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婉欣气恼，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他。
路西法的笑容这才渐渐消退，表情有些寒冷。
看来，已经瞒不下去了。
果然如路西法所料，不多久，杨婉欣终于还是察觉到了，因为她开始了孕吐。
“呕……”那天，杨婉欣在会议殿里看着书，突然，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从心头升起，直冲而上，她忙捂住嘴，脸色苍白。
“婉欣，你怎么了？”路西法立即起身，来到她的身旁。
杨婉欣想开口，但呕吐感却让她无法张开嘴，因为她怕自己一拿开手，就会吐出来，只能痛苦的摇着头。
是孕吐。路西法立即反应过来，拦腰抱起杨婉欣，快速的来到浴室里。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杨婉欣痛苦的呕吐声。
四人心中明白，瞒不过去了。
杨婉欣吐得几近虚弱，整个肚子都空了，却仍止不住呕吐感，若不是路西法扶着她，恐怕她已经因为无力而跌倒在地。
“路西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杨婉欣痛苦的半蜷着身子，却仍强迫自己抬起汗泪交错的苍白小脸，一字一句问道，泛白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
路西法身子一僵，勉强笑道，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汗与泪，“你想太多了，婉欣。”
“路西法，你告诉我。”杨婉欣愤怒的大喊，但因无力，吼出来的声音也虚弱无力，反而像是哀求。
路西法垂下眸，脸色微凝。
“告诉我啊。”杨婉欣更加用力的揪住他的白衣，含泪的眼底有了一丝领悟。
“是，你怀孕了。”路西法面无表情的说道，下颚紧绷得似要断裂。
杨婉欣缓缓的放开了手，苦笑，“果然是怀孕了。”她痛苦的闭上眼，没有一丝即将当母亲的喜悦。
“对不起。”路西法轻轻的道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杨婉欣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虚弱的问，“是我昏倒的那天吗？”
“是。”
“所以，那天喝醉了的你才哀求我不要离开？之后才会性情大变？”她再次苦笑。
路西法沉默，幽暗的眸底藏着点点深痛。
“你不希望我知道，是因为这个孩子一定会离开我是吗？”杨婉欣似哭似泣的虚幻声音静静的传来，带着无尽的酸楚与沉痛。
路西法身子轻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二次怀孕，竟仍是同样的下场。她无力的笑了，凄然得让人揪心。
路西法紧紧的抱住她，疲惫的黑眸里是深深的挣扎。
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个孩子是重要的转折，孩子生，他们的爱情便也生，孩子死，即便婉欣继续留在他身边，却也永远忘不了那个伤痛，就如同失去第一个孩子时断了生念一般，她将无法再心无杂念的爱着他。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怀了孩子？他该怎么做？该怎么选择？他痛苦的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杨婉欣已经明白了他无声的答案，却什么也没有说，将满心的痛与苦涩随着泪发泄出去。
“路西法，你说，如果你现在还是天使长，没有被你的神与米凯尔背叛，我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呢？”夜里，杨婉欣枕在路西法的臂弯里，轻轻的叹息。
“即便真的如此，我也还是会寻到你，爱上你。”路西法笑道。
“为什么？”杨婉欣好奇的问。
“因为这便是你我断不了的情缘。”路西法吻吻她的额际，柔声道。
杨婉欣傻傻的笑了，很甜。
“路西法，你小时候也是现在的模样吗？”他与米凯尔的长相没有一丝的相似处，是堕落后改变了姿容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一身的黑色。”路西法讥诮的弯唇，“或许也是这一身的黑色，注定了的堕落吧。”
“傻瓜。”杨婉欣横了他一点，两手一起捏住他两边的脸颊。
路西法笑着，任她的手在他脸上作怪。
“不过看你现在这么妖魅，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杨婉欣有些恍惚的说道，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美得令她心跳不止的俊颜。
即便几百年了，她总是看不厌他那完美的容貌，总是不自觉间被他所魅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美，美得妖孽。
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呢？是长得像他，魅惑世人，还是长得像她，平平凡凡？或者，眉毛与鼻子像他，眼睛与嘴巴像她。
想着，她不由得笑了，但又夹着几分苦涩。
看穿她的心思，他以笑容掩饰心底的阴霾，“等你的身子好了，我们就生十个孩子，好不好？”
“你当我是母猪吗？”杨婉欣也很配合，笑打了他一下。
“怎么会呢？要真的是，我的婉欣也是最可爱，最美丽的母猪，哈哈。”他朗声大笑。
“好啊，你骂我是猪。”杨婉欣跳了起来，扑在了他身上，弄乱他的发。
两个人笑作一团，但又一起安静了下来。
“明天就打了他吧。”杨婉欣趴在他身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淡淡开口。
“恩。”他闷声应着。
静默，将黑暗中的两人拥抱。
“路西法，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对不对？”杨婉欣开口问道。
“是。”路西法眼眶微热，因为胸膛那滴几乎穿透了他肌肤的泪水。
“恩，你答应了我的哦。”杨婉欣笑着，但声音有些颤抖。
路西法静静的抱着她，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恩。”
深夜，一直被孩子的事饶得浅眠的路西法，在杨婉欣破碎的呻吟中醒来，透过漆黑，闪烁着红光的双眸细细的看着身边的爱人，“婉欣？”
“唔……”杨婉欣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痛苦的呻吟着，即便在梦里，也是眉头紧锁，脸上更是布满了冷汗。
“婉欣，你怎么了？醒醒，婉欣。”路西法轻摇着杨婉欣，唤着她。
杨婉欣痛苦的咬着下唇，摇着头，“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模糊不清的呢喃从她的嘴里不断的吐出，她痛苦的低喊着。
路西法身子骤然僵硬，所有伪装的平静在这一刻化为虚无，他缓缓的垂下头，长长的黑发吹落在两侧。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在杨婉欣的梦呓中，突兀的夹杂着一道不属于杨婉欣的破碎抽泣，在空静的房间里响起，极其压抑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悲哀，但只是瞬间，便被梦呓埋没。
婉欣，只能放手了吗？我还是只能放手了吗？
第二天，天才微亮，路西法便醒来了，或者说，他是一夜未眠。
静静的看着杨婉欣苍白的小脸许久，他才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猝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当一个小时候，他再次回到房间，脸色微微苍白，没有一丝温度，但当他来到床边，脸上奇异的泛出邪魅的动人笑容，“婉欣，该起来了哦。”
“恩？”杨婉欣迷糊的睁开眼，双眼有些朦胧不清，她看了眼床对面的钟，咕哝道，“还很早啊。”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所有的人都在前殿等我们了。”路西法轻笑，在她耳边轻语。
“什么？”杨婉欣猛地坐了起来，双眼瞬间清明，“发生什么事了？”
路西法神秘一笑，不语。
但不知为何，杨婉欣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哀伤气息。
当两人相携来到前殿时，果然如路西法所说，黑压压的恶魔们依照头衔的高低，从大殿一直排到了殿外，直至百层阶梯下。
“王上，王后。”除了王族，其他恶魔都行跪礼。
“起来吧。”
四位王族紧紧的盯着路西法无异常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上一大早召集他们，是想做什么？
站在路西法身旁的杨婉欣也有着同样的迷惑，一直望着他。
路西法感受到她狐疑的眼光，魅笑偏头，安抚的握住她的手，然后移回脸，朝下面的恶魔们道，“今天本王有一个大好消息宣布。”
恶魔们皆面面相觑，竖长了耳朵，屏息听着，就怕错过了什么。
四位王族已经基本猜出了是什么事，果然，只听路西法高兴的道，“那就是王后已经怀孕了。”
什么？杨婉欣愕然回首，看着路西法带笑的邪魅侧容，心震得有些痛。
为什么？
阶梯下，恶魔们也喜庆万分，天啊，他们的王上终于有了子嗣了，他们欢腾的呼喊，“恭喜王上、王后喜得王子。”呼喊震天。
唯有杨婉欣无法进入状况，一脸的呆然。
路西法邪笑着，亲密的将额头贴住她的，“怎么了？当母亲了，不高兴吗？”
“可是，我们昨天说过……”杨婉欣想开口，却被打断。
“还不接受大家的祝福？”路西法笑着，但那隐忍而幽黯的眸色，她看明白了，心莫名的绞痛起来。
路西法俯下俊颜，吻掉她眼角落下的那滴泪，“接受大家的祝福吧，婉欣。”低低哑哑的声音在她耳畔环绕，就好像他们之间层层环绕的情丝，在不知觉间，早已将她锁住。
“恭喜王上、王后喜得王子。”恶魔们激动万分的道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