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小静叫枫落尘去洗个澡,好把身上的泥土灰尘给洗掉,并重新给枫落尘上了一次药。又见枫落尘的衣服在挨扁时被撕得破破烂烂,想来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可穿,就拿出她父亲的一套衣服让他穿上。
枫落尘本来就有一米七五,虽算不上高,却也算是中等身材,穿上张小静父亲的衣服正好合身。当张小静看到枫落尘换好衣服出来后,她怔住了。
“怎么样,合适吗?”枫落尘捋着脖子后面有些凌乱的领子,却怎么也弄不好。
张小静走上前来,细心地帮他理好衣领,忽然温柔地淡淡地笑了笑。
“你穿上这身衣服,还真像我父亲。”
然后,便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开了。
好吧,枫落尘承认,刚才张小静笑起来时,还真好看。可是,怎么感觉她有些反常?
傍晚时分,老村长回来了,看见枫落尘穿着这身衣服,也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这下枫落尘就奇怪了,这祖孙俩咋了?难道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吗?
在吃晚饭时,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枫落尘食指大动,即便他是鬼体,肚子也是咕咕直叫唤。
多久没吃过米饭和蔬菜了?快一年了吧?对于一个习惯了以米饭为主食的中国人来说,一年时间不吃饭感觉还真不怎么样。
于是乎,在得到了开饭的指令后,枫落尘如狼似虎,先两口就喝光了海碗中的稀粥,然后也顾不得再去添饭,直接操起筷子冲向菜盘,三下五除二好一阵拾掇,接着又辗转各地,风卷残云。不久,当他美美地摸着肚子打着嗝的时候,祖孙俩仍保持着开饭时左手拿碗右手执筷的姿势,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祖孙俩,一口都还没吃。
见两人都木然地看着自己,枫落尘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道:“你们吃啊,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呃……”
枫落尘看见了桌上的情况,脸红不已。
几个盘子里哪还有什么饭菜,除了剩汤和残油以外,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自己最后吃的那个菜盘子因为强大的惯性而在桌上“哐哐哐”地旋转着,还没有停下来。
枫落尘无脸见人,便在地上张望着,想寻个地缝自己好钻进去。
尴尬片刻,老村长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小伙子一定在深山老林里饿坏了吧?不然,为啥连我孙女炒的东西都能全部吞进去?哈哈哈哈!”
张小静不高兴了:“爷爷,你说什么呢,人家炒的菜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你叫有财来吃吃看。爷爷提醒过你多次,别把做饭当成调药酒,可你就是不听,最后做出的饭菜哪一个的味道不是稀奇古怪的。”
“老村长啊……”
“叫我张爷爷就好。”
“张爷…爷啊,其实张……小静……姑娘炒的菜还是很好吃的。”
枫落尘本来想叫她张小静,可转念一想那样的称呼又太生疏了,叫小静又过于亲热,便硬在后面憋了个姑娘出来,这下总算合适了。
“听见没有,”张小静这下得意了,“识货的还是大有人在。”
“是是是,我们小静炒的菜最好吃了。”老村长摇头笑笑。
枫落尘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个,伯父伯母怎么还没回来啊?都这么晚了。”
此话刚一出口,老村长和张小静就沉默了下来,神色有些黯然。枫落尘知道,这下坏了。
张小静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你一定还没吃饱吧,我……我再去做。”
看着张小静的背影走进了厨房了,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老村长这才叹了一口气。
“小静的爹娘……都走了……”
枫落尘全身一僵。
“也是去年,她爹陪她娘上山去采药,谁知遇上了凶恶的三角犀虎,双双殒命在它口下,吞食腹中……唉,得知爹娘的死询后,她哭得死去活来,晕死过去。等醒来后,她又恢复如常,将悲伤埋进心底,继承娘亲的衣钵,潜心鼓捣起医术来……唉,可怜孩子。”
想不到看似活泼开朗的张小静竟然还有令人如此心酸的往事,枫落尘也有些哽咽,问道:“那您们想过去报仇吗?”
“报仇?”老村长苦笑,“那三角犀虎凶狠残暴,又厉害非常,谁敢惹它,就连山上的老虎狮子看见了它也得低下头去绕道离开。我们去报仇简直是自寻死路。”
枫落尘沉吟片刻,问道:“您知道这三角犀虎的巢穴在哪吗?”
老村长刚要开口,却又隐晦地看了一眼枫落尘的身后,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枫落尘一愣,回过头去。果然,张小静正端着两盘炒菜从厨房向着这里走来。
张小静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眼睛有些红肿。
将菜端上桌子,张小静笑道:“来来来,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呢。”
老村长也端起饭碗,向着枫落尘招呼道:“来,再吃点吧。”
枫落尘本已吃饱了,不过他还是笑笑,便拿起碗来又盛了一碗稀粥,强迫自己吃了起来。
“好啊,这么好吃的饭菜,不多吃点就可惜了呢。”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拒绝么?
饭后,枫落尘本要帮张小静刷锅洗碗,可张小静执意不让,把枫落尘从厨房里赶了出去。
在这里,自然是没有饭后的电视娱乐可看的。三人随便聊了一会天后,张小静便把枫落尘带进她爹娘的房里,示意他在这里休息。
睡觉时,枫落尘心中烦躁,睡不着,就拿出充了一下午还只充了三分之一电量的手机看起小说来。
看了一会,他老是心不在焉的,看着看着就没了兴趣,便索性不看了,关了手机用手臂枕着脑袋盯着蚊帐顶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袋开始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盖住了他的眼睛。
……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清脆优美,宛若银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它随风而舞,绕梁不绝。
“呵呵呵呵……呵呵……你是傻瓜——大傻瓜……还是色狼——大色狼——”
……
模糊间,枫落尘听到一声断断续续的呼喊声……是在喊自己吗?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如同灌铅,根本无法抬起。
但,明明没有睁开双眼,可他依然看清了一切,这并不是用眼睛所看,而是脑海直接反馈回来的信息。
这是哪?
“呵呵……呵呵呵呵……大色狼来啦——”
这里,是一片四处都散发着白色烟雾的地方,这些烟雾,全是由水蒸发而生成的。
这里,明亮却朦胧,如梦似幻,宛若仙境。
“大色狼——这里这里——”
枫落尘回头。
不远处,那万千迷雾之中,似有一女子在其中,向着枫落尘挥舞着手臂。只是,烟雾阻挡,枫落尘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既然无法看清,那就走近。
枫落尘举步向她走去。
“……大色狼——呵呵呵呵——你是大色狼——”
那甜美如莺的声音,让人黯然销魂。
枫落尘不禁加快了脚步。
“这里这里……大色狼——我在这里——”
那少女仍挥舞着光滑裸露的手臂,向着他喊道。
原本仅有数十步的距离,枫落尘走了许久,却还是距有数十步……似乎,他本就站在原地,一步没动。
看着前方模糊的倩影,枫落尘有些着急,疾疾奔了起来。
却不想,他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跌进霭霭白雾中。
连忙站起,他看向女子,然而,哪还有半分人影。
他慌了,他回身,他四望,他寻觅,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黯然神伤,低下头来,默然。
忽然,一只洁白似玉、娇嫩若莲的雪色手臂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张樱桃小口凑在他的耳旁,吐气如兰。
“……大色狼……大笨蛋……我在这里呢……”
他一惊,顿时无限欣喜,急急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