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牢里的师徒三人
外面微微亮了些，冬季早上的街道比较静，阴暗的大牢却热闹得很。
“把童不鱼带走！”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两个狱卒哐啷啷打开牢门，押着童不鱼走向审讯间。
周舟在一旁没心没肺道：“没事，他们没啥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一句话换来了童不鱼在内三人一致白眼。感情两个狱卒知道周舟皮糙肉厚打了也白打，胳膊还累得臭死。只因为当年他一口痰吐到了二管家的秃脑袋上，才关在这大牢两年时间，估计这档子事就连当时火冒三丈，让狱卒轮班抽了他三天三夜的二管家都忘到后脑勺去了，这傻小子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关在这，也没个头，多半是要老死于此。
童不鱼翻白眼纯粹就是想翻。
童不鱼被带走，对面牢房的脏老头只是抬了抬眼皮。
进到审讯间，童不鱼看见一个头发花白，面上无须的老头坐在椅子上。正翘着兰花指，用绣着一对鸳鸯的丝绸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厌烦的样子。见到童不鱼进来，又阴阳怪气道：“呦，你就是那个童不鱼，看着细皮嫩肉的，也不像那能吃鞭子的主，若是老实回答杂家的问题，杂家可免了你这顿皮肉之苦。如何？”童不鱼从鬼女岭一路至此，时刻都在收敛自己的灵气，外人看来与普通书生无异，只有修为高上太多的强者能一眼看出，当然童诡和周舟这两个怪胎也能看得出来，童诡那是天生的技能，周舟则全凭连猜带蒙的直觉。面前这阴阳老头只是个凡人自然看不出，还当童不鱼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所以一上来就唱起了红脸。
童不鱼盯着这不男不女的老家伙看了半天，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不男不女的老头眉开眼笑，道：“还算识时务，杂家问你，你这一路可遇到三个杀手？”
童不鱼心道：就等你们问呢。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有。”
“你为何没死？”
“因为他们死了。”
“怎么死的？”
“鬼吓死的。”
“你说谎！他们手里有积。。”阴阳老头赶紧闭上嘴。
“积雷剑？那是我的!”
“放肆，那是将。。”阴阳老头气得又要脱口而出。其实就算他说明白了也没什么，毕竟这里是大牢，这小子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就算出去了，也会把矛头指向城主，到时候不过是新仇旧恨一块算。老头生气的真正原因是这小子太不上道，竟然反过来套他的话。
“打，给我狠狠地打，杂家倒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其实童不鱼早有猜测：首先从长社出发到鬼女岭遇伏的时间计算的如此精确；然后是截杀自己的并不是普通的贼寇，而是高人一等的修仙者，还有他们让自己更加疑惑的杀人理由；再有自己在阳翟城纵驴行凶，早就在闹事地点饮酒作词等了大半天，等到的却不是城主府的卫军而是那本该在颍川当差的郑胖子，偏偏这郑胖子身边还藏着几个仙徒级别的强者——当然这是喝醉酒的驴子告诉自己的，最后这郑胖子拉着自己出门喝酒时偷偷撇了眼醉驴背上的行囊。。所有的巧合都隐隐指向一个地方，所以童不鱼决定以身犯险，来找出这躲在后面要杀自己的到底是谁。如今看来确定是颍川郡王的三公子，阳翟城的城主赵德广了。只是还有疑惑没有解开，看来要找郑胖子问问了。之前放过这胖子，一来是还有着些许的薄情在；二来是察觉郑胖子身边有几个仙徒强者，没有合适的下手机会；三来就是留下来为自己解惑，毕竟跟赵德广比起来还是郑胖子好弄得多。
两个仙徒一级的狱卒甩着沾了辣椒水的皮鞭抽打童不鱼，直打得童不鱼身上皮开肉绽。人类修仙者很少有像妖族那般修炼皮肉，一来人类唯一一本炼体功法消失了两千多年，人们只凭印象口口相传的东西多有失真之处，反倒不如不练；二来妖族功法不易得到又兼之妖文晦涩难懂，怕是没几人练过；更何况童不鱼刚入修仙之路，更是没有接触过炼体的功法。忍住浑身疼痛，童不鱼狠狠地咬着牙一言不发。
不阴不阳的老头渐渐失去了耐性，正要加刑时，一个官差急冲冲跑进来，趴在老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气得阴阳老头一巴掌扇过去，骂道：“都是一群废物，大半夜时间连一头小毛驴都捉不住，找不到将军的积雷剑，你们就等着领死吧。哼！”
那官差早就吓得捂着脸摊在地上，屎尿齐流。
阴阳老头更加厌恶地捂着鼻子，叫人将这吓破胆的废物乱刀砍死拖了出去！
“童不鱼，没想到你骨头硬嘴滑，你的驴更是奸诈。我们的人忙到现在都没抓住它，反而被踢伤了两个。”阴阳老头嘿嘿一笑，“不过，城主大人说了，要是你冥顽不灵，就不必审了，反正一个死人就是有天大的秘密也没用。至于你那头泥鳅一样的恶驴，早晚会去地下陪你。呵呵呵呵。”用手帕掩嘴笑了几下，阴阳老头命令狱卒把童不鱼拖走，然后不忘补充一句：“看你皮相不错的份上，杂家会求城主大人找个手脚麻利的人来送你上路。”
童不鱼被扔进牢房。周舟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问道：“这么快就完事了？真是没天理，我当初可是被抽了三天三夜。全身没一处好地方，可我回来第二天就全好了，那帮小子不信邪，又隔了几天偷偷把我捆了又揍了一天，放我回去后，第二天再一看我又生龙活虎，直嚷嚷着骂我变态，还说他们这些修仙者如果被这么揍都不能好得这么利索，真是一群王八蛋，他们都知道自己下手太黑，还折磨我这么一个‘凡人’少年。不过从那以后这些狱卒便懒得打我了。”
童不鱼艰难得坐起来，有气无力道：“你怎么。。恢复那么快？”
“我从家里偷了两瓶回阳丹，只要有口气在都能救活，更别提这些小伤。”周舟得意道。
“周兄可还有？”
“没了。”周舟解释道，“都为了吓唬住这帮狱卒少来烦我，我每次就多吃了些。。”
“那小子，还没死吧，老夫这里有药，你可敢吃？”说话的正是对面牢房的脏老头，周舟昨晚提到的另外一个修仙者，只是如今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叫花子。烂糟糟的头发随便打了下结；胡子很久没有修剪，有的分叉，有的打绺；脸色很黑，不知是肤色本来如此还是长久没有洗脸的缘故。身材倒是魁梧的很，也不瘦。一边问着童不鱼，一边啃着鸡腿。
“有何不敢！”童不鱼心知要靠《冥王经》吸收灵气的速度，有一天便能恢复。但现在情况紧急，如果那死阴阳老头说得都是真的，也许很快就会处死自己。还是尽快恢复实力才稳妥。自己与这脏乱老头之前并无来往，亦无恩怨，没有理由害自己。索性赌一把！
“好胆量。傻小子，你就不怕我这是毒药？”脏老头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大嘴，哈哈一笑。
“害了我，你有什么好处？”童不鱼不答反问。
“好像没有。”
“那就请前辈赐药！”
“哈哈，好小子，给你接好了！”也不见脏老头怎么动作，一颗乌黑的丹药嗖地穿过牢房围栏射向童不鱼，童不鱼张开嘴，吞服下去。半柱香后，闭眼盘坐中的童不鱼周身缭绕黑色灵气，血肉模糊的伤口飞快的愈合。只一会儿，伤口结疤，疤痕脱落，新生的皮肤跟以前一样，不见任何被打的痕迹。在一旁紧张关注的周舟送了一口气，看来这鬼老头给的是真丹药，突然想到了什么，周舟冲鬼老头嚷嚷道：“老头，我当初受伤，怎么不见你救我？”
“你不是有疗伤的丹药吗？就你那吃相，老夫可供不起。再说老夫这丹药可是中品灵丹，不是街边的大白菜，不是谁都能吃到！”脏老头嘴里直哼哼，咬掉一大口鸡肉，吧唧吧唧地嚼着，不再搭理周舟，一双大眼睛却死死盯着童不鱼，这小子周身黑色灵气确定是修炼鬼道之术，看来老夫先前所料不差！他恢复速度惊人，可比老夫那些自诩天才的师侄快了大半时辰，看来这小子必然修炼了高级别的功法，以后前途不可估量，哈哈，老夫我这是捡到宝了！若是当了这小子的师父，以后看那母老虎还敢教训我？！
童不鱼睁开眼感激道：“多谢前辈丹药，还望前辈留下名姓，有机会定会报答！”
“小子，报恩何必等到日后，今天就可以报了。”
“好，前辈请讲。”
“作我徒弟！”
“前辈有所不知，我已经有老师了。还请换个条件。”
“你当老夫看不出你早有师传，老夫又不是让你改投我门下，只是见你是个修鬼道的天才，才动了收徒之心，到时候你可以身兼两家之长，如何不好？”脏老头突然扔掉半根鸡腿，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循序渐进地诱导童不鱼。好似一个忠厚长者在对后辈谆谆教导。
童不鱼见脏老头如此，也是为了报恩，便拜了老师。隔着两道牢房围栏，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周舟这边见童不鱼拜了师，冲着脏老头直叽咕眼睛，道：“老。。前辈，你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要不我也给你做徒弟吧！”说完，也不等脏老头答不答应，就要跪下磕头。
脏老头前一秒还沉浸在以后回到宗门耀武扬威的意淫之中，后一秒就有一种自己腰包被人盯上的感觉，忙喊了一声：“停！”可是周舟不作理会，径直跪了下去。脏老头再要使法术已经来不及了。气得直跳脚，嘴里叨咕着“死活不要你这败家子”的车轱辘话。
周舟厚着脸皮拜了师，却不被认可。没奈何，只好求助于“师兄”。童不鱼见老师和周舟都态度坚决，只好建议道：“老师，要不让周舟先从记名弟子做起？”
“行！”
“行！”
两人回答倒是一致，不过，脏老头说“行”，是因为早就看中周舟的天赋，只是因为这小子花销比自己还大手大脚，一直在犹豫收是不收。现在有童不鱼这么一个美玉在前，脏老头对于周舟这小子变得不再患得患失，索性让这小子当当记名弟子，若是答应，又捡了一个宝贝徒弟，自己的宝贝还能以记名弟子资历不够为由少被糟蹋点，到时候没准还能攒下一些做棺材本，实在是不赔的买卖；周舟说“行”，是对自己耍赖粘人的功夫很有自信，再怎么说也是师徒，弟子有困难找老师，没有困难要制造困难，然后找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