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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边灯塔(8)

六点半时,康加已驾船越过角地尽头了。展现在他面前的将是无边的大海,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这时卡刚特来到康加面前。

“我们总算出海湾了!”他不无得意地说。

“帆索可以松下来了,”康加说,“舵转左舷绕过桑裘安角。”

“入海峡后要转篷吗?”

“不必要,”康加说,“等绕过桑裘安角时,再转篷,只要风力一直保持不变,我们就没有必要逆风行驶。”

正在这时,一个船上值班人员高声叫道:

“当心!”

“什么事?”康加问。

卡刚特跑过去看了一下。

“慢慢让开!”

二桅船此时正经过他们占据的山洞。这时,有一部分世纪号的龙骨正被海潮卷进海里。二桅船如果撞上,那就危险了。避过它,时间还来得及。

康加只轻轻一转舵,二桅船就躲过了碎龙骨,只是被擦了一下。

船尾随即拨起一片浪花。再过五十码,它就可以绕过崖角了。

突然,一声巨响冲破夜空,这是爆炸声,二桅船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事?”康加喊。

“有人向我们开炮!”卡刚特说。

“你来掌舵!”康加厉声命令道。

他赶到船首,向下望,发现船身被打了一个洞。大部分船员都围了过来。

岸上有人攻击他们!卡刚特号刚要出海,就挨了一下,面对这突发的灾难,真让人心惊胆颤。

康加及其党徒迅速放下筏子,赶往白烟升起的地方,决心把放炮的人抓住杀死。这时有人说,不知岸上有多少人,不能贸然上岸。不如把船开远一点,看看船身损害到什么程度。

他们一伙正欲上船,突然炮声又起,白烟再一次升起,船身第二次被打中,与第一次炮弹击中的地方很近。

“转舵,右转!”康加吼着,卡刚特则及时执行命令。

二桅船一转舵,立即驶离海岸,逃离了大炮射程区域。

这边一直荒无人烟,再也不会遭到袭击了。目前当务之急是检查船身的损坏程度。因为有两颗炮弹打穿了船壳板,打进底舱去了。

卡刚特和木匠法加斯上了筏子,对船身外部进行检查。

他们发现炮弹打穿了船壳的木板。洞口正好位于入水线处。如果再低一点,水就会进入船舱,船只有沉掉。

虽说有人可以逃上岸,可这条船就又一去不返了。

虽然目前船身损坏不算严重,但卡刚特号也不能向海里开去了。因为船身一倾斜,海水就会灌入,所以要设法堵住漏洞。

“那个放炮的人是谁呢?”卡刚特一再发问。

“也许是灯塔上的那个人,”法加斯回答,“或者是世纪号上的哪个人,被灯塔人员救起,共同用炮来对付我们的。”

“极有可能,”卡刚特说,“这炮明显是三桅船遗留下来的。”

“谈论别的都没有用,抓紧时间修船!”康加喊道。

现在他们还要把船开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去修理,最好去地爱果角那边。而地爱果角那边礁石太多,一旦天气发生变化,就有全船覆灭的危险。因而康加又决定把船开回爱尔高湾去修理,那边会让他们放心修理。

可现在正是退潮时期,船无法行驶,那还要等到夜里三点才行。但现在卡刚特号所处的位置风浪很大,船身不停地摆动,船舱里已经发现有进水的迹象了。现在没有好办法可想,进退两难时,康加下令盗党徒们抛锚。

夜里漆黑一片,如果不是康加熟悉地形,二桅船早就触礁了。

终于等来了潮水,他们急忙把卡刚特号又开回到爱尔高湾那条小河里去了。

三天

康加、卡刚特一伙恼羞成怒,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夜里,船正想掉头回去时,又发现被搁浅了。那些人全守在船上,都没有睡觉,他们也说不准,是不是岛上有武装人员,而且人数很多?是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方面得到了消息,阿根廷政府派人来了呢?

康加和卡刚特在船上一直讨论着这些事情。

卡刚特认为岛上有可能来了士兵,想追捕他们。但他们的行动不像正规部队,他们为什么在我们快走时进行偷袭,而不在岛上直接抓我们?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怀疑,起码可以说明他们的人数有限。

卡刚特一边想着,一边又想到法加斯说的话。

“他说的也对,这些人放炮是为了阻止二桅船离开。如果不是一个人,就说明世纪号有人活着。他们碰见了守塔的那个人,他们知道信报舰将要来到,便从漂弃物中捡回了大炮……”

“信报舰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离开。”

一夜过去。第二天,船员开始修理二桅船。

由于弹洞恰好在入水线上面一点,因此,他们只需把左边舱里的东西移动一下位置就行了,至多把东西搬到甲板上。乘坐小筏子就可以里外同时进行修理了,困难不是很大。

康加和法加斯在检查时,发现炮弹只打中了船板,只一会儿功夫,炮弹便被取出。炮弹穿击的洞口很光滑,只需用栓塞就可以牢牢封住。

“多长时间可以修好?”康加问。

“我先把里面的横木做好,晚上装上去。”法加斯回答。

“栓塞呢?”

“明天可以装好。”

“看样子,我们要等到后天早上才能起锚了?”

“是的。”法加斯回答。

卡刚特又问康加是否要去桑裘安角一趟。

“没多大用处,”康加回答,“我们搞不清对方的具体情况,弄不好会有危险,最好是不去。”

“好吧,”卡刚特说,“管那些开炮人是死是活呢?只要我们能尽快离开就行了。”

在前一天下午,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忙开了。他们选择崖角作为放炮地点,但要把炮抬过去太困难了。他们先把炮从沙滩上拖过来,然后又把铁棍放在底下滚动大炮,慢慢地移。

直到下午六点钟,他们才放好炮位,装上炮弹,校准部位,对着湾口。炮弹装进去后,戴维斯又塞进了一把海草,系好药线,只等点火了。

戴维斯说:

“不能对准船头打,那样会把二桅船击沉,那帮盗党逃上岸,我们可就躲不掉了。如果只让船身损伤,他们就有可能只顾抢修了。”

“如果只打一个洞,他们一早上不就修好了吗?”法司奎士说。

“不,那他们也要把货移开后修理,最少也需要2天时间,就到2月28日了。”

“如果信报舰迟来一个星期呢?”法司奎士又问。

“是,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破坏二桅船的主桅,那样修理起来比较麻烦,也比较浪费时间。”

一切准备就序,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一直守在铁炮旁边,随时准备向二桅船开炮。

炮击的结果,与他们预计的一致。二桅船果真开回了爱尔高湾。

为了安全,他们必须离开炮台附近,重新找地方躲藏起来。

法司奎士认为,康加一伙第二天可能要上来抓他们。他们不能再住在附近的小山洞里了。他们必须重新找个地方,还要能看见北面来的船只。信报舰一回来,拉法雅船长就会派小船来接他们。

两人在夜里出发了,带了些干粮和子弹。他们沿着海岸走了约六里路,在绕过圣剑恩角以后,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总算可以住下了。

两人仍然放心不下,他们时刻关注着海岸。

康加决定不再上岸搜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只一门心思让手下人抓紧时间修理船只。木匠法加斯忙得汗流浃背。

3月1日这一天,他们二人依然过得很顺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天黑时,他们二人看二桅船没有动静,就放心地睡去了。他们料定船只还没有修好,同时他们也太累了。

第二天,他们天不亮就起身了。他们首先跑出去看海面,但眼前一条船也看不见。

二桅船会不会趁早潮出去了呢?这时潮水又退了。如果它离开了,一会儿就要绕过桑裘安角了。

是否要像前天那样炮制呢?戴维斯认为不必了。因为康加一定接受了教训,他会把船开得远远的。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又等了漫长的一天,他们没有过多的顾虑。因为海盗们还没有离开小河,他们中的人也没有跑得太远。

“这是否说明他们正在专心修理船呢?”法司奎士问道。

“对,他们正在抢修。”戴维斯回答。

“也许他们今天晚上出发,”法司奎士说,“他们由于熟悉地形,不需要灯光引路,没有把桅樯炸掉,实在可惜!”

“我们尽了力了,只好听天由命了!”戴维斯回答。

“老天有眼,作恶多端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法司奎士说。

戴维斯突然停下来说:

“法司奎士,我们去那儿看看。”

“你是指港湾那边?”

“对了,就是二桅船那儿。”

“那有什么用?”

“知道多一点总有好处,这儿离灯塔有多远?”戴维斯问。

“最多三里。”法司奎士回答。

“我想这就过去,争取在六点钟之前到达,不会有人看见的。”戴维斯说。

法司奎士也没有阻拦他。

“你在这里看着海上,天黑时我就回来……”戴维斯说。

“我和你一同去吧,戴维斯,那样更好点。”

两人商量后,决定一起去。

在出发之前,他们又去了一趟山洞。法司奎士在石壁上磨了一把小刀,然后把衬衫撕成条子,编成了一根松软的绳子。

戴维斯想知道其作用,法司奎士则说晚上再告诉他。

四点钟时,两人吃了一点咸牛肉,带着手枪出发了。两人路过一条山岬,他们很快爬上了山顶。从顶上向下看,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但非常荒芜,没有树木,只有成群的海鸟在飞来飞去。从这儿可以看见爱尔高湾。

“就是那儿。”法司奎士用手一指。

“走,过去。”戴维斯说。

两个人走得飞快。半个小时后,他们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只剩下最后半里路了,一定要小心。

两人绕到小河的最后一排山岭时,已经六点了。

他们看到了二桅船仍然在那里漂荡,盗党们都在忙着搬回货物,小筏子已经系在船上了,说明修理完毕了。

“他们想开走了!”戴维斯说。

时间过去了,太阳落下去了,二桅船仍没有动静。他们二人在藏身的地方倾听着各种声音,有欢笑声,也有叫骂声。十点钟时,他们听到船舱板关上了,一切寂然无声。

戴维斯看到这一切,心里很害怕。但有一点可以让他放心,那就是锚没有拉上来,帆也没有扯起。

“上潮了,太好了!”戴维斯说。

“他们又不能走了!”法司奎士说。

“可明天呢?”戴维斯问。

“明天也走不了!”法司奎士有把握地说。

法司奎士接着让戴维斯跟自己走出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灯塔走去。一会儿功夫,他们来到了灯塔基地的小山坡上。法司奎士搬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洞,他先让戴维斯爬进去,并告诉他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发现这个洞,这是他在守灯塔时发现的。

戴维斯进去后,法司奎士也跟着爬了进去。两人挤在一处小声说话。

“你在这儿等我。”法司奎士说。

“你到哪儿去?”戴维斯问。

“我到船上去。”法司奎士说。

“到船上去?”戴维斯惊讶地问。

“我决心已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坏蛋得逞。”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个小包包和一把小刀。

“这是我用火药和衬衫布做的弹药,还有一根药线,都在这儿,我想把它缠在身上,泅到船上去,然后在船尾挖开一个洞,把弹药放进去,点上火就回来。”

“你真了不起。”戴维斯叫道。

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法司奎士脱掉衣服,爬出石洞,迅速跳下水,不停地向二桅船游去。

法司奎士绕了一个大弯,来到了船尾。他双手轻轻地攥着舵柄,攀了上去,将身子靠着舵上的铁边。他用腿夹着舵,膝盖抵住船板,用手打开包袋,慢慢地取出袋中的东西。他用小刀开始挖起来,洞眼逐渐加深,终于洞眼已经够大了,足以放下弹药,再安上药线,他开始摸火线盒。

正在关键时候,他的腿抽筋了,他的身子向下滑,如果火线盒湿了,就完了,他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身子,小刀落进了水里。

船上有个巡逻的人向船尾走了过来,法司奎士能看见那人映在水中的影子。那人弯腰向下看了一眼,想寻找声音的来源。法司奎士这时屏住呼吸,腿和手几乎都要僵了,力气渐渐不支。

盗党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又回到船头去了。

法司奎士这时迅速取出火线盒,小心地敲了一下火石。火星闪了几下,火药线燃着了。法司奎士一头潜入水底拚命向岸上游去。

戴维斯在洞里呆不住了,他忍不住爬出洞来,向二桅船方向望去。

“法司奎士会出事吗?”他在心里默念着。

忽然,一声深沉的爆炸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震耳欲聋,人声躁动。而这时,一个浑身泥浆的人跑过来,拥着戴维斯,一同走进洞里。

紧接着,后面有一群人追过来,一边追一边叫喊着。

“快上去!有一个人……”

“我看得很清楚是一个人。”

“就在前面一百码远。”

“这个畜牲,我们捉住宰了他。”

声音接着远了。

“你干得很好!”戴维斯说。

“很顺利。”法司奎士说。

“达到目的了吗?”戴维斯问。

“但愿如此。”法司奎士回答。

黎明时分,他们二人被巨大的锤声惊醒,由此可以说明损坏的程度比较严重,证明法司奎士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真希望坏得一蹋糊涂!”戴维斯说。

“嘘!”法司奎士轻声说。

因为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整个早晨都能听到这种声音,一小队人走过来走过去,他们下决心要捉住这个偷袭船只的人。时间长了,没有结果,他们的劲头也松了下来。直到中午时分,有三四个人在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居住的小洞外停了下来。

“找不到了!”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在石头上歇一会儿吧。”

“不找了,”另一个说,“他们都上船了。”

“反正船也没有太大问题。”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暗暗吃了一惊。

“你要知道,他是想把舵炸掉。”另外一个声音说。

“那可是船的命根子!”

“那可要看好了!”

“弹药只在船壳上炸了一个洞,船舵根本没有问题。”

“今天就可以修好,傍晚就可以起锚,让那个捣蛋鬼饿死去吧!”

“你们胡说八道有啥用?快走吧!”

其他三人跟着他一同走了。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时很失望,两个人气愤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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