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跟着大妈从月色旅店的小门进去,接着下了楼梯,来到下区的地下室,地下室里被装修成了旅店的模样,但并不像大妈手里塑封纸片上画得那么美好。
旅店里的厕所只有一个,而且还是多功能的,集洗澡、洗衣服、上厕于一体,空间确实不小,进门就是厕所,往里走中间围起来是洗澡的地方,四周是洗衣服的水池,但在做三件事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上厕所的像是蒸桑拿,洗衣服的在云里雾里,洗澡的则闻着各种怪味。
韩胜下来的时候,正是多功能厕所使用的高峰期,只见熙熙攘攘的男女老少满头大汗地端着洗衣盆穿梭其中。
韩胜穿过从厕所里涌出的蒸气,被矮胖黝黑大妈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前。韩胜抬头一看,地下室管道上时不时地还有老鼠爬过,地下满是被踩死的蟑螂。大妈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把锁都生锈的房间门打开了。只见房间里漆黑一片,大妈找了半天灯的开关,还是没找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用手电照亮,发现这个房间的灯是坏的。
“你看看,这就豪华单人间。”
大妈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一间小屋子,只摆了张单人床,其他一无所有。房间的灯因为长期没人住,坏了后也一直没人维修。
地上、床上布满了尘土。
“豪华单人间,三百八十八一晚上。”
大妈向韩胜介绍着房价。
“三百八十八?你刚才不是说三十和八十吗?”
韩胜对大妈突然说出的高额房费吓到了。
“我刚才有说三十八十吗?我刚才说的可是三百八十八,你有证据吗?你没有,所以我有啊,我房子在这里,就是三百八十八啊。”
大妈一脸不屑,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概不承认。
“可是,这连灯也没有啊,还这么脏,要这么贵也太夸张了吧。”
“大晚上睡觉要什么灯啊?而且你就住一晚上要那么干净干吗?赶紧付钱,我事还多着呢。”
大妈有些不耐烦。
“那他们那些人也都是花这么多钱吗?”
韩胜指了指厕所那边的人。
“他们是常年住户,而且他们是十个人住一间,你这可是豪华单人间。”
大妈觉得自己的见解特有道理。
“那我不住了,我还是出去找别的好了。”
韩胜觉得被骗了,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只见大妈突然挡在韩胜面前。
“那怎么行,你可是都看过了我的单人豪华间了,要是不住,也得留下参观费。”
“参观费?多少钱呢?”
“一百块吧。”
“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韩胜推开了大妈,想要强行逃离。
“老公!快出来,有人欺负我,黑参观啦,参观了不给钱啦。”
大妈打不过韩胜,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哭起来。
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冲出来个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头、抹着洗发水的中年男人。
“谁?谁这么大胆?”
中年男人挥舞着脸盆朝媳妇奔来,等冲到面前时却让韩胜大吃一惊。
“高总?”
毫无疑问,韩胜准确无误地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也就是正在骗自己的矮胖黝黑大妈的老公。当年,韩胜亲眼见到高总骗自己父亲拉货,而拉完货又把父亲灌醉跑掉不给结算工钱。
高总当然不认识韩胜,毕竟当年韩胜还只是个孩子,但当韩胜说出父亲的名字时,高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情绪激动的韩胜正要向高总挥拳相向时,高总不愧为江湖行骗高手,急中生智,大喊了起来。
“停,我帮你,我帮你,我知道你现在刚到这里,需要帮助,我当年欠你爸爸的,现在还上不就好了,我帮你找工作和吃住的地方,你不要记仇,怎么样?”
韩胜听了高总的话心就软了,仔细想想,自己确实需要帮助,手便慢慢地收了回去。
“唉,这就对了嘛,虽然我比你大,但咱们能在这儿遇到,也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兄弟情深,是吧。”
高总见韩胜情绪平缓了,赶忙称兄道弟套近乎。
“谁跟你是兄弟?少来这套,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认不认识就喊兄弟的人,全是笑里藏刀,背后都是狡猾和奸诈。”
韩胜还是比较警惕高总。
“啊,是是,对对,我就是随便说说。”
高总不敢与韩胜对抗,便决定顺着韩胜,本想拍马屁,见对方不吃这套,便立即换成了自黑模式。
“你要怎么帮?你可不许再骗我!要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可还会来找你的。”
韩胜对高总一直不放心,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肯定不会,我高总说话算话,全国各个城市都有我的房产和地产,怎么能骗你?”
“吹牛。”
这时地上坐的矮胖黝黑大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斜眼说了高总一句。高总向媳妇使了个眼色,转身搂住了韩胜。
“别听她瞎说,我告诉你啊,你今天晚上就住我那屋,我一会儿帮你收拾好,不要你房费,明天一早我就把你介绍给我的好朋友朱总,朱总会帮你安排工作,而且还包吃包住有工资,你呀,就踏踏实实地休息,放心。”
在高总假情假意的忽悠下,高总把韩胜安顿好了,并悄悄告诉了老婆解决韩胜的秘密计划。
第二天一早,高总带韩胜先去了商场,给韩胜换了一身衣服,做了发型,改头换面一番,紧接着带韩胜去了一所高档的私人会馆,把韩胜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朱总。朱总看到年轻帅气、肌肉结实的韩胜,表示相当满意,当即答应留下韩胜,并私下塞给高总一个丰厚的红包。韩胜也很开心,觉得高总确实帮了自己,还给自己买了衣服,忽然对高总产生了恋恋不舍的感觉,送别了高总,韩胜也进入了工作岗位。
韩胜毫不费力地进入的这个工作岗位,正是朱总开在郊区的私人会馆,这所会馆表面上是集桑拿、洗浴、游泳、餐饮、麻将、歌舞娱乐于一体的休闲娱乐场所,但会所内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男士为女士特殊服务的项目,这也是朱总营业额所占比例最大的项目,因此,朱总的会所常常来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中年妇女,而韩胜正是被高总卖给了朱总当特殊服务的筹码。
这天晚上,在会所的包间里,卖鸡蛋灌饼的韩胜以为自己第一次有了一份正式而体面的工作,还是在如此豪华的包间里,穿得如此整齐干净,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让韩胜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站在包厢内,四面都是金灿灿的墙壁,豪华舒适的真皮沙发,镶金麻将桌,四处都是来自国外的家具和餐具,抬起头,整个房顶是一面晶莹剔透像水晶一般的多棱角大镜子。韩胜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正美滋滋地回味呢,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工作内容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兴奋,老板的话完全没有记住就上岗了。
想到这里,韩胜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他跑到门口想去再问一下老板,刚要开门又犹豫地关上了。韩胜怕因为这一问再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可不问又怕做不好被开除。矛盾的心理让韩胜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呼吸,以平复紧绷的情绪。
然后,韩胜慢慢环顾四周,发现在角落的衣橱里挂着一套类似服务员的衣服,韩胜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依然是高总买的那身衣服,不觉恍然大悟,当年每天卖鸡蛋灌饼时都要先把围裙穿上,所以韩胜觉得第一步就是要先换上工作服。
韩胜大步来到衣橱旁,拿出了衣橱里那身类似服务员的套装,可仔细一看,居然是女式套装,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有一根皮鞭挂在里面。韩胜琢磨了一下,心想不管了,先换上试试。正当韩胜刚换好衣服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此时的韩胜刚吸着肚子扣好最后一个扣子,皮鞭还挂在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