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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牛头怪迷宫案

窗帘外灰蒙蒙的,欧木棋还没起床,就预感到今天的行程可能又要泡汤。“课外侦探组”的三个孩子约好了今天去新世界游乐园玩。上周日游乐园开园时他们也曾约好一起去,结果那天大雨倾盆,弄得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打不起精神。没想到今天又是这样,欧木棋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床头的电子钟上。忽然她尖叫一声,兴奋地跳下床,猛地拉开窗帘。

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几缕淡淡的浮云飘在天际,红日在楼宇间跃动,似乎要努力挣脱地平线的束缚。

欧木棋的脸上漾起笑容,有惊无险,现在才5点半嘛,窗外当然灰蒙蒙的啦。正常思维让人以为只有看到窗帘上金光灿烂才是好天气,忽略了即使晴天也有“黎明前的黑暗”。真是心情舒畅啊!新世界游乐园,我们来了!

按照约定,欧木棋早早地站在109路车公交站牌下,边喝着豆浆边左顾右盼。“真是的,他俩怎么还没到?”欧木棋抬起手腕看表。

“报到!”好一会儿,米多西才头戴遮阳帽,背着大背包,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马威卡呢?没和你一起?”欧木棋问。

“他呀,还在超市买东西呢。”米多西朝不远处的一家超市努努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双休日对我有调节生物钟的功能,可以把起床时间自动延迟3个小时。刚才要不是老米打来电话,我差点都忘了今天的行动,呵呵。”马威卡气喘吁吁地快步跑来。

“快走啦,车到了。”欧木棋摇摇头,心里想,真是被这些男生打败了。

109路车到站后,他们转直通游乐园的303旅游大巴,很快来到了位于城郊牛角山下的新世界游乐园。此刻虽然时间尚早,但游客们已经络绎不绝,场面很是热闹。

“太棒了!”马威卡下车后被如此激动人心的场景感染,挥了挥拳头。米多西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豪言壮语了,只听老马慢悠悠地说了句:“今天少睡三个钟头,值!”

欧木棋和米多西差点被他雷趴下,彼此尴尬地笑笑。

“好啦,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尽情玩吧!这阵子学习够辛苦的,最主要的是,也没遇到什么有趣的案子……”米多西撇撇嘴。

“牛头怪迷宫?”欧木棋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幢像巨大魔方的建筑物说,“怪怪的名字,我喜欢。”

“迷宫就是迷宫嘛,干吗叫牛头怪迷宫呢?”马威卡不解。

“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迷宫的由来吗?”米多西问道。

“这个……不知道。”欧木棋和马威卡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

“古希腊神话里,国王米诺斯有一个半牛半人的怪物儿子米诺陶洛斯。为了保护他,国王命令希腊最著名的建筑师代达罗斯建造了一座宫殿,宫殿里有许多狭窄、幽深、曲折的道路,有高低不等的台阶和大小不一的房间。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入就会迷失方向,最后被米诺陶洛斯吃掉,这种奇怪的建筑就是迷宫。”米多西接着说,“最后雅典王子提修斯带着线团,手持利刃,进入迷宫杀死了米诺陶洛斯,并成功地走了出来。这个米诺陶洛斯就是个牛头怪嘛,所以迷宫也叫牛头怪迷宫。”

“哦,又是伪装成鬼屋的无聊游戏吧!”马威卡不屑地说,“只有小孩子才喜欢。”

“才不是鬼屋呢,上面写着:奇妙艺术营造出不可思议的世界,向‘不可能艺术大师’埃舍尔致敬之作……”欧木棋走近了,念门口的那块木牌上的介绍文字。

“埃舍尔?我明白了,这个迷宫一定很有趣。”米多西笑道。

“为什么呀?”马威卡还是一头雾水。

“埃舍尔是荷兰艺术家,专门从事木版画和平版画,他的作品非常奇特,比如画中低处的水会流向高处,凸起的地方会变凹,鸟儿经过几次变幻成了鱼……这些艺术效果让人耳目一新,因为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看见这些的。其实作者是利用了人们的视觉错觉,营造了不可思议的想象世界。他的代表作有《瀑布》、《循环》、《上和下》、《凹与凸》、《莫比乌斯带》等等。既然这个迷宫是向大师致敬的地方,那一定会有类似好玩的东西。”米多西解释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啊!”马威卡来了兴致,第一个冲进检票口。

穿过一条幽暗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他们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正前方是一条巨大的瀑布,湍急的水流从高处冲下,在低处的水潭中激起浪花。不可思议的是,这潭水竟然顺着一条坡道流向了高处,经过几次接力,这些水又被送回了瀑布的源头——循环往复,永不枯竭。

“埃舍尔的《瀑布》现实版!”米多西睁大了眼睛。

“你们看!”欧木棋忽然指着虚拟的蓝天喊起来,原来“天空”上正飞奔来一匹雪白的飞马,它扇动翅膀,四蹄奔腾,可一落地就变成了一群白鸽,纷纷点着头在草地上啄食。

“嗷——”马威卡伸手驱赶它们,白鸽们呼呼啦啦全部起飞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发生:这群白鸽再次变成了飞马,展翅跃入空中。

“天哪,这是怎么做到的?”欧木棋目瞪口呆。

“全息影像,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虚拟的立体画面罢了。”米多西说。

继续前进,接着他们又经历了更多奇怪的事情,比如“失重的房间”里怎么站都不稳,马威卡摔了好几跤;“旋转的世界”里,所有的物体都像被吸进了时空隧道,欧木棋看着头晕,差点吐了;“无路可逃”游戏中,一只巨大的玩具霸王龙挡住了去路,无论往哪里走,它凶巴巴的眼睛都能死盯着你;“瞬间换衣”游戏里,不到一秒钟,就能将你从头到脚进行更新——当然是在镜子里,但任何角度都可以欣赏到新衣服。

“这些游戏都利用了视觉错觉。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太过于相信眼睛。”米多西在中央厅游戏房里边玩边说。

“小同学你说得对呀,眼睛是我们观察世界最重要的途径,也是最容易误入歧途的。这些游戏教育我们,不要轻易地相信眼睛,还应该多些思考。”正在中央厅玩“打地鼠”游戏的一对老年夫妇笑呵呵地望着他们。那位老爷爷接着说:“就像这个‘地鼠’,我们永远也打不到。”

“为什么呀?”欧木棋盯着对面墙上那巨大的纵横交错的网状图案说。

“这个图形很有欺骗性。所谓‘地鼠’就是纵横交错的点在我们视网膜上残留的瞬间影像。随着我们眼球转动,这个残影也会不断地改变位置。当你想正视它时,它就跑了,所以我们永远没法瞄准并精确地打到它。”老爷爷笑着说。

“太奇妙了。”马威卡试了几下,果然如老爷爷所说白费力气。

“爷爷奶奶,你们也喜欢在这里玩啊?”米多西很好奇。

老爷爷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外面走廊传来焦急的呼叫声。米多西他们跑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一位阿姨正在找儿子,几分钟前她去卫生间,出来后小孩不见了。

“别着急,阿姨。我们帮您一起找吧。”米多西说。

“谢谢你们。”阿姨把她儿子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男孩叫豆豆,五岁,穿牛仔背带裤,戴着黄色遮阳帽。

“整个迷宫也不大,只要豆豆没有走出出口,我们一定能在里面找到他。”米多西与马威卡、欧木棋一起,朝着与阿姨不同的方向找去。

“豆豆!豆豆!”两路人马在曲折的迷宫里移动起来。恰在此时,“旋转的世界”入口处,两个高中女生正有说有笑地走进去,推开一扇门,里面便是著名的“旋转世界”——由黑白条纹组成的“弯曲的空间”,黑白条纹延伸到最前方成为一个点,围绕着这个点,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缓缓转动。

她俩走近一些,忽然发现前方地面上趴着一个男人,他的后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啊——”尽管两位女生捂住了嘴,但还是惊声尖叫起来。

她俩飞快地逃出“旋转世界”,很快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无处可逃”,面对恐怖的霸王龙她俩又被吓得失魂落魄,幸好在这里遇到了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手捧着单反相机的年轻男子。在向他们指出尸体的位置后,两位女生也不敢乱跑了,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老年夫妇和小伙子走进“旋转世界”,却没有发现任何可怕的东西。“旋转世界”一如既往地缓缓旋转,直到让每一个参观者头昏眼花。

“姑娘,你们看见什么了?”老爷爷走出来,再次带两位女生去看,这一次她俩看清了,根本没有尸体。

“难道我俩都看错了?”她俩面面相觑。

“啊——”这时更加惊恐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他们一起跑出去,只见那位找孩子的妈妈跌跌撞撞地跑来,指着后面说:“那儿……有人被杀了……”

他们没有多问,集体转移到中央厅游戏房,只见游戏幕墙下面,一位中年男子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刀,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是他!刚才就是他!”两位女生同时叫起来,“可是,可是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刚才明明在‘旋转世界’那儿!”

“你们能肯定?”老爷爷惊诧地问。

“肯定没错。刚才我们俩都看见了,但你们去看时尸体却不见了,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两位女生胆战心惊地说。

“呵呵,难道尸体会走路?”小伙子笑着提出了异议,“你们看花眼了吧?‘旋转世界’那儿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大家都不要离开。”马威卡一个箭步堵在门口,“保护好现场。还有,马上报警。”

“我正在报……喂,公安局吗?新世界游乐园发生杀人案了,你们快来啊。”小伙子掏出手机说。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对尸体进行勘验。死者系失血休克性死亡,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以内,技术人员在匕首柄上没发现指纹。根据检票员回忆,上午进迷宫的游客很少,刚才那一会儿就那么些人,直到案发一个都没出去。

“也就是说,案发前后整个迷宫只有你们十一个人。”主办此案的麦洁面对孩子们说。

“表姐,你不会怀疑我们吧?当时我们正在帮阿姨找豆豆呢。”米多西撅着嘴说。

“十一人分别是米多西、欧木棋、马威卡,死者陆友坤,家庭主妇黄丽和她5岁的儿子豆豆,高中生沈洁、叶晓蕾,报社记者邱冰,退休教师方茂林和老伴金岚。”麦洁不理会米多西的“申辩”,继续说道,“目前看来,可以首先排除你们三个,豆豆和死者自己,嫌疑人还剩下六个。”

“小麦姐姐英明。”马威卡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们先说说吧,案发前后的情况。”麦洁公事公办。旁边的皮小冬赶紧拿出本子记录。

“这个现场图……”米多西早就画好了整个迷宫的地形全图,瞧,我们三个当时在中央厅游戏房(A)这里,也就是靠近霸王龙那个房间(E),听见黄阿姨找豆豆,就跟着出去了。当时老爷爷老奶奶也在游戏厅。我们出去后分开找豆豆,最后在瀑布那儿(B)找着了。回来后发现游戏房围了好些人,一看才知道有人被害了。

“我们最先发现死者。”沈洁、叶晓蕾一起说,“我们刚进来没多久,直接去了旋转世界(D),没想到一进去就发现了……跟后来游戏厅(A)那儿的死者一模一样,我们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发现尸体后,我们马上跑出去喊人,就一会儿的工夫,5分钟都不到,那尸体就挪了地方。这件事太可怕了!”

“你们叫来哪些人到现场?”

“我们跑出‘旋转世界’(D),往恐龙那儿(E)去,遇到了邱记者和方叔叔金阿姨,可他们去看时尸体已经不见了。接着,听到那位黄女士尖叫,我们又一起跑到游戏房(A),发现了死者。”

“也就是说,你们俩和邱冰、方茂林老夫妇一起在‘旋转世界’里寻找尸体时,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中央厅了,恰好这时寻找孩子的黄女士经过那儿,发现了尸体。”麦洁问。

“嗯,应该是这样的。”两位女生相互看了看说。

“黄女士,当时你是往出口处方向寻找豆豆的,是吗?”麦洁问。

“是的,我们正好分成两组,米多西他们三个往入口方向找。最后还是他们在瀑布那儿找到了豆豆。”黄丽回答。

“你们从恐龙那里(E)分手,向两个方向寻找,那么你走到出口处大概花了多长时间?”

“不长,我找豆豆心急,走得比较快,大概七八分钟吧。去时我们没有经过游戏房(A),而是直接从换衣游戏那儿(F)走到出口。到了出口处,我问了工作人员,他们说没小孩出去,于是我和欧木棋又返回,经过游戏房(A)时发现了尸体。回去大概又花了七八分钟,因为询问工作人员耽误了一点时间。”

“也就是说,从你出发到发现尸体,估计用了十五分钟左右。”麦洁若有所思,“这段时间恰好也是死者陆友坤被害的时间。”

“我和老伴当时在中央厅‘打地鼠’,还与小同学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那位黄女士找孩子,他们都去帮忙了。我和老伴就去了下一个点——‘瞬间换衣’(F),在那里遇到了邱记者,大家一起玩了会。大概十多分钟后,我们往出口处走去,谁知走错了方向,来到了”无路可逃“E)。恰好遇到那两个女学生,她俩说有人被杀了,就在‘旋转世界’(D)那儿。我们感到事态严重,于是决定先去查看一下再报警。我们去了那儿,什么也没发现。顶多一分钟时间,黄女士从外面喊杀人了,我们赶紧出去,她在走廊上,应该从恐龙那儿(E)过来的,指指后面。我们马上明白了,跑进‘无路可逃’,穿过2号通道,到达中央厅(A),终于发现了死者。”退休教师方茂林说道。

“案发时这六个嫌疑人的位置都清楚了。最后一个问题是,死者陆友坤当时在哪里?”麦洁陷入了苦思,“他在‘旋转世界’还是中央厅?”

“奇怪的是,竟然没人在案发前见过死者,而死者又不会说话。”皮小冬毫不客气地说,“头儿,你这个问题太难了。”

“小冬,你马上去指挥中心调取这六个嫌疑对象的人口信息,特别是要注意他们与死者,以及他们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麦洁给皮小冬安排工作。

“明白!”皮小冬合上现场访问记录本,跟米多西他们道别后离开了迷宫。

“表姐,我们应该怎么理解‘移动尸体’这件事?”米多西问。

就像这间屋子给你们造成的视觉错觉一样,我认为那也是一个视觉错觉,而不是凶手真的移动了尸体。麦洁说。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小麦姐姐。”欧木棋好奇地问。

“本案中尸体被发现了两次,让我们产生了尸体被移动的推断。尸体真的被移动了吗?要知道,移动尸体是一件很辛苦的体力活儿。你们看,死者被凶手从身后突然袭击,经法医检验,伤口不是特别深,很显然凶手是个胆小且力气小的人,这样的凶手能在短时间内将身材高大的死者从旋转世界移动到中央厅吗?另外,移动尸体对于凶手有什么好处?通常‘好处’有三点:一、藏匿尸体不被发现;二、伪造案发现场(误导他人将抛尸现场当做杀人现场);三、制造不在场证明(发现尸体时凶手在距离较远的别处,但仅限于死者刚刚死亡,且有同伙协助)。从本案看,前两种假设显然不可能成立,那么第三种假设呢?从调查情况看,也不可能。因为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尸体只能允许在抛尸现场被发现一次,真正的杀人现场是不能被别人发现的。而本案中尸体被发现了两次,破坏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有利条件’,所以不成立。综上所述,我认为本案中尸体没有真的被移动过。”麦洁的一番推论让现场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难道那两位姐姐真的看花眼了?产生了幻觉?”马威卡问道。

是的,第一次发现尸体的目击者,只有她俩。如果不是她俩产生了幻觉,那么就是凶手制造的幻影……譬如利用这里的全息影像。“麦洁思考着,”或者,还有一种情况:她俩是凶手,都说了谎话。

麦洁和“课外侦探组”来到“旋转世界”,米多西注意到外面的走廊由无数黑白格子相间组成,旋转世界入口处没有门,只有一块不透光的布帘子,门口放置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旋转世界”。掀开布帘进入,一直往前走,到达最前端站定,就会感到整个世界在缓缓旋转,其实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在旋转,所谓的“旋转”只是一种视觉错觉。

“地上很干净,没有任何血迹……这与发现尸体的两位学生证词不符。”技术人员检查过这里的地面后,对麦洁说。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尸体。那两位高中生在撒谎吧?”一位侦查员说。

“说不定她俩才是凶手,假装发现了尸体在这里,跑出去喊人,其实早在这之前已经在中央厅(A)将死者杀死。”米多西说,“这里(D)出去左转有一条1号通道直达中央厅,她俩作案后可以利用这个通道很快地回到这里(D)。”

“1号通道?”麦洁恍然大悟,“快去1号通道看看。”

一行人呼呼啦啦全部跑出来,左拐,大约五六米开外,一个同样挂着布帘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旁边的木牌上写着“由此前往中央厅游戏房”。

“移花接木?”米多西和麦洁一起喊。

掀开布帘,进入1号通道,可是里面的布局与“旋转世界”一点儿也不同,这儿的墙壁是雪白的,最前端进入游戏房(A)的出口上的布帘也是白色的,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能把这里当做“旋转世界”。

技术人员对地面进行了检测,依然没有发现明显的血迹。而且这里什么影像装置也没有,根本不具备全息投影的能力。

“麦探长,有发现。”技术人员报告,“我们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零星的喷溅状血迹。但这与两位高中生所述情况依然不符,如果尸体确实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匕首,鲜血汩汩地流出来,那么地面上一定有大量的血迹才对。”

“迷宫,真是奇怪啊!”麦洁摇摇头。

米多西在1号通道里走来走去,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马威卡和欧木棋正在和豆豆玩,刚才他们已经结成好朋友了。

“豆豆,这些吃的给你吧。”马威卡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连自己的零食也舍得拿出来。

“谢谢哥哥。”豆豆拿着好多吃的走到黄丽跟前说,“妈妈,我的背包呢?这些吃的放进去。”

“包……哦,我们忘了带。”黄丽脸色有些难看。

“带了,我们带了。刚才妈妈还拿着呢。”豆豆哭闹起来。

这时,麦洁接了个电话,然后径直走到黄丽面前,严肃地说:“黄女士,死者陆友坤是你的前男友,没错吧?”

黄丽愣了愣,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是他约我到这儿的,可是我真的没杀人。”

“哦,我明白了。黄阿姨,你故意与豆豆走散,然后假装往出口处找豆豆。实际上你是要通过1号通道,转回‘旋转世界’(D),杀死了死者。恰好那两位姐姐走进来,她们看见尸体后吓得马上跑出去喊人,这时候你将尸体从旋转世界(D)通过1号通道弄到中央厅(A),只要两三分钟就可以了。恰好此时,方爷爷他们被两位姐姐喊到旋转世界(D)那里看现场,而我们在瀑布(B)那儿找豆豆,整个迷宫没有其他人可以目睹到你的犯罪行为。你放下尸体后,立即从2号通道跑到无路可逃(E)那儿大喊杀人了,方爷爷他们闻讯后立即赶过来,被你指引到中央厅(A),于是发现了真正的尸体。”马威卡得意地宣布。

胡说!如果事实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旋转世界’地上没有血迹?我又怎么能拖动那么重的一个死人?最重要的是,我在与你们分开七八分钟后就走到了出口处,那儿的工作人员可以为我作证。难道我会分身吗?一个在出口处,另一个在‘旋转世界’杀人?黄丽矢口否认。

“这个……”马威卡没词儿了,心里嘀咕难道真的搞错了?

“凶手调换了指示牌。”米多西说话了,“杀人现场不是在‘旋转世界’,而是在1号通道里。凶手将‘旋转世界’与‘由此前往中央厅游戏房’两块指示牌调换了一下,误导两位姐姐进入了1号通道里,看见了尸体,待她俩吓得跑出去后,将尸体沿着1号通道一直拖到中央厅,最后趁机又换回了指示牌,至此完成了整个‘移动尸体’的过程。”

“不可能,我们进入的是‘旋转世界’。1号通道那里与‘旋转世界’完全不同,我们不会看错的。”沈洁、叶晓蕾抢着说。

“是的,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你们出现了幻觉,也不太可能,因为凶手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出现幻觉,他(她)必须自己动手,让你们看到幻影。可是那里全息投影也没有,怎么办?我想到了在游戏房里方爷爷说过的话,他说:不要轻易地相信眼睛,还应该多些思考。我想了很久,忽然明白,凶手只做了一个简单的设备就骗过了你们的眼睛。这个装置就是手电筒和画有斑马纹的透明纸。你们看,整个通道都是白色的,只要拧开手电筒前面的灯罩,将画有斑马纹的透明纸包在电珠上,打开电源,整个通道和布帘上就会出现像‘旋转世界’一样的视觉效果。可能你们会问,1号通道里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这个装置放在哪里呢?请注意,当时地上还有一具尸体,装置就在尸体下面。由于目击者看见尸体非常害怕,不敢多看,更不敢走近,所以被死者头部挡住的手电筒自然也不会被发现。凶手就是这样制造了一个与‘旋转世界’一模一样的地方。”米多西说。

“原来如此。黄阿姨,你听到了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马威卡又神气起来。

“不!”米多西冲马威卡摆摆手,“我刚才只是解释了凶手使用的诡计,并没有说凶手就是黄阿姨。她有不在场证明,暂时可以排除。”

“那凶手是谁?”欧木棋奇怪地问。

“我还不能确定。我需要核实一件事儿才能继续判断。”米多西找麦洁要来死者的照片,走到豆豆跟前问:“豆豆,你认识这个叔叔吗?”

“认识。”豆豆点点头,“刚才他还和妈妈说话呢。”

“什么时候?”米多西问。

“豆豆,不许胡说!”黄丽怒气冲冲地打断豆豆的话。

“黄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麦洁威严地盯着黄丽,后者立即不说话了。

“在我去池塘那儿玩的时候。”豆豆把瀑布说成池塘了,“妈妈和叔叔吵架了,很凶。我害怕,就跑掉了。”

“妈妈和叔叔在哪里吵架?”麦洁接着问。

“就在这里啊。”豆豆指着1号通道说,“叔叔可凶了。”

“黄阿姨,事实上豆豆是因为你们吵架才跑掉的,而不是你说的那样。”米多西说。

“别听孩子胡说。”黄丽还是不愿承认。

“童言无忌,我们宁可相信豆豆。”麦洁说,“你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凶手另有其人。他是谁呢?”

“表姐,我们为什么不问问邱叔叔?他可是记者,观察力一定比别人更好。”米多西建议。

一直没怎么被警方注意到的记者邱冰这一次成了“主角”。之所以“没怎么被注意”,那是因为他从案发时到案发后一直与方老先生夫妇在一起,可以相互提供不在场证明,从而证明清白。

“我都说了,案发时我已经玩到最后一个点‘瞬间换衣’(F)那儿了,然后遇到了方老师夫妇,我们出去后走错了方向,返回到‘无路可逃’(E)那里,正好遇到两位女生说发现了尸体。之后我一直与他们在一起,像移动尸体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可能,我又不会分身。”邱冰着急地说,“再说我与死者根本不认识,无冤无仇,我干吗杀人啊?”

“太奇怪了,这六个嫌疑对象,似乎都没有可能杀人。难道这个迷宫里还潜伏着第十二个人吗?”马威卡惊诧地问。

“别胡说了,凶手就在这六个人之中,我可以肯定。”米多西想了想对麦洁说,“表姐,借你们警察的一件宝贝用用。”

“借什么宝贝?”麦洁奇怪地问。

米多西向她耳语,麦洁点点头。很快,由警犬训导员带着一条穿蓝色背心的拉布拉多犬来到他们跟前。蓝背心上印着白色汉字:警犬。

“洛卡,嗅。”训导员按照要求,将警犬牵到豆豆跟前,嗅了嗅豆豆身上的气味。

“找!”训导员一声令下,警犬立即寻找气味去向,它贴地转了几圈,然后迅速向前跑去。“课外侦探组”立即跟上。他们沿着外走廊一直跑向出口处,最后警犬跑出了迷宫,锁定了一个方向,一个猛子扎进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米多西他们跑过去,在洛卡停脚的地方,扒拉开灌木丛,慢慢地拎出了一个儿童背包,里面有一件用透明塑料雨衣包裹着的血毛巾。

“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米多西回到迷宫,将涉案所有人员全部召集在一起宣布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精心准备的杀人案件。事实上,我表姐排除的五个人还真神了,我们‘课外侦探组’、豆豆和死者,都不可能是凶手,那剩下的六个人呢?除了尸体的发现者两位高中生姐姐外,可以说其余四个人都参与了这起杀人案。凶手是邱叔叔,而黄阿姨、方爷爷和金奶奶,你们则是知情人,但因为某些原因你们包庇了凶手。”

“小孩子,你胡说什么?”方茂林被这番话气得不轻。老伴赶紧掏出速效救心丸给他服下。

“方爷爷,您别激动。我来全程回顾一下这起精心准备的谋杀案。按照我的推理,当死者陆叔叔与黄阿姨在通道里吵架后,黄阿姨发现豆豆不见了,立即追出去,沿着外走廊来到了‘无路可逃’(E)。请注意,这是一条精心设计的路线,目的就是将当时正在中央厅(A)的我们吸引出去,好让待在‘瞬间换衣’(F)的邱叔叔立即从3号通道穿过中央厅(A),进入1号通道,在那里杀死了陆叔叔。然后,邱叔叔按照我前面说的那样使用诡计,将1号通道伪装成‘旋转世界’模样,并在我们走过去(寻找豆豆)之后,调换指示牌,好让两位姐姐误以为那是‘旋转世界’。见到尸体后两位姐姐立即吓得跑出来喊人,或许刚才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她俩意识到我们是小孩不可靠,或者她们想找大人帮忙,总之她俩没有往入口处跑,而是跑向了无路可逃”(E)那里(正中凶手下怀),遇到了邱叔叔、方爷爷和金奶奶。而在这之前,邱叔叔已经把尸体从1号通道那里拖到了中央厅(A),恢复了通道原貌。但请注意由于时间太短(两位姐姐仅用两分钟就跑到了‘无路可逃’那里),邱叔叔没有时间换回指示牌,于是冒险与方爷爷金奶奶一起在‘无路可逃’(E)那里‘堵住’了两位姐姐,因为不堵住她们,两位姐姐可能就会进入中央厅(A),就会发现尸体。邱叔叔在听到两位姐姐说前面‘旋转世界’有尸体后,立即抢先跑出去。请注意,他为什么要抢先?因为他必须把刚才来不及换回的指示牌换回来(只要5秒钟)。紧接着他装模作样地看了‘旋转世界’,还把两位姐姐拉进来看,证实确实没有尸体。此时,出去寻找豆豆的黄阿姨返回,她绕过‘无路可逃’(E)来到了外走廊,把邱叔叔他们喊了出来,最后大家一起在中央厅(A)发现了尸体。

“在整个案件中,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杀人现场没有大量血迹,而两位姐姐却看到了汩汩流出的鲜血?后来我的猜测被洛卡找到的透明塑料雨衣和血毛巾证实了。凶手在杀人之前往地上铺了一件透明塑料雨衣,然后用白毛巾包住匕首扎进死者后背,这样一来可以不留指纹,二来可以防止大量鲜血飞溅出来。虽然凶手考虑周全,但还是有一些微量的喷溅血迹留在了1号通道的墙壁上,后来被警方发现。死者倒下后,鲜血汩汩流出,但都流在透明雨衣上,没有污染地面。两位姐姐当时很慌张,根本没看清死者身下的透明雨衣。这雨衣不但有保洁的作用,还有交通工具的作用。凶手在两位姐姐跑出去后,立即进入1号通道,抓住雨衣的一角,使劲拖拽,将尸体整个儿拖到中央厅(A),然后与方爷爷金奶奶一起跑向‘无路可逃’(E)去‘迎接’两位姐姐。剩下的工作则交给了黄阿姨,她藏起手电筒,并用毛巾吸掉雨衣上的血迹,把雨衣从死者身下扯出来与毛巾一起包裹好,塞进豆豆的背包里,趁着出去找豆豆的机会,在迷宫外面的树林里将这些带血的雨衣和毛巾藏匿起来。然后迅速回到迷宫,沿着外走廊直奔‘无路可逃’(E)那里,放开嗓门喊杀人了……”

“陆友坤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没错,他是黄丽前男友,但他经常对黄丽使用暴力,迫使黄丽最终与他分手。后来黄丽结婚,有了孩子,他还不放过她,经常找黄丽要钱,索要‘精神损失费’,还扬言要杀死黄丽全家。我曾经报道过黄丽的悲剧,非常同情她的遭遇。方老师夫妇也是我的采访对象,他们的女儿曾因家庭暴力致死。所以我们联合在一起,决心除掉这个坏蛋……人是我杀的,我不后悔。”

邱冰昂起头,冷冷地说。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精心设计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被你们几个孩子看穿了。这是天意啊……”方老先生叹口气。

“邱大哥、方叔叔、金阿姨,你们都是好人,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是凶手,与你们无关。”黄丽满脸泪水,不停地道歉。

在场的人无不唏嘘,然而毕竟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夺走他人的生命,谋杀者必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小侦探们个个心情沉重。麦洁命人将邱记者、黄女士和方老师夫妇带走。牛头怪迷宫重新恢复了宁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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