她正好猜中,他就高兴得又笑又叫像个孩子。

然而,吐温先生更加关心海伦的健康。为了测验海伦的警觉性,吐温先生会忽然偷偷地潜到另一个房间,弹奏风琴,并观察她,看看她对琴声所引起的振动是否有反应。后来莎莉文老师对她说,吐温先生一面弹琴,一面观察她的样子非常有趣。吐温先生家的地板铺的是瓷砖,因此一般的声音她不太有感觉,可是音乐的振动会沿着桌子传给她,因此她有时会很快就察觉,这时吐温先生会比她更兴奋。

某一天,吐温先生一看到海伦进房,就对她说:“今天午饭之后,我们一块儿出去散步,看看这附近的田园风光好吗?”

那天的散步非常愉快。吐温先生穿着毛皮厚外套,戴着皮帽,他亲切地牵着她的手一面在曲折的小路上走着,一面向她讲述沿途的景色。根据吐温先生的描述,她知道他们在一条介于岩壁与小河的小径上,景色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饱览了小溪与牧场的风光后,他们来到爬满藤蔓植物的石垣前。岁月的痕迹留在石板上,斑斑驳驳的沧桑让海伦的身心震颤。

她们在吐温先生家盘桓数日,临走的前一夜,吐温先生朗诵《夏娃的日记》给她们听。她伸手轻触他的嘴唇,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音调犹如音乐般悦耳感人,每个人都听得入神。当他念到夏娃去世,亚当站在墓前的那一幕时大家都流下泪来。

后来,海伦总是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可是没有料到,这竟是最后一次的会面了。

1835年,马克·吐温诞生那一年,哈雷慧星划过长空,该星于1910年返回。马克·吐温预言他将随这颗慧星而去。1910年4月19日,哈雷慧星闪现在天际,4天之后,马克·吐温果真随之离开了人间。

吐温先生去世之后,海伦曾再来过这所住宅,那间有大壁炉的起居室内,已显出乏人整理的冷清零乱,只有楼梯旁的一盆天竺葵兀自开着花,似乎在怀念过去的那段令人难忘的时光。

每个人都会遇到于己十分重要,也十分有影响的人。出生于密苏里州的马克·吐温先生与生俱来的幽默与智慧,营造了一个舒适快乐的氛围,海伦作为一个偶然的过客,分享了他的一小部分人生。就在那一小部分的时空里,海伦从这伟大的作家身上找到了她所需要的力量和营养。

生命里,虽然只是片段的相聚,但是她永远是他的学生、女儿,也是他的朋友。

他们的手臂,他们的同情,他们的体谅,就在我们四周。

5.金钱背后,一样是纯净的天空——卡内基

“若生命馈赠给我们的是一只柠檬,那让我们努力榨出更多的汁液来吧。”以此为座右铭,安德鲁·卡内基马不停蹄地奋斗着,最终在工业的世界中拿到了人人羡慕的荣誉。而就在此时,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伦和莎莉文老师的生活却举步维艰。金钱,永远是复杂的谜题。

1911年,卡内基获悉海伦和莎莉文老师在经济上有困难时,曾对海伦的朋友法拉表示可以赠给她们一笔款项。法拉把这件事转告了海伦,海伦却请他在“不失礼”的情形下予以婉拒。当时的她年轻气盛,心想不必倚仗他人,照样可以活得下去。她总是觉得,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可以独立生活,而任何金钱物质上的帮助,似乎都在亵渎她的尊严。

虽然海伦拒绝了,可是卡内基先生仍然非常客气地请她好好考虑一下,只要她认为需要,他随时愿意提供给她一笔款项。

又过了两年,一次,海伦与老师前往纽约,卡内基夫妇请她们到他们家里去。卡内基夫妇都是和蔼可亲的人,他们的掌上明珠玛格丽特小姐当时年仅16岁,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动人少女。她们正在谈话时,这位小姐跑进房中,卡内基先生又爱又怜地望着爱女,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小慈善家,一天到晚就在我们耳边嘀咕着,告诉她们要如何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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