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下界前,曦芸就一直在想,能吸收天地灵能的物事究竟会是什么样,难不成真如三太子一样是个三头六臂的主儿?又或是如一般妖魔那般是个恐怖的邪物,但,她真的没想到那物事竟会是这番模样。
“你确定那东西在此处?”那人抬眼扫了一圈,一脸的讶意。
“没有十之八九,也有十之一二,如果是你,会觉得那物事在何处?”曦芸淡笑,若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她也不会拉着那人在人间的小村寨里走一圈的,幸好凡人见不到我们,否则还不吓坏几个?
“照我看来,至少那东西不会在这么破败的地方,况且,此处灵能极盛,那东西又是会吸收灵能的,度道理,也不会出现在这儿。”那人说着,看向身旁的曦芸。
“狡兔三窟,你也听说过吧,这里只是它出现的地方之一,可是,就算是狡兔,也是改不了不吃窝边草的好习惯,如此一个心机颇深的邪物也不会不懂这道理。”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在村子的正中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看年龄也已有百岁之余,村里的人尊称它为神树,认为它能给村落带来福泽,便称它为福树,名为苍芷。村子名为天晓,取通天晓意之义,虽破败,但人人面带笑容,自给自足,过的也蛮舒坦。
在这样一个村子里,也有所谓的模范夫妻,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比如村东头的薛贵生一家。
薛贵生,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五尺稚儿,有一个娇小可人的妻,名曰薛张氏。可天有不测风云,某天,薛贵生照例去山上砍柴,却不想突降暴雨,其他人都回来了,唯有他一人仍滞留在山中,薛张氏几乎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早的同村里的人去寻,那人却已被劈死在山中,手中紧紧的抓着一朵焦黑的,辨认不出模样的花朵。
薛张氏伏于丈夫的尸首上,哭死过去三次之多,那八旬老母干脆昏了过去,几天几夜都没醒。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下去,待丧礼过后,天晓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薛家心口上的那道疤也只能靠时间来治疗了。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确眷顾他薛家还是如何,薛张氏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喜脉,腹中胎儿稳定,已有两个月了。欢喜之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未出世就没了爹,委实有些可怜。
我们站在山坡上久久未动,但还是被那人打破了寂静。
“真没想到,那东西竟会是这番模样,意外,意外啊。”
曦芸看着村东头的薛家,眉头深皱,说道:“是啊,它藏地如此之深,若不用心寻找还真是找不到,这福泽满溢的村落出了这么个物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会不会看错了,要不然试探一下如何?”那人摇着折扇,满脸笑意。
曦芸摇了摇头,对方是个身怀六甲的凡人,想试探谈何容易,力道大了,可能会一尸两命,力道小了的话,又起不到试探的作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况且,神仙出手试探人类,绝无先例啊。
那人头一偏,有些无奈:“唉,看来,只能我出手了。”
“你要做什么?”曦芸一惊,这家伙怎么如此逞能?
“试探啊,既然你不愿,那就看着我出手,”那人说得理直气壮,似又觉不够,补了一句,“我本为一妖物,这所谓的仙君称号可要可不要,没了这个做束缚,我倒乐得自在,但是我若这么做,恐怕会给你招致麻烦,所以我一直忍耐着。仙家中不乏有妖物,大圣不就是如此,我可没觉得我比他差到哪儿去。”那人勾了勾唇,又是个媚惑的笑再配上他那极其自恋的宣言,倒也令人心动。
“寅洛,休得胡说,你这话若传到大圣耳朵里,岂不是又得罪了一尊大佛?”曦芸急忙责怪到,他怎么这么爱给自己树敌,没得一天的消停。
寅洛轻笑出声,手中折扇一扬,说道:“不是还有你呢嘛,有你在,大圣顶多是揍我一顿,又不会杀了我。”
天空中便布满了细细的乌云,一阵小风刮过,冰晶一落下,雪花就跟在后面,一片雪花落在曦芸的鼻尖,不觉寒冷,反倒有股暖意。
“这是暖雪?”曦芸又伸手接了一片,那感觉如同方才。
“你不是说不许伤人吗,所以我便降下点暖雪,如若那东西确实在此处,看这情形,它不会吸收这村子原本的灵能,仅是吸收外界的灵能,若这点灵能它都不放过的话,那倒说明那东西的贪心,”寅洛摇着折扇,“过几日我们再去看看,也许有意外收获。”
“你想让它突破瓶颈?”曦芸皱了皱眉,“有些风险吧。”
“曦芸,快要成精的东西可不是个个都会在走出最后一步之时万分谨慎的,那东西之前谨慎过头了,最后是会放松的,如此长时间的计划对于它来说,是很耗精力的,自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其实是有外力相助,你觉得这等妄徒会察觉吗?”
“而且,我们亲自动手打草惊蛇,倒不如让它自己露出尾巴的好。”
寅洛打了个哈欠,说:“这里离我的领地还蛮近的,不知风神阁下是否赏脸舍得去寒舍一坐?”他笑得略带玩味,手摇折扇宛如翩翩君子,但实际上满腹的馊主意。
曦芸叹了口气:“走吧,你带路。”但愿这种事情不会让王母知晓,否则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当然责罚的对象永远是墨辰,可他却乐得如此。
下了一场暖雪,空气就有些潮湿。薛张氏坐在床沿上哄稚子睡觉,一只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隆起的小腹。
“快了,就快了,相公。”语调温柔,双手为稚子塞好被子,抬眼之间,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若我成了妖,那也是为与你长相厮守,打破定律,我也在所不惜。
在青丘狐族中待了数日,曦芸也没闲着。时不时地回到天晓村看一下,每次都会皱着眉地回到狐族领地。
终于,寅洛看不下去了:“这样,你不累吗,难得的可以修整一下,怎么还牵挂着这么多,你总是这样,何时能关心一下你自己?”还有,何时你的心中才能有我?
而这边感到灵力波动的曦芸,抬眼看了一下满脸担忧的寅洛,问道:“你在想什么?”
寅洛摆了摆手,自己如此操之过急,也不是个事,都暗示了几千年了,急于一时岂不是会功亏一篑,思及至此,叹着气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何时你的心中才会有你自己。”
深知寅洛性情的曦芸知道,此事并像他所说那般简单,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寅洛,受万人敬仰的神要心系自己的信徒,在其有难之时出手相助,如此,又怎会有空关心自己。”
“可是,我会心疼,”寅洛深情地看着曦芸的眼睛,却忽然主动地错开了视线,笑着,“所以,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我知道你对自己很是严苛,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凡人们倒也令我心生妒忌,但正因如此,我才不会轻易放手,既然爱了,那就认准了,妖,才不会和人类一样那么容易变心。
再到天晓村时,虽仍有福泽,但那点暖雪的灵能却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于是曦芸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贪婪,有时还真是害命的东西,就冲这种贪婪的本性,这个东西也是个祸害人的玩意儿。
“你看吧,果然是她。”曦芸无奈地说,眼看着小腹隆起的薛张氏,准确地说是看着她腹中的胎儿,那是一个还未降世的妖物,体内有着澎湃的灵能。
“嗯,你想如何?”寅洛依旧笑着,可那笑中暗藏浓浓的杀意。
曦芸看了看,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如此巨大的灵能想除掉恐怕不容易,只能封印它,将灵能送回天地灵泉。”
“一个人?”那人收住折扇,作势要下去帮忙。
“不然呢?”曦芸淡淡一笑,闪身离开。能和天地灵泉斗的,也只有原生的神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