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叶丹
薄暮我不回家,
夜开始摇晃她的鳞片,
而梦中的海盗还在放箭,箭镞是温的。
看电影的人们打着伞,
像倔强的蘑菇,
披拂的雨水似蚯蚓攒动,
让听觉疏松。
银幕里的城市也在下雨,
水母士兵的雨衣被子弹轻轻掀开;
女特务的双腿像幼象的鼻子,
她温顺而害羞的失职,多么难以在妩媚和无知之间被界定。
而梦是我们不定期的人质,
吹着让人心悸的口哨。
当幕布上白点渐渐褪尽,当月亮修剪完我们身上的羊毛,
夜的琴盖就会缓缓撑开,
黎明抱回的柴禾有星光滴落,乡野上的人重新多起来,
好像大地的绒毛,微微升高了一些。
一夜忘形,睡意的果柄冥冥转动,
咔哒作响,
霎那间被阳光射得满身孔洞。
多年以后,
我行走于这二元论的浮桥,
迷恋于机械感、人造公园、蜈蚣广场和手雷的型号,
仍旧有猫的尖爪踩痛
琴键上的月光,
仍旧有专制的柳枝焊
在我无邪的肩膀之上。我的一生,将遭遇两次幻境:
一次为虚无指路,
一次学会走失;一次为修补万有的堤坝,
一次拜访我曾爱过的羽翎和旧裙子。
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