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谱写缘分
随隐坐在书案前，对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今日对她来说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萧羽翀！正在她想念他的时候，他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她以为上次那匆匆一别也许就再无缘见面了！不管他们之间会怎么发展，她都很期待，只要能见到他，她就很开心了！
呼！听了那么凄美的曲子，那么销魂的故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再次见到萧羽翀；让她兴奋不已，她伸出手慵懒地撑着脑袋，缓缓合上眼，唇角扬起懒懒的笑，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了吧……
另一边，萧羽翀也倚着窗沿。今夜他以人的姿态再次与她见面了，从她今日见到他时的欣喜神情看来她对他应该不会没有一丝的想念；这个发现令他欢喜和欣慰，至少并不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炼制一味能延长她生命的药；毕竟人类与妖不同，对于妖来说，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这也意味着她将会过早的离开。
他查阅了先祖们遗留下来的古老方子，得知有一种药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炼制此药也许要耗上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并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因为，没有一位先祖炼成过。人妖殊同，先祖们都没有等到药炼成的那一刻便已遭天劫。
萧羽翀缓缓叹了一口气，想到先祖们的悲凄。不！他不会的！他与先祖们不同！
他相信先祖们即便万劫不复，也不曾后悔。他将先祖们的凄美撰写成故事，谱写作舞曲，以表敬意！沁韵坊里人狐之恋的故事皆属真实，凄美而销魂；每一则都不该被掩埋，故事总是要有人传，有人说的！
随隐忙着生意上的事，然而有人却在如此忙碌之时拖着她不放——
“表姐！你就告诉我昨晚在沁韵坊中消失了那么久，到底去哪了？发生了什么？”秦柔追问道，昨晚她与表哥发现随隐不见了，四处寻找；后来终于见到她从沁韵坊后院的方向跑出来，还带着可疑的笑容，一定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在里面发了一会儿的疯，醒过来后就出来了！”随隐笑得一点也不真诚。
“谁信啊！你就说说嘛！你不肯说是吧！那我猜……”秦柔水汪汪的大眼滴溜一动，“看你那副花痴样，该不会是遇见了萧公子吧！”呵呵！刺她的弱点，这样她就会受不住而招供。
随隐顿时停下手中的事，不是吧！她已经花痴到那么明显的程度了？这样也看得出来。
见随隐那副吃惊的表情，不会真被她瞎猜对了吧！她完全是胡扯的！
“不会真是遇见他了吧！”秦柔小声探道。
随隐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对她道：“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人说起有关他事！特别是我爹！”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不让舅舅知道怎么行！”秦柔疑惑道。
“被那老头知道的话一定会念叨死我的！到时候不让我和萧羽翀见面怎么办？”随隐道，她爹怎么可能同意她在外面和男子纠缠不清。
“哦！也对！但也不可能隐瞒太久啊！要不你可以请表哥帮忙！”秦柔建议道。
“不！先不能让乔远知道！”随隐忙道，那乔远和他爹是一伙的！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他们说，竟然就被秦柔看出来了！唉！她真是笨蛋！
“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啊！”真是见鬼了！乔远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还就站在她们的身后，更好死不死的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到底听进了多少啊！
乔远笑着望着她们，再用猜疑的眼光看着随隐“你们两人在做什么坏事不让我知道啊？”
“你怎么有空来这啊？”随隐不答反问，转移他注意。
“还不是因为你！”乔远懒懒开口。
“我又怎么得罪你乔大少爷了？”随隐学他一样，懒懒回道。
“舅舅说以后若我有空他就不过来了，要我过来帮你！”
“呃！那老头子开始偷懒了？真狡猾！”
“你也别说，他不来了，你还不是最高兴！”乔远戳穿她。
“也是！少些唠叨！多一份清静！”随隐心想，这样也好，她可以偷溜出去见萧羽翀了，不过乔远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行事还是小心点。
“对了！到底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想转移话题，你当我是傻子啊！
“是有事不能让你知道，不过那是我们姑娘家的事，与你这大男人无关，所以才不告诉你！”随隐边说边将他往一旁推，“闪开闪开，你视察你的，不要妨碍我做事！”
乔远闻言，轻轻地一扬眉，这种烂借口也想搪塞他，未免想得太容易了吧！不过算了，不肯说再问也没意思，他自会查出。
沁韵坊每日都有许多人光临，而萧羽翀则并不太关心其他来往的人，他只希望看见他想见到的人。只是，离上次相逢有好几日了，为什么随隐一直没有再来呢？
也难怪，她的确很忙，当他还是霜降时就已经知道了，每日都必须忙于生意。他想到这点，唉！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比不上生意重要啊……
随隐对着眼前进出货物的账目发呆，唉！这么多事都丢给她做，她哪有空出去啊！晚间就更忙了！本来还想再去沁韵坊找萧羽翀的，现在可算是分身无术了。
正当她心中发愣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小姐！”
“什么事？进来吧！”随隐懒懒问道。
店中伙计进门对她道：“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奇怪的客人？有多怪啊？”
“那客人一进门就包了冬阁雅间，然后就吩咐小的将酒楼里的所有菜都上一遍！”
“呃？所有？我们这里的菜可不只是随便一两百道那么简单，他就一人吗？”随隐问道。
“是的！就一人！小的也对客人说过我们这的菜色很多，怕是他一人吃不完，可是那人不听，只说全部上来便是！”伙计回。
“这人有病吧！想撑死啊？要不就是故意来找茬的！”随隐的眼珠滴溜转了一圈，问道：“那人看上去像是正常人吗？不要是个疯子来这疯完之后没钱付，那我们可亏大了！”
“看样子不像疯子，外表俊朗，说话也很客气不摆架子！”伙计回想道。
“这可难说，现在这世道，什么样的人没有？我自己去看看！”随隐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随隐边走边问伙计：“你们上了几道菜了？”
“不多！十道左右！”
“嗯！”随隐点头，接过伙计手中的那道菜“这道菜我来上！其他的先别做！我去看看再说！”
“是！”伙计回。
随隐来到冬阁，伸手轻叩门。屋内没有人回应，随隐正准备出声询问，“客人……”
门突然开了，随隐抬头，眼底映现一张带笑的俊雅脸庞。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亲自来为我上菜！”萧羽翀笑道。
随隐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原来是你！你是来找茬的吗？”随隐经过萧羽翀身旁进入冬阁。
她坐下，“你不觉得你做得太夸张了？再阔绰的主也不会像你这样吧！”
萧羽翀淡笑摇头“我一点都不阔绰！既然有人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请客？”随隐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啊！“谁啊！你约了人了？”
萧羽翀闻言摆出一副怀疑的神色，邪笑着，“你不会忘了吧？”
“什么？”随隐瞪了一眼，干嘛用这神情看她。
萧羽翀故作无奈状，摇头叹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可是记得你曾邀请我到你这，而且还许诺不会收我费用的！”随即扬扬眉。
随隐闻言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状，“所以呢？”
“所以我才如此放心大胆的点下你们所有的东西啊！主人如此大方，我又怎能不给面子！”萧羽翀邪邪地笑着。
随隐看着他笑得如此嚣张，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不客气！”
“你不会介意吧！”
“恰好相反！非常介意！”
“比起你的不闻不问，我算是讲情意的，至少还记得来看你，就冲着这一点你就应该好好款待我！”萧羽翀继续笑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不是我不想去看你，而是我的确很忙，这里的大小事都要我打理！”
“就为这个？你不必任何事都亲自过问，你手下的人都成了摆设，这样也未必好！你该相信他们！”
随隐点了点头，是啊！她将太多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没有休息的时间，长久了便会觉得乏味。
“看在你为我亲自上菜的分上，今日就大发慈悲不吃穷你！”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那么缺德的人！”随隐笑道，你想吃穷我？那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才行。
“哦？那在你看来我像是什么样的人？”萧羽翀起身为随隐添了杯茶。
“这个嘛……”随隐貌似很专注地想了一下：“其实……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不是人呢！”
“什……什么？”听她如此一说萧羽翀的心里突然一紧，差点被入口的茶水呛到，也难怪，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呵呵呵……不要介意！我说话不太会修饰，只是说出真实的感受罢了。”随隐笑道。
“为什么？”萧羽翀镇定着，继续喝茶，虽明知不可能会被她发现，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呃……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吧！给人超凡脱俗之感，至少不像普通之人！”她缓慢地道，之后又顿了一下，笑着向他试探道：“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呵呵！当然不会，你哪像是如此量小之人啊！对吧！”还没等他回答，随隐就替他回答道，随即还挑了一下眉。
萧羽翀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是啊！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呢！不过嘴上还是要说：“呃……既然你诚心款待我，那我又怎能生气？想介意也不行啊！”说得好像是吃了亏一样。
随隐笑望着他，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很轻松，心中也多了一丝温暖。很想就这样一直望着他……
今日沁韵坊的练舞房与往常有些不一样，有什么不同呢？
萧羽翀慢步经过练舞房，却突然顿下脚步。这首曲子，今日是谁在唱？为什么与以往的不一样！仿佛回到曾经……那种意境，难道说这声音是……
萧萧风飒
尘起落沙
姝影嵌落霞
映风雅
胭脂姹
黛眉面桃花
唇点辰砂
挥袖舞，韵律踏
纤指挽纱
声声辞复沓
拂丝发
相思崖
境如画
花绽一刹……
他缓缓移步靠近，声音透过未关好的门飘出，他向房内望去。
徒逝年华
愁绪如麻
心思刻入札
夜无瑕
落喧哗
银勾碧宵挂
孤影月下
泪酌酒，千杯洒
荡尽铅华
纷华真亦假
伤愁罢
香奁纳
醉舞踏
愁断天涯……
这声音，这身影，是他一直以来的追逐。终于再次听到……
不错，是她！
随隐轻舞着衣袖，踏着音律，迷蒙的双眸好似入了幻境般，默默地流溢着含情的神色。这样的神情，平日里是不曾看到的。
罗纱轻挽，宛若飞花拂袖，又如落沙流逝；婉音沁心。所有在场的舞娘都沉醉曲中，为什么同样的曲子，她却舞出与众不同的韵味！
萧羽翀静静地望着，多年来这意境一直萦绕着他的梦，现在……已穿越了轮回。他与她，缘起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随隐停了下来。她抬眼，正好对上萧羽翀凝神的双眸；为什么他的双眸中像是有着无尽的感慨？她对他笑了一下，萧羽翀像是如梦初醒般顿了一下后对她回以笑容。
在场的舞娘们回头看见萧羽翀，行了个礼。
“老板！”她们纷纷打招呼。
萧羽翀微笑着向她们点头示意：“各位辛苦了！”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上前开口道：“老板！这位姑娘刚才经过练舞房听了我们所练的舞曲，说是很喜欢，便希望能试一试所以……”女子有些不安，毕竟这些舞曲是不能随意教人的；只是这姑娘像是很喜欢，而且很有天赋，只看她们舞了一遍就学会基本舞步，并舞出了与众不同的生命。她可没有教她啊！老板千万不要责怪她。
萧羽翀伸出手示意她无需多虑，开口道：“不碍事！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这样的啊！”女子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原来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随隐走近他，笑道：“萧羽翀，你不会怪我来偷学吧！”
萧羽翀笑着摇头：“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而后又道：“你……跳得很美！”语气里充满了赞叹，点了点头。
随隐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来找你，路过这里时正好她们在练此曲，竟然萌生出想亲自舞一曲的念头，因此才厚着脸皮请求她们让我试一下。”不知为什么，这首曲子并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美的，但却能触动她的心弦，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萧羽翀笑了：“我该谢谢你赋予了这首舞曲新的生命，你是只看了一遍吗？”
“嗯！只看了一遍便被她们的舞姿倾倒了！”
“只看了一遍就能舞得如此好，那可真是天才了！”萧羽翀叹道，虽然这首曲子就是她曾经舞过的，但毕竟历经了几番轮回，早该忘了吧！
随隐笑了：“我哪是什么天才！其实我学过舞，也很喜欢，只是我爹不让我多学，说是那东西不能当饭吃，不如做生意来得实在。”
“原来如此！”无论是不是历经轮回，她的舞姿总能令人倾醉……
他们边说着边离开了练舞房，漫步到了后院，练舞房的乐声也渐渐淡去。
“对了！我之前悄悄瞄了一下你们的曲谱，其他的曲子都有曲名，却只有这首没有，为什么？”随隐不解道。
“这首曲子并非我所谱写，是多年前听一位姑娘吟唱过，便记了下来，不知其名！”萧羽翀边说边凝视她的双眼，“而且，我也不知道其背后所隐藏的故事！”
“那你为什么不问那位姑娘！”随隐又问道。
“我也想，怎奈无缘得知，那位姑娘也早已香消玉殒！”萧羽翀感慨道。
“这样啊！有些可惜！”随隐低头小声道。
“若是你，你认为这首曲子该叫什么？”萧羽翀回问道。
“我？”
“对！你的感觉！”
“嗯……若是我的话，舞……醉舞踏，愁断天涯……醉舞天涯！”随隐想了一下道，“我会叫它‘醉舞天涯’，我想舞者的心境该是置身于迷茫之境，神思与愁绪好似已散落天涯。”
萧羽翀闻言，有些游离的眼神望着她，这是她当时的心境吗？是谁负了她？令她如此失魂！
随隐见他呈现出呆滞状，提醒他回魂，“这只是我个人之见，你觉得不妥吗？”她试探道。
他回神，“不！我觉得你能体会舞者的心境，就叫它‘醉舞天涯’吧！”
“是吗？你……今天有些奇怪，有什么心事吗？”今天萧羽翀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将魂遗失在某一处，总是失神。
萧羽翀看着她，微微颔首。
“什么心事，介意说给我听吗？”还真有心事。
萧羽翀淡淡笑着，眼眸里流溢异样的神色：“我的心事正好只有你能解！”
“呃？”随隐微微惊讶，与她有关？这倒是有趣了，“说来听听！”
“这段时间我一直被一种思绪所缠绕，令我难以静下心来！”
“那与我有关系吗？”随隐困惑，这与她何干？
“有！当然有！”萧羽翀凝视着她，缓缓道：“因为无论我做什么，总是会想起你，每日都希望能见到你；即使在梦里也挥不去你的身影！”
随隐闻言惊讶地看着他，干眨了几下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说……
萧羽翀一直留意她的反应：“我想我得了传说中的相思病，并且已病入膏肓，你是唯一的解药！”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简单的说，我爱上你了！”
这回轮到随隐呆滞了，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他爱上她了？再说一遍！她没听清楚。
见她发愣的傻样，萧羽翀低沉下嗓音：“我爱上你了，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别呆了，回魂吧！
随隐终于回了神，她看了萧羽翀一眼而后又移开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左右游离。良久，她的神色才恢复正常，抬眼注视着萧羽翀的双眼，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复。她对他展露出阳光般明媚而又欣喜的笑容，轻声语：“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在自作多情，原来……不是单思！”
萧羽翀深邃的双眸中原本幽静的湖水此时已如海般汹涌澎湃，唇角扬起俊雅而又诱惑的弧度。他等了太久，今日终于听见她对他说出的这个回答。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光阴止步于这一刻，将永远铭刻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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