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雪寒山别伊人
白毛大虎借下山之势,裹风云之力,左右腾挪之间,奔至黑大汉身前,一只巨大虎爪狠狠拍下,这一下若是砸实,定叫着黑大汉毙命。
黑大汉收起嬉笑之色,放下龙骨槐,调动全身灵气化成一只人立的巨大黑熊,举起两只熊掌想要接下那含怒拍下的虎爪。
就听嘭地一声,地震山摇过后,只见黑熊还保持着举掌招架的姿势,可是整个巨大的身子都已经埋进了土里。大虎再吼一声,又一爪子横扫过来,带走了黑熊巨大的头颅。
白毛大虎再一转身化成人形,正是那骂人能绝顶的清秀少女玉无香。玉无香打出一道白色漩涡,卷起重伤的童诡和那几根龙骨槐,扶起凤仙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洞中日落月升,别有一番滋味。三日后,童诡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正泡在药池子里,同样在药池子里的还有童不鱼。
“小老爷,那小娘皮是想吃了咱俩吗?咋还泡上澡了?”
童不鱼此时面色红润,笑骂道:“你这鬼头,别胡说,这是由龙骨槐为主药并其他数十种草药炼制成的妖族秘药,无香三女见你最后仗义出手又因此受伤,便让咱俩泡上一回。据说妖族的身子骨强大就是从小泡药缸的缘故,再加上修炼妖族炼体术,皮肉和筋骨的力量和坚韧程度就远非人类能比。你看我这才三两天就已经有了力气,再有小半日就能恢复了。而且我感觉自己的皮肉也变得更加有韧性,骨骼更加坚硬。”
童诡立即查看自己的驴子身体,发现确实如此,便嘿嘿一乐,道:“小老爷,这药池子这么好用,不如我们讨要一些?”
“不行!”
“小的瞧着那会变老虎的小娘皮对你不错!”
“那也不行!”
“小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童诡继续蛊惑道。就见童不鱼起身走出了药池,“小老爷,你去哪儿啊?”
“透透气。”
童不鱼来到外面,见玉无香三女正在嬉笑便要折回,眼尖的来烟看见童不鱼要走,推了推玉无香,冲着童不鱼喊道:“童大哥,怎么刚出来就要回去啊?”然后拉着在一旁抿嘴笑的凤仙一溜烟地跑远。
“童大哥,你怎么出来了?身子恢复了?”玉无香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停下了,一脸娇羞的问道。
“嗯,好的七七八八了,无香,谢谢你。”
那平时泼辣的清秀少女闻言脸上又一红,微笑着轻轻摇摇头算是回答。
童不鱼咳嗽一声,道“那个,我明日便要走了……”
玉无香娇躯一颤,红着眼圈抬头望着童不鱼,捂着嘴半响之后不舍道:“童大哥怎么不多留些日子?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还是,还是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
“都不是,这几天是我休息得最踏实的一段日子,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做任何事,我会选择一个这样的地方住下来!可是现在,我的时间不多,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汴京处理,我,真的要走了……”
“童大哥,你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送行。”玉无香说完便低着头跑回自己的小屋。留下心情复杂的童不鱼一人静静地望着天窗外的夜空。良久之后,只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夜有两人辗转反侧,一人愁眉不语,一人泪眼婆娑,只盼望月牙不坠太阳不升,只希望这一刻成为永夜……渐渐地,天空飘下大雪,鹅毛一样飘进山洞,飘在小池上,落进梧桐里,浮在屋脊处,放眼尽是银装素裹……
翌日清晨,雪越下越大。童不鱼推门出来,发现玉无香三女早早站在外面等候。
“小老爷,这是给咱们送行?”童诡早就跟来烟大眼瞪小眼地较了半天的劲,见童不鱼出来便凑上去说道。
“嗯。”童不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走向三女。
“童大哥,这是给你准备的大氅,路上风寒,小心着了凉。”玉无香拿出一个裁剪得体的漂亮黑皮大氅递给童不鱼。其实大家都是修仙者,身体都好的很,可是玉无香就是想亲手做一件暖心的外衣给童不鱼穿,就好像是自己陪在身边一样。
“谢谢你,无香。”童不鱼接过黑皮大氅,平日里只喜白衣的童不鱼当即穿上黑皮大氅,深深地望向玉无香,道一声珍重。便叫上童诡走出了山洞。
乔茂山上风大雪急,等玉无香三女再追去时,童不鱼和童诡的身影都快被风雪遮盖,玉无香对着远去的模糊背影大喊道:“童大哥,几时能到汴京?”
童不鱼脚步一停,回道:“明年春天!”说完便继续赶路。
玉无香双手搭在嘴边大声喊道:“我明年开春便去汴京等你,若是等不到你,希望你能去离江斗宫来找我!”
一阵大风刮来,呼呼作响,刺得人耳朵发麻,也不知那声音最终有没有传过去,只知道这密集的风雪彻底阻挡了玉无香的视线,那少年已经看不见……两行热泪静静地划过脸庞,久久未停……
“童大哥,你今年多大?”
“十六。”
“童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呃?”
“童大哥,你怎么看待妖?”
“天地万物皆有灵,人与妖,鬼,仙都是生灵,应该平等处之。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去憎恨或者敌视。妖也有好坏之分,人亦同样如此。”
“童大哥,我说我是妖,你怕不怕?”
“不怕。”
……
“无香,你可曾吃过人?”
“我可没有,臭烘烘得恶心死了。”
“无香,你修仙多久了?”
“五百年。不过童大哥你可别误会,按我们妖族的寿命,我现在的年龄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十五岁,比你还小哦!”
“无香,你可不可以变身给我看看?”
“可以啊。不过童大哥你真不害怕?”
“不怕。”
……
“童大哥,你怎么受的伤?”
“有人要杀我,我为自保吃了有副作用的丹药。”
“那要杀你的人死了吗?”
“没有。”
“那我帮你报仇吧!”
“谢谢你无香,还是我自己来吧,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找他们算账!”
……
“无香,童诡怎么样了?”
“放心吧,只是受了些伤。”
“那,你没事吧?”
“嗯?童大哥,我,我没事。”玉无香又低下了羞红的头。
……
“童大哥,我们的秘药对你有用吗?”
“非常有用,你看我都好很多了!”
“那你背我试试看?”
“这个,要不我再回去泡泡!”童不鱼一脸尴尬。
……
“无香,你可喜爱胭脂水粉?”
“女孩子都喜欢的,怎么?童大哥想送我一些?”
“这,是一些别人用过的。”
“啊?童大哥有心上人了?”
“没有啊,这胭脂是我杀掉的一个恶妇所留。”
“那我就勉强收下了!”说着,玉无香摊开了小手。
……
“小老爷,小老爷!”
“嗯?童诡,有事吗?”出神的童不鱼听到童诡的叫唤停止了思绪。
“小的倒是没事,就是看小老爷这般心事重重,小的担心你有事?”
“我也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童不鱼拍了拍驴子的脖子,让童诡放心。又说道:“这光景让我想起了一首词——欧阳大家的木兰花,只是要改其中一个字更为恰当。”
“改哪一个字?”
“君字。”
“小老爷不妨念一念,让小的长长见识。”
“别后不知伊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童不鱼念完,回望一眼乔茂山,大雪连天,再也望不到那清秀的泼辣少女。童不鱼紧了紧身上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