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丕
秋风萧瑟天气凉①，草木摇落露为霜②。
群燕辞归雁南翔③，念君客游思断肠④。
慊慊思归恋故乡⑤，君何淹留寄他方⑥？
贱妾茕茕守空房⑦，忧来思君不敢忘，
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⑧，短歌微吟不能长⑨。
明月皎皎照我床⑩，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注释】
①萧瑟：风吹树叶的声音，这里指风声。②摇落：动摇脱落。③辞归：形容离开而远去。翔：鸟飞。④念：怜惜。客游：离乡去远。断肠：形容迫切思念。⑤慊（狇犻à状）慊：内心空虚的样子。⑥淹留：久留。⑦贱妾：古时妇女对自己的谦称。茕（狇犻ó状犵）茕：孤独的样子。⑧援：取。鸣弦：弹琴。清商：乐调名。⑨“短歌”句：是说清商乐调节奏短促，声音细微，不能延长，唱时也只能“短歌微吟”。⑩皎皎：形容月色明亮。（11）星汉：星星和银河。未央：未尽。央：尽。（12）牛郎：即牛郎星，在银河南。织女：即织女星，在银河北。传说牛郎织女本为夫妇，但被隔阻在银河南北，除了每年农历七月七日可相会外，其余时间只能隔河相望。（13）尔：你们，指牛郎织女。何辜（犵ū）：何故。辜：罪过。限：局限，限制。河梁：这里指七夕银河上的鹊桥。传说每年七月七日晚上（七夕）有喜鹊成群，在银河上以身搭桥梁，让牛郎织女登桥欢会。梁：桥。
【说明】
作者曹丕（187-226），字子桓，东汉末沛国谯（今安徽亳县）人。
曹操次子。操死后，曹丕废汉建立魏国，自立为帝，是为魏文帝。他喜爱文学，所写诗形式多样。《燕歌行》是乐府旧题，多写别离情怀。这首诗描写一位妇人在深秋中思念她远游在外丈夫的情意。诗写得很缠绵，女主人公面对深秋归去的候鸟，不由得思念未回来的远人；想之不足，又弹琴以发泄，可是也不能尽意；只有仰望银河在天，牛、女相隔，而发一番深沉之问了。“兴”和“比”是《诗经》传统的表现手法，被这首诗借用了。“兴”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此诗中由燕子飞去、大雁南归而引发女主人公对丈夫尚淹留在外的情思，正是用“兴”的手法。“比”是“以彼物比此物”，此诗中以牛、女的隔阻比女主人公和丈夫久别难逢的境遇，正是用“比”的手法。这都增强了诗的表情分量。另外，自《诗经》、《楚辞》以来，真正完整的七言诗还没有出现过，而这首《燕歌行》应该算是最早出现的一首。还有，这首诗每句（七字）就押一韵，实际上比四言诗每两句（八字）押一韵和五言诗每两句（十字）押一韵还要短促，也是它的特色。而以后的七言诗，绝大多数是两句（十四字）押一韵，与此诗押韵不同。诵读时要注意此诗的韵律。
【今译】
秋风嗖嗖响起天气已见寒凉，
草木动摇脱落白露凝结成霜。
众多燕子归去大雁朝南飞翔，
怜你漂泊在外想你痛心断肠。
归心悠悠荡荡思恋自己家乡，
到底是啥缘故你还久留远方？
是我孤独无依整天守在空房，
对你伤心思念不可停歇遗忘，
不觉泪水落下滴滴沾湿衣裳。
取来鸣琴弹响曲调自是清商，
节奏相当短促细音不可延长。
月色明明朗朗照到我的床上，
群星银河西转夜久不见天亮。
牵牛织女二星远隔银河相望，
为啥你们相会只限七夕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