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的这一路,斜后方持续不断地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体贴的先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考虑到她肚子空腹的承受力,点了两份披萨作为早中餐的结合。
对面人穿浅灰色丝光绸衬衫,松第一颗扣子,正在细心的帮她分离披萨,这大概是他最温柔也是最性感的时候。似乎早已把昨日那个不太开心的插曲抛至脑后。
毕竟,幸福的样子过于迷人。
Joe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也不会去看谁。舒可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了解的,他的习惯。而她总是忍不住的要去看他,当然不止于吃饭的时候,因此还被说做事情的时候要专心,不要东张西望。这样听起来明显是把吃饭当作一件事情去完成,而非享受。记忆中,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一起吃饭,都要温馨的聊日常;如果是情侣,更是会时不时的抬起头把心里的感受通过眼神交流一下。
只专心吃饭的人,看起来有些孤独。就像他站在别墅的顶层边缘,一个人感受冷风时舒可看到的背影一样的孤独。
Joe给她点了一杯纯牛奶,舒可最讨厌喝牛奶,凑近了总感觉有腥味。离开餐厅之前,还是在某人逼迫的目光下,捏着鼻子艰难的喝下了三分之一。
记着她在海里抽筋导致溺水的事。
“我们要去哪?”
舌尖轻巧的抿去嘴角残余的牛奶汁,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抬头他的眼神进入了谜团模式,让她掉进去就出不来、怎么也解不开的谜团,就像上次……
她的脸颊升起两团红晕。
他的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尔后微低眉眼取出钱包,招手叫来服务员埋单。
每次她抛出的问题,他总是习惯用行动去解答。这过程极具神秘感,特别是在知晓以后,会让惊喜的感觉更加强烈。
临近海边,机车租赁铺店员拿着两个安全帽走了过来,递了一个给舒可。Joe上车前两只手伸过来扶了扶她的帽子,看是否扣紧。早知道要坐机车,她今天肯定不穿裙子,昨天打电话给她肯定是想告诉她今天的行程吧。现在,只能侧身坐着,抱他抱的更紧,脑袋也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背。不过,我们是如此真实的在一起。疾风而过,非常想对着大海开心的大叫。
在一起充满刺激和欣喜的时候,车后座的人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两只胳膊在他的腰上圈的更紧来驱散这突然闯进的不安。
甚至忘记欣赏道路一边向她跑来,疾驰而过的壮丽海景。
车子停在了一块极大的空旷区域,这里没有海。舒可一边摘安全帽,一边东张西望的搜罗Joe带他来这里的原因。
不舍安全帽贴近之后的突然离开,一束头发飞在空中。Joe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她的头。被他牵着手往一个方向走,落在他身体斜后面的位置。不知道要去哪里,眼神有些茫然,又好奇。
慢慢进入视野的,宽阔场景的焦点,是一架小型直升机。旁边站了一个穿制服的人,在舒可眼前打开了门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脑慢慢搜索电视镜头出现过的“情侣做直升机的浪漫事件”。腰被轻轻的搂着,带了一些向上的力量,转头去对视他的目光,温柔深深,前面的台阶有些高,舒可借力爬上去。
他的惊喜出乎意料。舒可对即将到来的风景期待万分,神情透着难以掩饰的雀跃。
飞机一点一点的抬升,蔚蓝的海域缓缓跃入整个视野。神秘而又沉着的蓝,仿佛包藏了无数美丽的秘密;公路如黑色的绸带,房屋演变成蘑菇,它们都在你的脚下。像是他亲自为你画下来的场景。手被他包进热量满满的掌心,无限的将灼灼的热度此起披伏的加深至左边肩膀偏下的位置。擦过脸颊的微风,贴近皮肤的温度,清朗而又干燥的天气,坐在身边嘴角挂着笑意的人。所有的这些,都让舒可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他侧脸的轮廓你在心里不断的镌刻,略带羞涩潮红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偏向那人结实的肩胛。
感知到直升机在微微的下降,头顶上方的隐形音响里传开关于蓝洞、稍显蹩脚的中文介绍。
“当前飞行高度距海面800米,下方您将看到海洋的奇特景观,蓝洞,它是上帝给海洋制造的礼物……”
像一颗蓝色的心脏。鬼魅、深不可测。
舒可将手触到旁边的透明玻璃上,眼睛里溢满光:“比照片上看到还~要~美~”
既美又让人莫名的心惊。
她那一刻如此笃定,日后,他会带她去到更多美丽的地方。
美景醉人,气氛迷人,足以将所有尝过的罪恶都埋藏至深海以下1000米的位置,又怎会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恶作剧——
当直升机开始毫无预兆的颠簸摇晃,以致不受控制的下降,罪恶浮出水面风起云涌,黑暗始料不及,你唯一想到的也只是这,如影随行令人心惊的伤害它来了。
突然绷紧的神经。脊背冰凉。Joe下意识的抱紧身边的人。他突然有了曾经丢弃的恐惧不安。
身体和双臂牢牢的护住她,这明显是防卫的姿势。只恨不能把她隐藏进骨肉里。她的头因后脑勺大手的力量,紧紧的贴至他的胸口,舒可听到他乱了频率的有力心跳,此时和自己的串联到了一起。用最大力气回拥住他,鼻子里充盈着他的味道。她害怕的倒不是这可能出现的飞机意外事故,而是或许再也没有更多时间和他一起品尝甜蜜的幸福。
猝不及防。
“surprise!”头顶上方的隐形音响传来一个男声。
坐在直升机副驾驶上的人回过头贼兮兮笑着露出抱歉的表情:“I’msorry!一个小,小的,考验,给,你们。”
飞机恢复平稳,然后保持持续上升。
“Fuck!”
惊魂不定的心脏,慢慢松开的紧拥双臂。舒可第一次听到老板骂人!用英文特Man的那种!!!
“坐这架,飞机的情侣,都会,经历,希望你们,喜欢,这个,礼物。祝,你们,幸福!”
还好,只是一个玩笑。他们还有以后,舒可慢慢展露笑颜看向旁边的人。好喜欢刚才他保护性的强劲拥抱,真实的被他爱护着的感觉。好害羞。更幸福了。
他绷着脸,眉头紧蹙,不开心的样子,或者说是在生气吧。她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如果危险来临保护不了她,珍惜她的心会被戳伤吧。身体依靠着他的肩,只想告诉他,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她没事。
她不知道的也有。
如果危险是因他而起,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原谅。
一直担忧的不安因子涌现,他随时可能给她带来危险。
Joe下飞机之后,没有转头去扶舒可,把她落在上面,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出去好远。
舒可望着他的背影,自己扶着舱门快速走下来,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可是一直追不上。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你不要走这么快,我追不上了。”舒可着急的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个背影停住了。然后,突然利落的转身,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她停住脚步。他绷着脸,她傻傻的看着他。
猜不到他此刻的心情。
午后的骄阳,清晰而又灼热,她的小脸被晒的通红。但突然对着他笑了。
背后一个力道,她被带进他的怀里。迎面的力量略重,舒可身体后仰脚后退两步。一瞬之后,鼻息里都是他的味道。她伸出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我们是不是也算经历过生死。
“对不起。”
本以为此刻就是永恒。
很久以后都一直刻在脑海里的这一幕,竟被时间演化成难以名状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