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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怀想小桥流水

住在镇上,屋前是水泥路,屋后也是水泥路,虽然在雨天免受了泥泞之苦,然而没有了树,更不见小桥和流水,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离我家不远处有个通道,原是小木桥所在,桥的下面自然是潺潺流水,现在,河床里挤着一幢又一幢的楼房,却不见桥和流水的影子。此时,我们最想念的是那清澈的流水和水中柔软的水藻。特别是那水藻深处游来游去、尽情嬉耍的小鱼,真像在田野里、稻草堆旁捉迷藏的我和儿时的小伙伴们。如果能在河面上再出现一位放墨鸭的,特别是墨鸭擒到鱼时,我们会激动不已,甚至发出欢呼声。这种快乐始终洋溢在我童年的时空里,回响在我生命的记忆中。

夏日的夜晚,人们在吃过晚饭洗过热水澡后,大多待在电风扇旁,或者躲在空调下,而我总觉得不自在、不舒畅,只好待在那通道的风口纳凉。此时,我多么想回到家乡的那老屋啊!屋前有树和稻田,屋后也有树和流水,不远处还有大大小小的桥。每逢复日,父亲便会找来芦席、稻草,柳树棍等在树下搭起凉棚,一家人呆在大自然的风里吃着粗茶淡饭,偶尔还会在自家的树上用线绑上鸣蝉。那是一种怎样的惬意和舒畅啊!这使人想起了“小桥流水人家”的优美诗句,它将人的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多么和谐地统一了起来。

离老屋几十米远处,有座很长的老木桥,到了夜晚,人们纷纷从家中逃出,摇着芭蕉扇或蒲草扇,不约而同地到桥上纳凉。这里有人讲故事、吹萧笛或拉二胡,说不准还有谁在人们掌声中来一段淮剧,亮一亮那动听的歌喉。我时常是在这种氛围中,躺在蒲草席上,望着银河,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感觉到夜晚的美妙和温馨,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有时一觉醒来,已是夜阑人散了。这种享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几乎是一种奢望了,然而这个情结却难以释怀。

有时候,城里几个文朋诗友慕我家乡的绿草荡而来,而这正中我下怀,因为我虽住在绿草荡边,但也难得与草荡亲近亲近,每次得到这个机会,我总是和他们一起乘船贪婪地观赏着清新的荡水、蓬蓬勃勃的芦苇,以及那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荷叶和荷花。归来后,我顿觉身心轻爽,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那草荡特有的清香清洗过一般。同时,我们还会带回一些荷叶和荷花。其实,我们不仅在收获荷叶和荷花,更是收获着一种欢乐。

人们啊!在你盖高楼大厦时,最好能在那里种植几棵树,甚至造一座桥和流水。如果那里原本就有,千万别挤占了它们的位置,给它们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吧!没有了它们,我们的神经将会萎缩,生命将会脆弱,生活将会缺少魅力。把家安置在既交通便利,又有小桥流水,绿树成荫的地方——这绝不仅仅是少数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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