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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屈打成招

那个时候的专题调查与现在不同。现在公安抓人也要讲证据确凿,在没有得到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对人的滞留也有个时间的限制。纪委也一样,不管是双规还是两指,饭是要给你吃的,水是要让你喝的。那个时候基本上进入专题调查就是铁板定钉,就是黄泥巴滚裤裆横竖都是屎(死)。

对这次的专题调查,恭宾动了一番脑筋。首先他选择的地点就很讲究,他要排除一切干扰。这个地点就选在那个部队领导管辖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军营里。选在这里有几个好处,一是可以隔绝你被调查人同外界的联系,杜绝通风报信的事情发生;二是可以借助军队的力量,保证绝对的安全;三是可以给被调查人一个心理上的压力,让你成天面对着荷枪实弹的士兵,有利于摧跨你的精神防线。

一切准备就绪后,恭宾同专案组的成员一道,对已经羁押起来的后宫总管藉轲进行了提审。

藉轲是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士兵提着进到审讯室的。一进到审讯室,两个士兵的手一松开,那藉轲就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坐在桌子后边主审位置上的恭宾一声断喝:“大胆反贼,你知罪么!”

地上的藉轲睁开眼睛看了上面的恭宾一眼,没有立即回答,仍然躺在那里喘着粗气。

“反贼藉轲,你知罪么!”主审恭宾提高了声调厉声喝道。

这时,躺着的藉轲已经撑起来坐在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恭宾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脖子下面那个硕大的喉结艰难地嚅动。

恭宾看出他是想喝水,于是就把茶杯端起来又放下,故意发出咣啷的响声,故意把那茶水泼洒出来。见藉轲做出要伸手接杯的样子,他威严地喝道:“大胆反贼,你平日里在后宫锦衣玉食、玉液琼浆地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尽敢做出这等杵逆之事。说吧,你是怎么谋害钟王后的,说出来就给你水喝。”

这藉轲自打与钟王后产生了矛盾之后,特别是在厨工自杀之后,就一直谨小慎微地做人做事,生怕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小阴谋被人揭穿。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更不知道柳庄发生的事情把他扯了进来,而且扯进来了就脱示了干系。在专案组的人抓他的时候,他一路大叫着冤枉,关进羁押室以后又大叫着要见齐宣王。其实在羁押室只经过了短短的一天一夜,没人动他更没人打他,但这一天一夜里他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早就饥渴得不成样子了。再加上羁押室里就只地上一堆稻草,那稻草堆里跳蚤虱子不分白天黑夜地与他切磋武艺,弄得他磕睡也没睡得成,精神头极差。所以一进到审讯室就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进了审讯室一见到高高在上的恭宾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藉轲心里就说不出的气愤。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就靠在齐宣王面前溜须拍马、献媚取悦。平日里见到老子时那副弯腰低头总管大人长总管大人短的奴才相现在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啦,真是他妈个小人。藉轲在心底里边骂着、恨着。可他还不知道,正是这个小人要他的命。

自古以来,几是小人切不可让其得志。民间流传着“小人得志、鸡犬升天”的说法,其实,小人得志又岂只是鸡犬升天那么简单。纵观古今得志之小人,不外乎这么几种情形,一是小人得志鸡犬升天,姑爷舅子老表、七大姑八大姨跟着升官发财;二是小人得志君子倒霉,如秦桧之于岳飞、四人帮之于老干部;三是小人得志同类遭殃。小人知道另外的小人,小人了解其他的小人,特别是在其他的小人对自己有妨碍,或者可以借助对方成全自己之时,比如眼前的恭宾之于藉轲。

那藉轲兀自在那里暗暗地骂着小人,上面坐着的小人却笑眯眯地走将下来。恭宾看出藉轲已经饥渴至极,他也不想这么耗着,他要尽快地拿出结果来。于是他就端着茶杯走到藉轲面前,把茶杯递到藉轲的嘴边。藉轲这时候双手被一把大枷锁着,即使把茶杯递到他手上他也够不到嘴里去。恭宾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开导道:“你这是何必呢,你我二人同事一场,早点说出来早点了结,以免受那皮肉之苦啊。”

恭宾端着茶杯,藉轲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喝完之后,藉轲示意还要,恭宾说:“还要喝,说完了再给你吧。”

藉轲在地上换了一个姿式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他抬起头问恭宾:“你叫我说什么呢?”

“哟嗬!”恭宾冷笑一声:“说什么,说你是如何谋害钟王后的呀。”

坐在地上的藉轲明白,自己对钟王后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都摆不到桌面上来,哪一件都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造谣生事、中伤王后,是死罪;买通厨工、下毒谋害,也是死罪。还有钟王后之外的那些事情,即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想来想去,反正是个死。看恭宾这架势,如果死抗到底,肯定是要吃眼前亏的。于是他就对恭宾说道:“其实造王后那些谣言的并不是我一个人,后宫里人人都在说嘛,我只是听到耳朵里又传给别人听而已。”

“大胆反贼,还在狡辩。我问你,你是听谁说的,你又告诉给谁了。”恭宾把桌子一拍:“我看是不动大刑不行了。来人哪,夹棍伺候。”

屋外的几个士兵立即提过来一副夹棍。那夹棍是当时刑具的一种,一副有两柄,每一副由六根姆指粗的青杠木连在一起,中间有缝隙,缝隙可以放进去一根手指。行刑时将犯人的五个手指放进缝隙里,两边的行刑人员使劲提拉夹棍上的绳子,那六根青杠木棍就把人的五个手指头越夹越紧,直到把手指夹断为止。那个时候不象现在,有老虎凳辣椒水等酷刑,当时这夹棍就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当时的人们听到夹棍比现在的人们听到老虎凳还要害怕。

当两柄夹棍甩在地上的时候,藉轲的脸都吓白了。本来坐着的人立即改为了跪姿并不停地向恭宾磕头:“我承认我承认,是我最先造的谣言,是我第一个说王后的坏话。”

上面的恭宾把手一摆,制止了对他的行刑准备,瞪着一双豆鸡眼静静地等着听下面的交待。

等了一会儿,见藉轲没有了再说的意思,恭宾就又把桌子一拍:“没有了?就这么简单!”

藉轲跪着不停地点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恭宾刚才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威胁的成份,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只见他把衣袖一拉,仿佛自己要亲自动手一般。他厉声吩咐打手:“换闷棍!”

闷棍也是刑具之一。行刑方法就是用一根硬如铁棒的青杠木棍,敲击人的头顶和四肢骨胳最硬的地方,以硬击硬。敲击头顶时,你可能被打得金花四溅、晕头转向,造成轻重不同的脑震荡。敲击四肢骨胳时,一般情况是疼痛难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骨折瘫痪。行刑的过程可以是一人一棍单独敲击;也可以分作上下两人一齐动手,一人敲头顶一人打四肢;再就是群击,五六个人以上,一人一根棍子,同时敲击你的头顶和四肢,这样的话送你上路就更快。

恭宾的话音一落,门外立刻涌进来五六个打手,每人手里握着一根青杠木棍,齐刷刷地指向地上的藉轲。

藉轲认识这刑具叫闷棍,知道它的厉害,也知道行刑时使用不当或者下手稍微重了一点那就会要人的性命。他这时有点侥幸心理作怪,他想这恭宾再怎么小人也不至于要自己的命吧。于是他把牙一咬要硬扛下去。

恭宾一见这家伙面不改色有点无所谓的样子,立即把手一挥:“行刑!”

得到恭宾的命令,那几个打手立即挥动青杠棍子朝着藉轲身上打将下来。这帮打手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老手,五六根棍子专挑骨头突出的地方下手,那屁股肚皮等皮多肉厚的地方一点都没有碰着。刹时间,只听得一阵棍子敲击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只三五下的功夫,那藉轲已是头破血流、四肢抽搐,躺在那里只剩得呼天抢地惨叫着乞求饶命的份了。

恭宾见状即让停手。他走上前去对满头是血的藉轲叫道:“再问你一次,你招还是不招?”

躺在那里疼得动弹不了的藉轲有气无力地答道:“我招我招,那放毒的厨工就是我安排指使的。”

恭宾立即回头对负责记录的人说:“记下记下,一字不漏地记下。”转过身来他又问藉轲:“还有呢,还有柳庄的事情呢。你是如何买通凶手在柳庄杀人的,为什么要到柳庄钟王后的旧居里埋伏,是何居心。”

听恭宾说这些话,藉轲一脸的惘然,他不知道恭宾在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柳庄发生的事。

但是,由不得你不说,由不得你不承认。在恭宾的眼里,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反正是走个过场,要个程序,做做样子,那结果是早就定下的了。

于是恭宾命令再次用刑。几个打手又蜂拥而上,五六根棍子又从天而降。这一次打手们没有分得那么清楚,哪里要害就朝哪里下棍,管你是骨头还是皮肉,有点乱棍齐下的味道。

可怜堂堂后宫总管哼都没有哼几下就蜷曲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藉轲是昏死过去了。昏死过去的藉轲根本就不知道主审恭宾叫人握着他的手在审讯记录上画了押按了手印,更不知道退堂之后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围了他的住所,抄了他的家产,抓了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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