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靜小泥等等…。。嫻靜小泥等等……」
這是一種鳥的叫聲——是的,在鄉下早晨和傍晚的電線桿上面總會站著這樣一種鳥在叫著,那細小而刺耳的叫聲聽起來就像是「嫻靜小泥等等」。可誰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鳥,也沒有誰會去在意。因為那叫聲聽起來不是很好聽,就像沒有特色的音樂人是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是誰。但神經敏感的孩子們總是記住了那種不會有誰去理會的鳥兒叫聲——或許那鳥就叫「嫻靜小泥等等」吧!但孩子長大了,這樣的叫聲就變成了一種回憶中的聲音,所有那些童年發生過的事總是影響著一個人的未來——或是一代人的思想。
在這熟悉的「鬧鐘」聲下,文凡努力地張開上眼皮,窗外那溫和的陽光照射在他的眼睛上,這樣使他用盡眼睫毛來保護自己的眼球。暈暈沉沉地聽到那熟悉的鳥叫聲,他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鄉下那瓦片房的時光。半睡半醒的狀態下,他四處張望著,神智也慢慢的清醒過去,這周圍的一切怎麼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一時半會他還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努力的回憶著,就像出現了短暫性的失憶一樣。慢慢的他終於想起了這裏的一切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家鄉的瓦片屋,是那該死的落魄之地。這讓人懷念的鳥叫聲,多少蒙了文凡一把,可山下的鳥怎麼會跑到山上來了。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它會飛,至於距離多遠,文凡就像那些不會關心到底是什麼鳥在叫的人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
昨天的傷痛已經和文凡的身軀融為一體,他感覺自己有些動彈不得。又一次掙扎過後,他勉強可以坐起來,感覺好像也沒有昨天那麼嚴重了,只是動作被限制了而已。啊丐他們幾個早已經不見了,床單被疊著整整齊齊的。看著那整齊的床單,文凡撇了一下嘴,漫不經心搖搖晃晃地走出小屋子。走出屋子,踩著土黃色的泥土,不急不慢地來到吊腳樓前。架空層下蒙哥在整理著勞作的工具,文凡走了過去,帶著好奇的心理看著蒙哥的每一個動作。文凡的身影擋住了蒙哥的視線,他回頭看了一下文凡,說:
「起來了——來——過來這邊我和你說說這些東西,你站這邊光線都沒有了,我看不到。」
蒙哥的話語讓文凡覺得有些不對,他挪動了一下身子,邁開腳步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勞作的工作區。那不祥的預感總是比好的感覺來得更準確——要不然彩票就讓很多人發家致富了。蒙哥看著文凡想要遠離的意思,他接著說:
「你這是要去哪?你不是說你不會種植什麼的,我現在教你,這機會可是不多有的!」
「這樣的機會我覺得應該教個比我更需要的人才對。我是這樣認為,這麼高超的內家秘籍就別浪費在我這個外家小子,你說對不對蒙哥。」
「什麼亂七八糟的,快給我過來,等下還要帶你去香蕉園。」
無奈的文凡只能乖乖地坐到一邊,假裝很認真地聽著蒙哥介紹讓他得意的手活。在蒙哥認真的教導聲中,對於文凡來說就像是那饒人的催眠曲,即使他才剛剛從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起來。他的上眼皮開始帶動著頭部,一次又一次地點著頭,只是這樣的一切蒙哥好像都沒有注意到。他更多的是在看著那些工具上的每個部位,因為那些就是他賴以生存的工具,對於他來說是生活的所有。就在文凡被「催眠」的過程中,瑪吉拿著一個白色的小布袋走了過來,她斜著頭看了看文凡那副欲睡難耐的樣子感覺有意思地笑了笑,那大大的圓珠在晨光下顯得更加透亮。她把小布袋遞給了蒙哥,向文凡身邊跨了一步,輕輕地撞了他一下。被瑪吉這麼一撞,文凡好像觸電了挺直著腰板,瞪大著眼睛不停的眨著。文凡這樣的舉動蒙哥才發現了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他無奈地放下工具接過瑪吉的小布袋看了看,對著她笑著說:
「謝謝你瑪吉,我和文凡先去園裏了,你跟吳叔說一下。」
「嗯,知道了啊蒙哥哥。」
瑪吉轉身走去,文凡有些悶氣地看著瑪吉,瑪吉卻對文凡的行為感覺到很好玩。她瞪起了腳步,輕快地跑向吊腳樓上去,嘴裏還吟唱著那帶有方言的民族歌謠。蒙哥站了起來拍拍身上因工具留下的灰塵,拿起一支耙子給文凡。文凡微微抬頭看著蒙哥,很不樂意地接了過來,蒙哥背起竹籃子說:
「走吧,我們去香蕉園。」
「不是啊蒙哥,這才剛剛起床還沒有吃東西呢!那麼快就要開始幹活,也太過了吧!」
「吃的有了,跟著來就是,看你的樣子也做不了什麼活。」
蒙哥揮揮手中的小布袋拿起農具向山林裏走去,文凡懶散地站了起來,手裏拖拉著那耙子跟了上去。山林裏不像文凡過去所看到的那樣,這裏的山林沒有過多高大的樹木,即使有那麼一些樹木長得高大一些,樹葉卻是那麼的稀少——就像中年脫髮的「地中海」髮型一樣。腳下的土地更多的是那土黃色的泥土,看上去是那麼的營養不良——真的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難怪張揚看上去那副模樣。腳下走過的每一步還帶起了一些塵土,這樣讓文凡感覺到有些口乾舌燥。走了一段路後,終於開始可以看到真正的山林了,路邊的野草長得那麼的茁壯有力,綠油油卻是難得。山路邊偶爾還可以看到細長的竹子群,慢慢的腳下的路變成了鋪滿枯黃的落葉,踩在上面那沙沙響的聲音有種隨時會踩空的感覺。文凡看著蒙哥那熟悉的步子他想著跟上去卻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正當蒙哥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時,遠處的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文凡後仰望著早晨的天空,文凡心裏納悶著:怎麼他也不會照顧一下陌生的自己,居然還有心思在那裏欣賞藍天白雲。文凡加快了腳步,每走幾步就用腳踢一下身邊某個凸起來的野草叢以發洩自己心裏的悶氣,眼看著就要到達蒙哥停立的地方,卻不曾想到有一個野草叢裏面還有一小節斷掉的小樹底部,文凡直接踢了上去,在阻力下他整個人順勢撲倒在了路上的枯葉裏,蒙哥看到後開心地笑了起來,但笑容卻是那麼的樸實。文凡用手把身子撐了起來,對著那野草大罵著:
「你妹夫的,還學會隱藏作戰了……」
一倫次的罵街後,文凡才心滿意足地再次走了起來,只是他不敢那麼多手多腳地去惹那不起眼的野草了。走到蒙哥身邊,蒙哥很親切地問道:
「有沒有事啊,剛剛摔倒沒有碰到什麼硬物吧!」
「痛囉,還能怎麼樣,這該死的地方真心和我對著幹,讓我一刻都不能過得安穩一些。」
「哈哈哈,年輕人怎麼那麼煩躁呢?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過去的生活太好了,走吧。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不會吧,到底還要多久啊。我說就沒個什麼驢子和馬之類的來騎騎嗎?」
蒙哥並沒有理會文凡,自己直接走進了一片油菜花田裏去。文凡這時才看到眼前一大片的油菜花田,小黃花在長長的綠梗襯托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熒光一樣。遠處吹來一陣陣的微風,在早晨的暖陽下,文凡心神一下打開了,這麼新鮮的空氣好像在過去的回憶中曾經出現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涼的氣流如同麻醉的藥一樣,讓文凡瞬間感覺到身體一陣的微麻。他漫步地走過油菜花田,用手觸碰著一朵朵的小黃花——這樣一種新鮮的感覺讓文凡忘記了剛剛的煩惱,油菜花田如同過濾器一樣把文凡內心的煩躁一下子過濾掉了——或許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油菜花田的原因吧!因為南方的鄉下並沒有油菜花只有油麻茶。
經過油菜花田,翻過了幾個長滿雜草的小山坡。早晨的太陽已經慢慢升起來了,那空氣中的溫度也隨之升高。來到一個小山谷,文凡實在不想繼續走了,他想著法子叫住了蒙哥:
「蒙哥,我看你背那麼多東西應該滿累的,我年輕人倒沒有什麼,我看你應該休息一下吧!」
蒙哥很明白他的意思,他卸下了背上的籃子,坐在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文凡直接趴倒在路邊的野草中,望著天空朵朵的白雲在移動著。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坐了起來,駝著背一副老頭模樣,很快在小山谷外不遠處一片長滿五顏六色的花田吸引了文凡的注意。他好像忘記了疲憊邁開腳步走了過去。走近一看:那葉片碧綠,花朵五彩繽紛,莖株婷婷玉立,蒴果高高在上。他努力的放大瞳孔去看清楚那迷人的花朵,可那一個一個的花蕾怎麼看都那麼眼熟,冥冥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正當他看得相當入迷,以至於他快要想起在哪對這樣的花蕾列有耳聞時。蒙哥從他身後走了過來,直接一把拽住他的領子試圖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文凡別不過蒙哥的力道,就這樣被他拽著帶出幾十米遠。文凡受不了地問:
「不就看一下花嘛,至於這樣嘛,很累人的好嗎!」
「你以後都要記住,在這山林裏,越是讓人留戀的地方越是危險。」
「不就幾朵不同顏色的花嘛。不讓看就算,說得那麼誇張。不過那花蕾怎麼感覺都好像是在哪看過。」
「走啦,過了前面的小山丘就到香蕉園了。」
蒙哥背著竹籃子,直徑地向山的另一邊走去了。翻過小山丘,很快一大片園林出現了在眼前,只是這眼前的所謂的香蕉園卻讓文凡瞬間感覺「觸目驚心」。整片香蕉園至少有一大半是進入枯死狀態,在遠一點的地方種滿了甘蔗好像才勉強地直立在那裏。面對這樣的尷尬場面,文凡開始想著這如何是好,可很快一個新的想法在他的腦袋裏蹦了出來——這是多好的情況,簡直就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他明白——這快要死去的香蕉林說明自己不需要浪費太多時間去在意有沒有人來偷香蕉——這一切在他看來自己只是一個看林子的。蒙哥走在前面,他沒有說什麼,帶著文凡直徑來到香蕉園邊的一間小小的吊腳屋下——地區環境的原因,為了防止野生動物和悶熱的天氣需要通風問題,好像這裏的屋子下面都會有一定的空間。蒙哥打開那已經殘舊到不行的木板門走了進去,文凡抱著好奇的心理也快步的跟了上去。屋內一邊放著很多農具,農具邊有個桶,可總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在侵襲著文凡的鼻子。另一邊是一張讓人難以入眠的木板床。床邊有一張滿是洞的木頭桌,上面放著一盞火水油燈還有一小盒已經用了一大半的火柴。面對這樣的一切,文凡好像也在慢慢的適應了,他沒有昨天的驚歎,只是一種心扉意冷的感覺。蒙哥把小布袋放到桌面上,從門口拉出一些東西——原來是兩個大鍋來,裏面放著一些蔬菜和一小包一小包的調味料。蒙哥指著說:
「這幾天你就在這裏先住著,這鍋裏面有米和菜的了,要打水的話可以到香蕉園的那一邊,(他指著一個方向。)那邊有條河可以打水用,看你現在也幫不了什麼忙,就看好林子不要讓別人進來亂搞就行。」
「你的意思是要自己做飯嗎?不是說好包吃住的。不過就這破香蕉園還會有人來亂搞嗎?」文凡表情變得很惶然。
「那也是你要做的事,你不是來就是為了看好林子嗎?看林子的都是自己做吃的,如果在老爺家做事才不用自己做飯。再說啦,這些米啊菜啊都是吳叔安排的,有留這些給你算不錯了。過幾天再來找你,我先走了。」
「不是啊,你要去哪啊?你不是來這準備搞好香蕉園的嗎?怎麼就要走了。」
在陌生而蒼涼的環境中,文凡空虛的內心急速想尋找一個依靠,哪怕是看起來有些傻氣又不了解的蒙哥。
「我還有那邊的林子要看護,那邊的甘蔗長得可好了,所以我得先去護好那些有價值的先。」
蒙哥說著已經漫步走進香蕉園裏去了,只是那枯黃的香蕉葉如同濕了水的抹布一樣斜掛在上面一樣,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蒙哥遠去的身影。站在屋門前,整片香蕉園盡收眼底,看著如此不堪入目的場景,文凡用力的呼著氣。遠處的河流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到,惻然傾聽仿佛聽到了它流淌而過的聲音,好像並沒有那麼急。
無聊的文凡沿著河流邊行走著,水邊的泥土很是鬆軟,好像用力一點就會被泥土吸住難以再邁開步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文凡來到了一處小院裡,那裡看上去不像是人家居住的地方,在小院的空地前放置著幾艘船,船底朝天的架在那裡。在果敢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會有船隻的出現,場面顯得很莫名其妙。文凡剛剛走前沒幾步,在河的那邊傳來了一陣陣摩托車的聲音,聲音中夾雜著巨大浪花湧起的響聲,就像是在海邊一樣。文凡站在那裡天馬行空的想象著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在一陣陣誘人的聲音中,文凡決定一探究竟,還沒走到河邊,幾輛不同品牌的高級名牌轎車先展現在文凡眼前。對於車品牌價值不熟悉的文凡看著炫酷般的車型多少知道這車的價值有一定的「身份代表」。
帶著不明白的心理來到河邊,一輛水上摩托車從水面飛馳而過,上面坐了一個穿著迷你小短裙的女生,大大的太陽鏡把整個氣場都襯托得相當霸氣。在她興奮的尖叫聲中可以感受到一種奢侈的享受。文凡愣住的眼睛用力眨了好幾下,他呆滯地看了一下天空,又看了一下河的對岸。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張揚說的那個需要救助的果敢。很快,一個小小的碼頭出現在文凡面前,上面都是些年輕的男女。他們一副土豪富二代的模樣各種名牌加身,完全就遇到了國內某土豪的聚會一樣。文凡最終於漠視般的姿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