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九章】你相信他么
5月13日8:25AM
刑警队的人都一夜没睡。
苏宴和周鸣踩着相同的步伐快步向苏笙走来，苏笙抬头，皱眉对苏宴道：“许教授在审讯室和陆露在一起。你直接过去吧。”
苏宴挑眉：“去过了。”
“怎么说？陆露说什么了么？”
苏宴向周鸣伸出手，周鸣立刻递上两份A4纸打印的资料，苏宴顺手将两张纸反扣在桌上，道：“这里一张是Z市一中案发时一周的人员出入登记名单，里面没有颜凯的名字，另外一张是周末封校期间留校老师的名单，心理咨询室老师刘原鸣在名单里，但案发时却不在学校。”苏宴摊摊手，“问过学校负责人，说刘原鸣当天请了假回家，恰巧清校的老师知道刘老师请假，以为心理咨询室没有人，就没有进去。所以周五晚上颜凯是躲在心理咨询室的。巧了，刚接到通知，心理咨询室的桌上恰好放着一把钥匙，钥匙上有颜凯的指纹。”
苏笙一愣，“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刘原鸣？”
苏宴皱眉摇摇头，“不确定。但肯定和他有关，现在陆露受到惊吓和打击，暂时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有许教授在，你大可以放心。”苏宴顿了顿，“我得去趟Z市一中心理咨询室会会那个刘原鸣..”
“你不能去。”
“你不能去。”
周鸣和苏笙异口同声地制止，苏宴扶额，猜到了！
“救下了陆露，凶手一定会有所察觉，现在警方不论派谁去找他都会打草惊蛇，况且如果他就是凶手，用写轮术和催眠术来对付你们，你们谁招架得住？”苏宴静静地反问，周鸣和苏笙面面相觑。
“如果他是凶手，怎么会再回到学校去？那不是刻意暴露自己么？”苏笙开口。
“刚刚打电话确认过，刘原鸣今天正常上班，已经到学校了。我带窃听器进去，你们不用担心。”
“那我和你一起..”
周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去只会添乱。”苏宴咧咧嘴。
转身即走，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苏宴。”
苏宴脚步一顿。
“那天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靳法医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声调低沉，却很真挚。苏宴挑眉，没有回头，脚步未停，快到门口时，才听见她轻飘飘地回了句：
“用不着。”
靳祁枫隔空向苏笙和周鸣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苏笙无奈地耸耸肩，而周鸣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
苏宴在领口安上窃听器，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推门进了心理咨询室。
一个身材修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起身相迎，微笑着向苏宴伸出了手，苏宴脸上漫上笑意，跟他握手后，问：“刘老师么？”
“是我，您是苏小姐？”
苏宴挑眉以示回应，刘原鸣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苏宴在沙发上坐定后，才笑道：“苏小姐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宴上下逡巡刘原鸣几眼，手很干净有轻微洁癖，眼镜擦的很勤，家里没有宠物，一个人住，短期内无性行为..
苏宴微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刘原鸣笑意未去，递上文件夹后，向后靠去。苏宴接过文件夹翻开，一怔。
第一名受害者，第二名受害者，第三名受害者，还有..颜凯的个人资料..苏宴有些微惊，抬眼看他，道：“聪明的人喜欢主动把自己放在怀疑圈内，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
刘原鸣笑容更盛，“我就是那个控制青少年自杀的凶手，苏小姐请带我回警局调查吧。”
苏宴彻底震惊了，仔细看过他的脸却看不出一丝一毫说假话的痕迹，即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也没有实证证明，他却就这样承认了？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逃不掉？但看他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苏宴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慌。
很快门外的警察听到窃听器里传来的谈话后，鱼贯而入控制住了刘原鸣。
苏宴正迷惑着，却看见刘原鸣闭上眼睛，身体古怪的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再看他，却再次陷入震惊。
眼睑向下，眉头紧皱，肩膀没有打开，分明是另外一种姿态！
“抓我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抓我..”他被警察箍着，又蹦又跳。
“你不是刘原鸣？”苏宴的声音在颤抖。
“哦..哦天呐，我又做了什么？”刘原鸣听见苏宴的问话，放弃了挣扎，双手无力地垂在胸前。“我..我犯了什么错？”
苏宴一怔，难道..
他有多重人格障碍？
——
回到审讯室，苏宴抱着胳膊站在屏幕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队审刘原鸣。
“我..我就知道..我最近总是这样..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干着莫名其妙的事..”刘原鸣低着头，嘟嘟囔囔，“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周鸣在一边摸摸下巴：“真能装哈.。。”
苏宴叹口气，道：“症状很明显，和比利米利根一样，多重人格障碍。”
“和..谁一样？”
“比利米利根，美国俄亥俄州的一名强奸犯..有24种人格，最后被判了无罪。”苏宴口气很平淡，但心里却十分疑惑和慌乱，毕竟也只是看过书，没见过真人..
“无罪？”周鸣声调扬起，震惊地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很自然，很放松，也很有压迫感。现在他却很害怕，很慌乱..真的，有可能。”苏宴一字一顿，像在分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要去找许教授帮忙了。你..”苏宴开口道，话没说完就被周鸣打断：“我和你一起去。人都在这儿了也跑不了。”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要去调阅一下学校旁边那条小胡同的监控，要注意垃圾堆旁边有个洞，刘原鸣很可能没有走前门，而是从那个洞里钻到学校里的。”
“照你的思路他为了一个不在场的证据请假故意不去学校，为什么还要查监控？”周鸣有些茫然。
“一个完美的作品，一个严谨的局，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亲眼见证的机会？”苏宴的声音很稳，很有磁性，周鸣思索一瞬，点点头，柔声道：“那你要小心。”
苏宴翻个白眼，“我去趟学校小什么心啊？走了。”
——
“许老师。”苏宴小跑着在学校找到许邮，看起来有些着急。
“我已经把陆露送回家了，她没什么事儿，倒是你，听说你从桥上摔下去了？”许邮挑挑眉，打趣地道。作为心理学专家，他面对学术研究一丝不苟，但面对苏宴这个不正经的小刺头，这个两鬓斑白的教授立刻变成了老顽童。
“这个之后再跟您说..罪犯抓到了，但好像有心理障碍，症状和多重人格障碍很相似，我没有办法下结论，警队想请您去看看。”苏宴气喘吁吁，许邮一皱眉，看苏宴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妮子是完全拿捏不准，肯定是实在没法子才来找他。
许邮答应下来，跟学校请了假，跟苏宴上了来接他的警车。
“罪犯，就是那个会写轮术的心理医生？”刚刚坐定，许邮问。
“对啊，就是那个。”
“你相信他不是装出来的么？”
苏宴若有所思的回忆：“微表情这种东西..装不来的吧？没关系，反正人已经抓到了，您去之后就可以判断了。”
苏宴接过前排刑警队员递来的矿泉水，刚喝了两口，又放下来问：“陆露怎么样？用在她身上写轮术的钥匙，是不是那段音乐？”
许邮沉吟片刻，“控制未成年人很简单，不需要钥匙，那段音乐..大概只是刺激到了她..不过我问陆露一些细节，她却一直重复一句话。我猜那应该是对她进行催眠时那个心理医生说的..”
“什么话？”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而我也一样。”许教授一字一顿，苏宴的脑海仿佛被这一句话激起波澜，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忘记了..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而我也一样。
“苏小姐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宴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翻出包里复印好的那一叠资料：
第一名受害者，第二名受害者，第三名受害者，还有颜凯..所有人都去刘原鸣那里做过心理咨询..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漏洞？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苏宴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两个鲜红的字，细嗅起来，还带着血腥气：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