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寒眸色一沉,目光被柳汐儿手上朱砂般颜色的雀鸟所吸引,他身为药师自然听说过天下五大奇毒之末的鸳鸯扣,此毒温和却难解,并非靠药石可医治的,唯有靠自身努力放能解毒,而鸳鸯扣毒会根据中毒者的属性以及天赋而变化,解毒的难度也相应的改变,这点也是它最为神奇的地方。
鸳鸯扣一毒拆散了无数有情人,乃是世间最为歹毒也被人所唾弃的毒,早在三万多年前鸳鸯花就被几位受了情伤的高人联手焚灭,连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所以鸳鸯扣此毒已经失传,陆青寒根本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等奇毒。
别人也许无法分别鸳鸯扣毒的真假,但陆青寒绝对能认得出,陆家在江湖上默默无名,但实际是陆家却连隐世高人都不愿得罪的家族,陆家的医药名典乃是最为详尽的,包括天下五大奇毒的详细解析。
“没想到世间竟还有鸳鸯扣之毒,照你的体质来看想解此毒必定要五种灵花为引,自身修为达到灵皇方能解除,否则你就只能认命或者死。”陆青寒嘴角微微上翘,不狂不傲,这种笑容柳汐儿再熟悉不过了,简直就跟玉池的吴山青一模一样,看来又是一个为药疯狂的人。
“能给你种下这鸳鸯扣毒的人想必并不简单,他怎么肯放你一个人出来,你这么巧碰到我,莫非是有什么阴谋不成?”陆青寒自顾自地说着,浑身散发着狂傲的气息,眼神也变得桀骜不驯,他大笑道,“世间之毒莫不可解,不管是什么毒什么丹药,我陆青寒定能解之!!!”
陆青寒扭头看向柳汐儿,眼中的狂热不言而喻,“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我会帮你找五种灵花,也会护你二十年,督促你修炼,若你在二十年后不能解此毒,我陆青寒必定想办法为你续命,解了这天下奇毒。”
柳汐儿嘴角抽了抽,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费那么多口舌,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卖了个换骨丹的消息。
“从今天起,你就在我身边当个小药童,你要去宁江城的事我也答应你,不过你需得答应我告诉我换骨丹的事,还有在你成为灵尊巅峰之前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你是否能做到?”
“我先澄清一点,是你找上我的,而不是我找上你,所以其中并未阴谋。要说目的也是你表露身份之后我才想请你带我去宁江城,帮我找五种灵花,当然这些是用换骨丹的消息换的,也算是公平交易,所以寒医师你大可放心。”
陆青寒冷哼道,“别说得这么轻松,能中鸳鸯扣毒的人绝非普通人,不管是你还是你名义上的夫君,所以这个交易绝不公平,相信以后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不过我陆青寒为药而生,岂是如此轻易就退缩的。”
柳汐儿闻言拍手称道,眼眸中神采飞扬,“好,既然寒医师这么说,那我也就明说了,我与他皆是被迫,所以他会放我离开,十年内不会找我麻烦,但若我十年后解不了鸳鸯扣的毒,就只能麻烦寒医师了。”
“答应你的事陆某必定做到。”
“多谢寒医师,那我答应寒医师刚才的条件,不过换骨丹的事要等我从宁江城出来再告诉你。”
“为何?你难道怕我食言不成?”陆青寒顿时怒了,他如此一再保证,脾气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吧!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换骨丹一事对你意义非凡,我只是怕现在告诉你,你就丢下我先去寻了,那我可就完蛋了,还请寒医师见谅。”柳汐儿赔笑着说道,她并非不信,只是她很明白在为药疯狂的人面前,一切承诺都是梦幻泡影,说舍弃就能舍弃,她可不愿冒这个险。
陆青寒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仔细想了想说道,“你的担心并无道理,你若现在告诉我,我也难以保证是否会陪你去宁江城,还是等从宁江城回来再说吧。”
“谢…”
柳汐儿的谢字刚到嘴巴,陆青寒就一下拎起柳汐儿往宁江城方向飞去,显然是嫌坐马车太慢,不过对此柳汐儿并未说什么,越快到宁江城就能越快知道柳旭的消息。
陆青寒带着柳汐儿日夜兼程,不到三天便到了宁江城,此时的宁江城与柳汐儿刚离开时候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原本热闹的街道如今变得异常冷清,周围的房屋都有被大火烧灼的痕迹,大半都报废了,说是废城一点也不为过。
整个宁江城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守着不肯走,其余都是江湖各派的人士,他们自由地进出各户人家,不少门派的弟子趁此机会搜刮着百姓的家财,虽然房内无人,但这样的行为还是令柳汐儿不齿。
柳汐儿虽然看不惯,但却没心情去管,也没能力去管,只能在陆青寒的陪同下往柳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焦灼的痕迹,有些地方的还有些没有冲刷干净的血渍,柳汐儿的眉不由拧紧,如此状况她真不敢想象柳家会如何。
一路上柳汐儿招惹了不少目光,可有陆青寒在身边,那些门派的弟子也就只能看看,没有一人敢上前来打扰,就这样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柳汐儿终于到了柳家。
此时柳家的大门早已被撬得面目全非,柳汐儿踉跄地走了进去,家中各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血迹也有不少,里面的人见到一个小姑娘推门而入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喝道,“给我滚出去,这地方老子占了。”
柳汐儿一心只关心着柳旭等人的生死,并未在乎那人的无理言语,那人见柳汐儿不理自己,撩起衣袖就打算对柳汐儿动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老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那人刚往前迈了一步,便瞬间动弹不得,正在他周围的人奇怪之时,陆青寒摇着折扇慢慢地走了进去,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在场众人,“哪派的弟子这么威风,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简直不知死活。”
“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还请高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被陆青寒禁锢的显然是这帮人的头头,其他人一听,急忙跪下来求陆青寒饶命,这等场面也让柳汐儿回了神,她开口问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被禁锢的人支支吾吾不肯明说,陆青寒眼睛一瞪,被禁锢的人瞬间觉得浑身快要被压扁了一般,连忙失声叫道,“我说,我说,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围满了人,他们撬门进去把值钱的都拿走了,我等实力低微,只能勉强占个地方住着,想掘地三尺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可还有人?”
“没有,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那这些打斗痕迹和血迹又是怎么回事?”柳汐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故作镇定地指了指残留的血渍,手指也因愤怒而微微地颤抖,虽然难以察觉,但还是被陆青寒捕捉到。
“那些是进来的人互相抢夺留下的,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只是进来寻宝,没有伤过人,真的没有,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陆青寒大袖一挥,那人连人带刀都被扔出了门外,那些乌合之众也都四散而逃,偌大的柳家此时便只剩下陆青寒和柳汐儿两个人。
看着一片狼藉的柳家,柳汐儿露出了一丝微笑,大门紧锁也就是说柳家没有人,那应该是躲过了那场灾难了,可是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吸引了柳汐儿和陆青寒的目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柳汐儿面前,那便是教苏云习武的木千山,也是苏云口中的木叔叔。
“千山,你怎么在这儿?”陆青寒见到木千山立即大笑了起来,丝毫不理会木千山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这话该我问陆兄才是,以陆兄的性格怎会来凑这份热闹?”木千山与陆青寒显然是旧识,关系匪浅。
陆青寒叹息一声,瞥了眼柳汐儿,笑容中带了些许无奈,“还不是因为我新收的小药童,来逛逛也没什么,反正这些个弟子也不认识我,谁要胆敢招惹我,你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陆兄所言有理。”木千山看了看柳汐儿,微微笑道,“说起来陆兄新收的这个小药童倒与我有过几面之缘,初见的时候不过还是个普通的小丫头,如今都已经是灵宗了,进步得可真快呀!”
陆青寒瞄了眼柳汐儿,还未询问,柳汐儿便扬起稚嫩的小脸问道,“你就是苏云口中的木叔叔吧,你知道宁江城发生看什么事了吗?”
木千山望向陆青寒,显得有些为难,尴尬地笑了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到翠竹楼再说吧。”
“如此也好。”陆青寒说罢牵起了柳汐儿的手,一是提醒她,二是为了保护她。
翠竹楼依旧是以往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灾祸留下的痕迹,木千山在翠竹楼风景最好的一间房间摆了些酒水,神色黯然地说道,“这翠竹楼原本是苏老板的,可惜苏老板不幸遇难后,就只剩下这些酒水了,现在我也唯有尽我所能保住这间酒楼,等苏云回来了。”
在木千山说话间,陆青寒已经在周围布下了结界,任何人都无法听到或看到房内的一切。
“你叫柳汐儿对吧?”木千山友好地看向柳汐儿,“你怎么一个人,苏云还好吗?”
柳汐儿偷偷看了眼陆青寒,见他点头方才回答道,“苏云他很好。”
柳汐儿看了看木千山身旁那个陌生的男人,显得有些犹豫,不愿多说,木千山见状笑着斟满三个酒杯,对陆青寒说道,“这是叶胥,是我的师弟,也是我的好友,陆兄不必介怀。”
陆青寒淡淡地点点头,他只看叶胥一眼便知道叶胥和木千山同病相怜,“千山似乎对宁江城很熟,不妨说说宁江城的事吧。”
“我在六年前便在宁江城附近发现了魔宗的痕迹,叶胥也是那时候被我救下来的,我带着叶胥回了鬼宗,可是宗主并不相信魔宗重现江湖,认为魔宗气数已尽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是我不相信,所以一直住在宁江城,暗中查探。”
“魔宗竟在六年前便重出江湖了?”陆青寒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震惊,他原本还在想魔宗为何会如此来势汹汹,原来早在六年前就已经预谋了。
“不错,魔宗六年前现身的时候只有黑影一个人,不知为何屠杀了叶胥满门,只有他逃脱,如今魔宗又血洗宁江城,掳走六七岁的孩子,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查出魔宗的目的。”
木千山饮下一杯烈酒,眼中有着仇恨之色,“魔宗先是派了风五津来假意收徒,实则是来探查清楚谁家有九月初一出生的小孩,但风五津迟迟没有动静,后来魔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血洗宁江,风五津也死了,应该是被自己人杀的。可恨我当时身在鬼宗,否则定能查到魔宗是何目的,苏老板也许就不会死了。”
“千山切勿伤心,据我所知风五津乃是魔宗二长老,他的修为远在你之上,要是你当时在说不定就命丧当场,哪能活到今天。只是这些消息要尽快让各大宗门知道,否则下次又不知是哪座城市遭殃了。”陆青寒虽然并没有什么别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更偏向于现在的江湖,而非混乱的江湖。
“嘿嘿…鬼宗向来不受那些正道重视,我说的话他们又岂会相信,说了又有何用,一个不好将我认作魔宗奸细,那我岂不是太冤了?”木千山苦涩地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看向柳汐儿,“你不用担心柳家,他们早在魔宗来袭之前的几个月就搬走了。”
“那就好。”柳汐儿长舒一口气,露出浅浅的微笑,柳汐儿虽然不同于常人,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她的心里哪里装得下这些大是大非,只要家人没事她就安心了,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柳汐儿只觉得他们不幸,为他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