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里，“海空卫士”王伟———这个英雄的名字在海天之间中华大地上回响，英雄的诞生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过程，从平凡到伟大。作为英雄的家乡人，我怀着崇敬的心情记录下英雄成长中的一点一滴？ ？
“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湖州城里有一条不足百米的小街叫潘家廊，紧挨着住着上百户人家。1968年4月10日（农历三月十三）晚上8时，一个体重4750克的大胖小子在潘家廊49号院内呱呱落地。
“王明家生了个九斤半的胖儿子。”左邻右舍闻讯后纷纷前来道喜，给这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带来了莫大的欢乐。这个男孩就是王伟，父母还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宏”。
王伟的父亲王明、母亲王月琴都是普通职工，家里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但作为王家三代单传，王伟是在祖母、父母宠爱中长大，度过了他幸福美好的童年时代。
王伟小时候，在厂里做钳工的爸爸有一手好技艺，用木头给儿子做成一把把玩具刀枪，十分精巧。王伟整天挂在腰上，与邻里的几个小伙伴玩“打仗”的游戏。尽管他年龄最小，但兴趣最浓，游戏里他从不愿装坏蛋，总要做解放军，在前面“冲锋陷阵”。
王伟还有一个特殊的“军人之家”。他的大姨父是1929年参军的老红军，大姨母是抗战老战士，二姨父是1938年的老革命，母亲家族十多个表兄弟（姐妹）中有9人先后参军入伍，其中在青岛的大表哥是我国60年代的飞行员，南京二姨家小表哥也曾是一名空军战士。每次听妈妈讲起这个“军人之家”的故事，王伟别提有多么的羡慕。
当一名威武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是王伟“从小就有的一个梦想”，尽管那时他还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驾驶雄鹰翱翔祖国的蓝天。早在1980年，小学刚毕业的王伟于8月28日给在空军某航校学习的小表哥写信时说道：“没有真本领什么事也做不成的。我将在新学期里发奋学习，长大了像您一样，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又一年暑期，王伟与家人一起来到青岛大姨家，第一次接触到火热的军营生活。这时的王伟，从军在他心里早已不只是一个梦，而是渐渐变成他人生之路的选择。
机会终于来了，1986年，空军在湖州地区招收飞行员。获悉这一消息，兴奋不已的他立即找最为知心的姐姐商议。在得到姐姐的支持后，他瞒着父母和祖母报了名。第二天，老师找他谈话，因没有家长的签字，学校按规定不能同意他参加体检。这可急坏了王伟，他急匆匆跑到父母工作单位，央求着父母马上给他签字。
母亲王月琴回忆起十几年前的往事，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一天，王伟一脸严肃地来到厂里，找到了父母。母亲一见儿子，凭直觉就知道他有事，心里不免一阵紧张，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王伟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很急切地望着他的双亲：“没有爸爸妈妈的签字，学校不让体检，可我很想去试试。”听完儿子的述说，王明与王月琴的第一反应是没同意。他们理解儿子的心思，可只有这个独生子，招飞一旦录取就意味着儿子将远离他们，也就不可能守在他们身边。再说当时王伟已有了一份招工合同，签约单位是本市一家效益很不错的电子企业。于是，王月琴好声好气地向儿子道出了家长的意见：不同意。倔强的王伟就一直坐在厂里，直到父母下班。
王伟脾气很倔，他认准的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那还是王伟刚进入初中不久，一个同学为点小事惹恼了他，两人便吵了起来并动了手。班主任徐老师路过看见了，当即叫住了两人。见那名同学鼻血都流出来，徐老师批评王伟：“你怎么可以把拳头对准自己的同学。”
接下来的一幕着实把老师给震住了：只见王伟一言不发，非常后悔，突然间竟抡起自己的拳头在青砖墙上狠狠地砸了两下，顿时鲜血直流。从此以后，再也没看见他与同学吵架。徐老师在一次家访时说起此事，王明夫妇也吃了一惊，心里希望他能“犟到正路上”。
深知儿子脾气的父母见实在拗不过他，但又担心从小在长辈的宠爱中长大的儿子吃不了当兵的那份苦，就问他：“小宏，当兵很苦，你吃得起那份苦吗？你要当兵也可以，但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半途而废，到时要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吃得起苦，保证不后悔。”王伟坚定地回答了父母。
一旁的父亲提醒他：“爸妈就是同意了，可家里还有你奶奶，她老人家是肯定不会答应你的。”
一提到祖母，王伟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祖母陶宝珍一生坎坷，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子。他可以说是在祖母的嘴里含大的，心肝宝贝儿似的。在他心里，父母的话可打点儿折扣，可老祖母的话不能不听。情急之下，王伟央求父母暂时替他保密，瞒过一阵是一阵。心疼他的父母只好苦笑着答应了他。
招飞工作是十分认真的，认真得近于苛刻。王伟凭着他过硬的身体素质和灵敏的反应能力，顺利地通过了一关又一关，成为当年湖州地区两名幸运者之一。至于奶奶这一关，直到再也瞒不住的时候，王伟只好拿出他的全部“亲”功，又在父母、姐姐、表叔、表姐们的帮助下，终于说服了她老人家。
1986年6月16日，他离开了亲人的怀抱，远赴北国长春，进入空军第一飞行基础学校，开始了他人生中崭新的一页。
“于是，我奋斗了”
小时的王伟聪明机灵，也免不了有点儿顽皮，有时也有点儿娇气。在湖城一所小学里教书的表姐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王伟初中毕业时由于文科成绩不理想，差几分没能考取市属重点中学。这对好胜心很强的王伟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曾因此一度产生了放弃学业的念头。
这下可急坏了一家人，几位长辈一合计，决定“给点儿苦头让他尝尝，杀一杀他的娇气”。为了他的前途，也为了锻炼他的意志，一放暑假，父母便狠狠心，送他到一家丝绸印染厂做临时工。三伏天，年仅15岁的王伟推着双轮车，与工人们一起拉煤。这可是又脏又累的体力活，成年人也有点吃不消，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暑假，原本胖乎乎的他整整瘦了一圈，最后还是心疼万分的祖母把他叫回了家。
“从小被宠坏了的我再也不敢说一个苦字了，生活中的每个人都离不开刻苦努力。”事后，王伟每次与朋友提起此事，总要如此感慨一句。这只是他成长过程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对于王伟来说却是一次深刻的教育。
进入湖州三中读高中以后，王伟刻苦学习，学业进步很快。高中最后一个学年，出于对物理、电子方面的浓厚兴趣，他转入湖州四中职业电子班学习，担任班里的物理课代表。正是高中三年打下的良好基础，王伟顺利通过了后来的招飞文化考试，攻破了在航校飞行基础理论学习中的一个个难关。
参军后，王伟来到千里之遥的长春，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换成了眼前挺拔的白桦树，他感到有一丝陌生。特别是高大的北方同学让只有1畅7米的王伟感受到了一种压力，江南人真的是柔弱的吗？他想起了自己的回答父母与老师的话：“我吃得起苦。”
在航校，王伟自修的第一课就是体能。学校在大街的最东端，火车站在最西端，一个来回整整20公里。不管酷暑寒冬，每个周日清晨，他都沿着这条大街长跑，跑完了再去吃早饭。学校的课程中并没有这个锻炼项目，是他为自己加修的训练科目。学校规定星期日不出操，起床时间是早晨7时，其他的学员都利用这个时间多睡会儿懒觉，而王伟总要早起一个半小时，以完成这一门“自选课”。
王伟给自己定了规矩：越冷越热越要跑。长春冬长夏短，然而，无论是长冬还是短夏都那么难熬。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30度，跑不出一里路，脸上渗出的细小汗珠就开始凝结起来，10公里的单程跑完，常常是里面的内衣被汗水湿透了，眉毛和眼睫毛上却已是“雾凇冰花”了。夏天，虽能轻装上阵，但又热又渴又累的滋味也不好受。
记得第一次探亲回家过年，父母差点让他吓着了，数九寒天，王伟竟然用冷水洗澡。然而，他早已习惯了，因为在长春，每天早上跑完步，他都要冲冷水澡。
王伟自修的第二个项目是胆量。当一名飞行员，心细与胆识都是缺一不可的。有一件事，王伟很少对人说起，只有与他同一个院子长大的远房小表哥知道。那还是他在长春航校学习时，一次回家探亲与表哥睡在一起，说了这个悄悄话。在学校的跳伞训练课上，第一次站在飞机的舱口，初次面对机舱外扑面而至的强劲气流和深远而又倾斜的地平面，仅仅是一瞬间，王伟心里一阵犹豫。
就那么几秒钟的胆怯，教官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下了飞机。这对于好胜心极强的王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尽管当时有不少学员也与他一样胆小过，但还是让他心里感到羞愧万分，好长时间总觉得抬不起头来。他暗下决心，这样的“瞬间”再也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从此以后，训练自己的胆识成为他的又一门自修课。
一年下来，王伟这位“江南小弟弟”让所有的北方同学都吃了一惊。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训练中总透着一股不怕死的劲头。当年，王伟第一个当上了班长，不久又第一个成为区队长。1988年4月，王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同一级学员中第一批党员。
飞行学员的淘汰率一般在70%以上，学员学习成绩不好，淘汰；心理素质不佳，淘汰；专业技术不精，淘汰？ ？年复一年，同学越来越少，而王伟正是在这种近于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他强烈的上进心和顽强的意志力。王伟在航校期间学习和训练刻苦是学员们公认的。读初中时英语曾考过一二十分的他，进入海军航空兵部队时已能非常熟练地用英语对话了。他还是学员中首批能熟练操作电脑，并能用电脑制作三维画、演示飞行技术。
转眼到了1989年，再过几个月，王伟就要从航校毕业到某飞行学院继续深造。此时，王伟面临重要选择：一个是到离家比较近的南京部队，再一个是到组建不久的海军航空兵某部。海军航空兵部队对飞行技术要求最高；保卫的是祖国的海疆，责任重大，也最危险。王伟十分清楚这些，他对前来探望他的表叔说：“海军航空兵部队投入的是最先进的飞机，我要飞中国最难飞的飞机。既然当了飞行员，就要站在祖国第一队列，就要到海疆去。”
这时的王伟已不是当初那位18岁的毛头小伙子了，思想上进步很快。从当年他写给他表叔的一封信中可以看出：
叔叔，你好！
自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一个偶像。因为你与其他前辈不同，更像我们的同龄人，在你身上看到了革命，看到了进步，看到了奋斗。所以，你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
从戴上光荣花离开湖州开始，我已朦胧地意识到，从此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的力量。随着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这个朦胧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楚了。父母的文化水平、社会地位，决定了他们只能给我那么多精神的、物质的，他们有的都给我了，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然而仅有这些太少太少了！怎么办？我开始这样问自己。我回答自己：奋斗！
于是，我奋斗了，我有收获了。
———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未来两年多，需要更多的奋斗。
寂寞、孤独、紧张的生活，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可怕。因为我前面有闪光的明天，有志高气扬的明天！请叔叔放心，你侄儿在精神上思想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已经成熟。再大的困难，再大的包袱，也不会压倒我！
1991年初夏，王伟从寒冷的北国又来到了温暖的海南。气候宜人的海南多么像家乡啊！23岁的王伟离开家乡已经5年了，以后还要长久地远离。
刚到海南时，王伟被一种思乡之情包围着，不断地打电话回家，听听父母的声音。父亲告诉他，大浪淘去的是沙，百炼才能成钢。几天后，战友们看到了一个剃了光头的王伟。光头在部队里另有一种含义：当兵当定了。
加入海军航空兵，这不仅仅是一个在安逸与危险之间的简单选择，背后是挑战，因为最先进的机种需要有最优秀的飞行员。
王伟在东北学习时，学开的是歼7机。当时有三种机型可供选择：运输机、轰炸机、歼击机。很明显，歼击机就好比是刺刀，其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自小就爱拿着玩具刀枪冲啊杀啊的王伟选择了驾驶歼击机。而现在部队装备的是歼8机，是当时国内最先进的机种之一，对飞行员要求也最高。歼8机虽然与歼7机只差了一个型号，可是技术上要远比歼7机复杂得多。王伟白天上机练习，晚上仍不断在心中揣摩驾驶技术。
在执行任务时，他看到空中更先进的外国飞机，就会生出一种强烈的赶超情绪，即使在短时间内硬件比不上有些国家，但也要在驾驶技术、飞行员素质等方面超过他们。这一情绪化成内在动力，不断地激励着他发奋学习、刻苦钻研，王伟终于成了一名“全天候”飞行员。也正是凭着他的技术过硬，逢年过节、双休日等特殊的日子成为王伟值勤的时间。
和战友们一样，王伟常常爱在空中俯瞰如诗如画的西沙群岛。但保卫祖国的重任在肩，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海水也不再诗情画意，它意味着神圣领土不可侵犯，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作为祖国南大门的守卫者，他们经常遇到紧急情况，每年都要多次紧急起飞。
为了保卫祖国的海疆，王伟“全天候”地待命起飞。海南是个风光秀丽的旅游景区，但他从没陪过家乡来的亲戚游玩过。一年夏天，表姐第一次到海南，住在三亚，距王伟的驻地仅一小时车程，王伟曾两次准备去看望表姐，但因临时有任务没去成。
他的空勤情况，亲朋好友都无从知道，在他近十年仅有的三次回家探亲中，也从未说起过。其中一次他回湖州探亲，正好从小一起长大的远房小表哥也刚从国外回来，他们已十年没见面了，两人自然是一番长谈。表哥曾关切地询问他在部队的近况，王伟只是笑嘻嘻地说：“我专门接待外国人。”当时，表哥竟也没有听懂表弟话中的含义，以为他在从事某项外事工作。“撞机事件”发生后，表哥在接受采访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说的是指在空中‘接待’来者不善的外国飞机。”
“我家小宏忠孝两全啊”
2001年4月1日是星期天，星期天通常是王伟打电话回家的日子，电话是很准时的。吃过晚饭，王明、王月琴夫妇与小孙子一起坐在电话机旁，等候远方亲人的音讯。等啊等？ ？时间已经很迟了，可是就是没有那熟悉的电话铃声。孙子吵着要与爸爸妈妈说话，心神开始不安的王明夫妇就向海南挂长途，电话通了，可好长时间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又试了几次，还是没人应答。哄睡了小孙子，两位老人一夜没踏实。
第二天清晨，他们从电视上得知前一天一架中国军用飞机被美机撞毁，我飞行员失踪的消息，播音员说的“陵水机场”正是他们所关心的地方。两位老人心一沉，开始连续拨打儿子家的电话？ ？
“王伟是我们王家的人，更是部队的人，他做了他该做的事。”当有关领导来看望时，王明含着眼泪说道。
是的，王伟首先是王家的人，是王家孝顺的孩子。王家是一个淳朴善良、尊长爱幼、亲情浓厚的家庭，王明对亲人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而王伟父母更是相敬相爱几十年，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王伟，深受亲情的熏陶。他18岁到部队，尽管训练学习十分艰苦，但为了不让奶奶、父母担心，在家信中只讲部队良好的生活学习环境，从来不提一个苦字。
到了海南后，虽远隔千山万水，王伟总是时不时地寄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回家，孝敬奶奶和父母。王伟是个很重亲情的人，对把他从小带大的奶奶感情尤其深厚。小的时候，都是奶奶喂他吃饭，是奶奶在夜里为他盖好踹开的被子，是奶奶教导他如何做人？ ？王伟参军后，每次打电话回家，总不忘问候奶奶一声；每次探亲回家，从不忘特意给奶奶带一些她喜欢的东西。1993年下半年，宠爱他的奶奶病重，王伟因有紧急任务在身无法回家探望，直到奶奶去世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家人在处理了老人的丧事后才打电话告诉了他。王伟含着泪在家里摆上奶奶的照片，献上水果、鲜花，以此祭奠疼爱他的奶奶。
对父母，王伟更是克尽人子之责。每个星期，他都会打电话来，向父母问好报平安。就在美机撞毁我战斗机之前三个星期的周六，王伟打电话回家，发觉父亲的声音有点喑哑，一问才得知父亲得了感冒，此后接连3天，王伟都打电话回家，探问父亲的病情。
王伟和妻子阮国琴同是湖州三中初中与高中时的同班同学，读书时两人就十分谈得来。1986年王伟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春，两人仍通信不断，日积月累地感情越来越深。
阮国琴是阮家最小的女儿，父母十分疼爱。起初，小阮向家里宣布他俩的关系时，父母不是很赞同，理由是王伟远在长春，将来毕业分配肯定也近不了，结婚后两地分居，女儿会受苦的。但小阮告诉二老，王伟人不错，只要两个人感情好，父母尽管放心。利用探亲的假期，王伟第一次上门。阮国琴的父母阮贻德和魏美珍看到小伙子一表人才，各方面表现都很好，渐渐改变了态度。
婚后才几个月，王伟就动员妻子随军。从不言苦的他将远离城镇、交通不便的野战机场描绘得如诗如画，于是，阮国琴告别了父母，放弃了很好的工作，舍弃了即将到手的电大文凭，离开了舒适的城市生活，来到了天涯海角。
作为王家唯一的男孩，奶奶想抱重孙子、父母盼望抱孙子的心情可想而知。但1992年他和阮国琴结婚后，三年都没要孩子。1995年7月，儿子在湖州出生，部队批准王伟赶回老家照顾产后的妻子，假期两个月。可是，才过了一个月，部队一封加急电报要他火速返回。王伟带着对妻子的歉疚和对初生儿子的思念，二话没说便赶回了海南。
在妻子心中，王伟是一位以国家为重、以事业为重的好军人，也是一位多才多艺、热爱生活、体贴入微的好丈夫。王伟训练和战备值勤十分繁忙，尽管夫妻都在部队，小两口也是聚少离多，一周才能团聚一次。但王伟一有空，就抢着帮妻子干家务活，烧菜时给妻子“露”上一手，还时不时自己设计、自己剪裁为妻子做衣服。今年2月，阮国琴生病住进了部队医院，需要动手术。部队批准王伟到医院照料。王伟天天变花样为妻子做好吃的，今天清蒸鲫鱼，明天炖鸡汤，后天煨甲鱼？ ？他用这种方式，弥补平日对妻子和家庭照顾不周的歉疚。他整整照料妻子一个月，直到妻子病情好转才返回部队。难怪医务人员都笑着对阮国琴说，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模范丈夫”。
王伟还是孩子的好父亲。部队的战友都说，王伟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吃，可是他却无法忍受对爱子的日夜思念之苦。2000年春，王伟的父亲王明到海南探亲，看到5岁的小孙子被王伟“养”得又黑又瘦，心疼极了，坚决要求把孙子带回湖州好好调养。王伟考虑到他和妻子都工作太忙，确实无法很好地照顾孩子，于是，只能忍痛让父亲把儿子带走了。
此后，他每个星期打回家的电话就多了项内容，问完父母的身体状况后，紧接着一句话就是“小东西好吗？”每次听到儿子的笑声和叫“爸爸”的稚嫩声，他别提有多快乐了。就在“撞机事件”发生前夕，离开儿子已一年多的王伟思儿心切，刚与父母、姐姐商定，暑假期间托民航将儿子“邮”到海南，让他在父母身边过一个开开心心的暑假。可是，他的这一愿望最终没有实现。
作为回报，王伟在儿子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年幼的孩子常常以自己有一个开飞机保卫祖国的爸爸而自豪。一次奶奶和小孙子开玩笑说：你爸爸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奶奶打了一顿屁股。平时和奶奶十分亲热的小孙子，就因为奶奶说了爸爸的“坏话”，竟撅起小嘴，一连两天都不理奶奶。
王伟只有一个大他5岁的姐姐，姐弟俩从小感情很深，无话不谈。当初招飞报名时，他最先告诉的是姐姐。谈恋爱时，王伟先把阮国琴领到姐姐家，过了姐姐这一“关”才告诉父母。到部队后，他十分关心姐姐一家的情况。有一次，从电话中听出姐姐不小心丢了钱包和手机不开心时，王伟在电话里又是安慰又是劝解，还说笑话逗她，直到姐姐有了笑声才放下电话。去年夏天，弟弟回湖州探亲，先是见父母洗澡不方便，就为他们装了一台热水器；又看到姐姐家出现了困难，就拿出1000元钱，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姐姐，我是部队的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爸妈年纪大了，一切都拜托给你了。”这是弟弟每次回家都要对姐姐说的一句话。
往事历历在目，姐姐王琳禁不住热泪长流：“我家小宏是忠孝两全啊！”
（原载2001年第8期枟人物枠，本人作为报道组成员采写的“海空卫士王伟”系列报道获2001年度浙江新闻奖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