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河自然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只不过,他在大一学期末的时候选择了出国深造,是狄河的父亲托了关系帮他办的,浩学记得他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拿着两瓶啤酒跑到自己楼下,喊着他去外面喝酒。
那天正好是夏天,两人穿着短袖,坐在楼下的花圃前,干杯喝酒,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只化作一瓶酒,一笑泯恩仇,两人惺惺相惜,说了好多从前的事,小学,高中,大学,他们似乎有着相同的轨迹,真的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又什么冥冥中的指引,后来,浩学又问了几次狄河那个生物研究院的事情,结果还是一样的,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也许正如他说,他知道的并不多,正是这种对于真相的探索牵引着他一步步的走向生物科学的研究方向。
那一夜,两人说了好多花,看着月亮从东方慢慢的滑向西方,最后直到林芝忍不住的出来寻找,浩学才顶着满手臂被蚊子咬的包回去。
第二日,就收到了狄河去美国读书的消息。
今年是浩学提前毕业的一年,按照学校的惯例,每个毕业生都要写毕业论文,大学的时间总是充裕的,浩学与辅导员请了假,把床铺一卷,便收拾东西回了南孚,在他看来,这写论文在哪里都可以写,现在网络发展的很快,除了自己所拿的这些资料,只要上网搜索,就能找到所要的信息。
为了配合儿子的学习,祁远航在他上大学的那年就为他买了一台电脑,放在他的卧室,平日里布雪会偷偷的用那台电脑上网,当然,那只是限于偷偷的,大约大半夜,大家都睡着的时候。
夏天,天气很热,城市晚上的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尤其是小区不远处的广场,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在那里跳舞,健身。很早,林芝就拉着祁远航下了楼去了广场,这一段日子,她是真的迷上了广场舞,每天都会扭着小腰,拿着扇子在广场上扭来扭去。
布雪坐在窗前,撑着头望着广场上的那点点灯光。
浩学走过来,把纱窗拉上,轻笑,“又不怕开着窗户放蚊子进来咬你了?”
“蚊子喜欢喝的是你的血,它们可不敢咬我。”布雪仰起头,略带调皮,不得不说,如今的布雪真的变了,她真的由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天鹅,与小时候想必,她精美的五官慢慢展开,以浩学不知道的速度蜕变,不知从哪天开始,浩学突然意识到,她竟然长得如此的美丽,哪里还能见到当年奇怪的丑小鸭的影子?
床上,依然是由一条床单隔开两个独立的空间,他们,只是同睡在一张床上,单纯的睡觉,无关其他。
“如果咬我,我就放几只壁虎进来,把他们消灭干净。”她咬着牙齿,像是很生气的说。
“可是,我好像知道,是谁非常怕壁虎来着,只怕到时候,这蚊子没有被壁虎吃,人倒是给壁虎吓着了呢!”浩学不由打趣她,他知道布雪很怕那种带了尾巴的爬行动物,像蛇,像壁虎,像蜥蜴之类的,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当时自己还在蛋壳里是,被蛇吓过,所以就特别怕这些动物。
“我在蚊帐里,它们咬不着我。”她歪着头,一副反正我不怕的模样。
“是么,真的不怕?”浩学笑着靠近她,“可是我看到一只壁虎在你身后的墙上,你怕不怕?”
“你不要吓唬我,这一套我早就用过了,哪还能再上你的当。”布雪扁着嘴巴,一副拆了他谎话的得意,身体向后仰,已经率先坐在了墙边的沙发椅上。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翘起了二郎腿,浩学发誓,绝对不是跟着自己学的!乐悠悠的眨着大眼睛,悠哉乐哉的好不自在。
“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浩学摇摇头,这鬼精灵心眼可是真的多了不少,有时候自己都被她捉弄了好多次,走近他几步,“你快起来,那壁虎现在就在你头顶一米的地方,你再在这里坐着,小心他下来咬你了。”
“不信不信,这窗户都没怎么开,怎么会跑进壁虎来,你想来骗我,门儿可没有!”她挺着小脑袋,歪着头,一如既往的精灵古怪。
浩学有些好笑,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心思,只好无奈的指着对面衣柜上的穿衣镜,“不信,你看那边的镜子里,那壁虎可就在你头顶上。”
“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她嘴里说着,但眼睛还是往镜子里瞟了一眼,立刻小脸变得发白,“啊!这……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墙上怎么真的有只壁虎啊!”她很害怕的说,惊惧的往一边闪躲。
浩学走过来,把她拉在一边,耸肩无奈道,“是你不信的,可不关我的事。”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耍弄我!”她扁着小嘴,一副不甘心。
“我什么时候耍弄你了?”浩学打趣,“还不是你一条到晚想鬼点子来整我的。”浩学抱着双臂,憋着笑,在一旁看她。
“好了好了,这次是我错,你快想个办法把它弄走,别让它在屋子里啊!”
“不行,屋子里的蚊子专咬我,我可不能放它走,还要指望着它给我逮蚊子呢!”浩学一本正经的说,用手指去逗弄那只贴在墙壁上的壁虎,“乖,跟我走,我带你去我蚊帐里,里面的蚊子可多着呢。”
“不行!”看他把壁虎托在掌心,看它那伸出来的舌头,布雪连连后退几步,小脸都吓的发白,“是我不对,我不该开窗放蚊子咬你,你快把它送出去,我今晚给你挡蚊子!”她举着手,做投降状,脸别过去,尽量不去看他手上的壁虎。
浩学笑了笑,走向窗边,手放在窗边,看那壁虎停了停,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的窗外,他回身看着用手捂住眼睛的布雪,“它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布雪眼睛眨啊眨,从指缝间往外看,直到看到那壁虎真的不见了,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满血复活,各种疯玩。
看她这幅快乐的样子,浩学只微微笑着,返身回到电脑桌前,搜索着写论文的资料。
这次回家,总共十五天的时间,他是想快点把论文写完,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带她出去玩。他曾答应过她,带她去海边开日出,去斜阳峰看落日。他曾答应她要带她去全国各地旅游玩耍,他曾答应她要带她去天鹅湖边,去寻找她的同类……这些,都需要时间。
指尖在键盘之间游走,布雪玩累了,就靠在她身边,意味着他,她的黑发如丝,从肩头泻下一如一泉瀑布在身后静静流淌。
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浩学猜的出,白天的时候,她又跑到楼下的紫丁花丛里去摘那一串串的紫花了。布雪喜欢花,喜欢各样的花,她喜欢把自己长长的脖颈之间戴上一圈圈的花环,让那些花香弥漫围绕在她身边。
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浩学把窗台边都种了各种花,只为了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至于那样的无聊。
盈盈的屏幕微微闪烁,浩学飞快的在电脑前瞧着文字,他的文思有如泉涌,好像不用花费多少精力,就能把自己所要的说的想法用文字在文档中记录下来,没有冗长花哨凑字数,他写的简介明了却又有过人创新之处。
偶尔有飞蛾撞在微亮的荧幕上,浩学自己在心里算着时间,今晚再写四个小时,论文的雏形就差不多完成了,想到这里,他的速度更快,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只剩下他敲击键盘声。
突然,屏幕毫无预兆的灭了,随着一声声惊叫声,整个小区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随着广场上播放机的戛然停止,浩学知道,现在是停电了。他轻叹一声,如果没有电,就没法继续写论文了,看来自己的计划又要延后下去,这该怎么办呢?
这个小区是南孚市建立比较早的小区,所以也可以说是比较老的小区,每到夏天用电高峰的时候,用电都会出现这样或钠盐的问题,浩学望着这漆黑的屏幕,更深的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怎么没有算到突发情况的出现呢?
“怎么会没电了呢?”布雪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她伸伸脚丫子踢踢插座,还是没有反应,“怎么突然就没有电了呢?”她又重复了一遍,疑惑的把插座的插头把下来,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观看。
“放下插座,上面很脏的。”浩学说,就去她手中拿插座。
只是,突然一阵激流从手指尖传来,全身竟然一阵麻木,如此熟悉的感觉,甚至在那激流停止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布雪看出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