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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自足是心灵的末路

我原来在小兴安岭深处的一个城市工作,干了几年后,觉得前景并不乐观,很难有好的发展,一度萌生去意。可一想到出去后又是奔波不定,前路未卜,而此处虽不如意,却也有暂时的平稳,至少可以维持温饱,所以总是犹豫不决。

这样瞻前顾后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心总是彷徨挣扎,终是下不了决心,苦恼万分。后来实在烦闷,便请了几天假出去散心。我有一个远房表叔住在深山之中,距我所在的城市并不很远,于是便投奔了去。表叔一家见我到来非常热情,让我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住了一天之后,表叔问我:“你在山里也工作了好几年了,吃过狍子肉吗?”我摇头,他一拍我肩膀说:“走,带你出去打狍子,让你尝尝鲜,不过可能要用两天的时间才能打到!”我一听非常高兴,因为还从来没打过猎,一时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表叔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山了,由于那时已经禁猎,猎枪什么的都已被收缴上去,我们只带了一支高压汽枪。我颇有疑虑地问:“用汽枪能打到狍子吗?”表叔笑着说:“打狍子用汽枪就够了!”

在山林中转了半日,我们终于发现了一只狍子,表叔偷偷地瞄准,一枪打在它背上,而它似乎并没有受伤,飞快地逃窜。表叔疾步追去,我也紧紧相随。越过一座山头,我们都已累得不行,而那只狍子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此时也累得跑不动了。表叔一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坐了下来,大口地喘气,我一边喘息一边看那只狍子。表叔说:“不用看,它也在歇着呢!”果然,狍子就在不远处也伏在地上喘息。

休息了约半个小时,表叔偷偷地又一枪打去,正中狍子腹部,由于距离远,狍子受伤很轻,它窜起来又跑,我和表叔紧追不舍。就这样追追歇歇,那只狍子始终都是我们休息它也休息,而且我们停留多长时间它就停留多长时间,总是到中了弹才开始跑,从不在我们未缓过劲之前先行逃走。

天色暗下来,此时我们已在一个山谷里,表叔说:“回家吧!”我说:“追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放弃太可惜了!”表叔笑道:“放心,明天还上这儿来找它!你不追它,它不会走的!”我半信半疑地和表叔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我们来到那个山谷,远远地看见那只狍子果然还在!过了一夜的时间,它居然还不跑!于是又重复了昨日的追逐,到了下午的时候,狍子终因中弹过多,再加上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

提着狍子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感慨良多,不要说它有一夜的时间可以逃走,哪怕它在我们休息时坚持再跑一会儿,也不会有现今的命运。表叔说:“这就是山里人把它们叫成傻狍子的原因!”

我的心猛然一动,这只狍子其实是死于暂时的平稳,这与我的处境是何其相似!我可以看得见有危机潜伏,就如那只狍子看见我们在它不远处休息,就以为不会有事,贪图那一时的安稳,而当危机突然爆发再仓猝而逃却已是狼狈至极。更可悲的是,却不能从中吸取教训,当危机暂时过去,又于不真实的安稳中留恋不舍!

这样一想,我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久后,我便离开了那个城市,去寻找生命中更广阔的山林。是的,在危机爆发之前离开,生活才会更从容,人生才会更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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