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生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血茉莉疲倦的趴在床沿上守着他,他不忍心打扰到她,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爱抚她的秀发。
他还是惊扰到了她,但她并没有因此表现出来,而是依旧趴在那里,任他抚摸自己的秀发,她的心无法拒绝这个男人。
直到张济生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她才猛然起身关切的问道:“济生,你怎么样?”
张济生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笑道:“我没事,打扰到你了吧?”
她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我去给你倒杯水。”准备起身去倒杯水给他。
但他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不用了,你累了,去好好休息吧!”
“我不累,”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济生,你伤的很严重,我在圣玛利亚医院有朋友,要不我们……”
“不可以,”他拒绝道,“这几天风头很紧,山本一定在医院设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啊!”她焦急地说道,眼神中充斥着忧虑。
他捏了捏她的手,说:“放心,阿伯已经替我把子弹取出来了,我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他停顿了一下,又对她说,“你忘了啊,我自己就是医生,而且还是全上海最好的医生!”
她用忧郁的眼睛望着他,心里有一千种甚至一万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咧开嘴角冲她说:“相信我!”
“恩,我相信你,济生!”她再次俯身将额头隔着被子贴在了他的胸腔上。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有个声音在外面喊道:“小姐,有客人!”
她起身对张济生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径直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济生挣扎着起身,走到桌子边,从茶盘中拿出了杯子,正在这时他听到外面有声音说:“小姐,田先生来了。”
血茉莉问:“什么时候到的?”
那人回答说:“刚到不久!”
“他一个人吗?”血茉莉又问道。
“就他一个!”那人回到。
然后两人的声音就越来越远了,他将杯子放回去,心里寻思道:田先生?自己接管上海底下情报小组已经有些年头了,就连1号首长也亲自接见过,但刚刚那人口中的田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而且,听得出,血茉莉对此人是心有芥蒂的,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他走到一边,开始换衣服。同时,心中又想,血茉莉在三方之间的立场摇摆不定,既然今天自己遇上了,何不一探究竟。
他换好衣服,从一旁拿起帽子,走出了房间。屋外,夕阳西下,屋顶上的瓦砾懒散地依偎在一起,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夕阳,并斜着眼睛偷窥他穿过花园,一步步移向门房紧闭的偏房。
偏房靠近走廊的一侧窗户微微打开着,但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相比他们聊天的声音一定控制在了很小的分贝。他悄悄摸到了窗户边上,透过窗户望去,整个人瞬间惊呆了:野田忠实正面向他坐在屋子里,同血茉莉低头说着什么!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在心里大喊道,我亲眼看见他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谁!”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犀利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是一个精壮的男人,正绕过花园,朝着他走来。他看到,血茉莉和野田忠实也立刻停止交谈,将目光移向了屋子外面。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绕过走廊,从偏方的另一侧逃离了现场。慌慌张张跑出大门,眼前是一条很陌生的狭窄弄堂,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影。但不远处的街道口却停放着几家黄包车,车夫像屋顶上的瓦砾一般,懒散的躺在一旁,任凭晚霞晒红他们黝黑的膀子。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精壮的男人正从里面追出来,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个同样强壮的男子。
他咬了咬牙,朝着不远处的人力车跑去。刚刚的一阵疾跑,疼痛已经使他不堪重负,整个人都感到虚脱。这下随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他的气息也越跑越不稳定,以至于开始剧烈的咳嗽。万幸的是,在追兵赶到之前,他最终在人力车夫的帮助下,成功逃脱了追捕。
几人便立刻回去向血茉莉报告,血茉莉在仔细听闻后,立刻返回了房间。
“你得赶紧离开这里!”她用日语对野田忠实说道。
野田忠实嘴角抽动了几下,轻声骂道:“混蛋!”然后走出房间,谨慎地离开了弄堂。
野田忠实离开后,血茉莉询问那名精壮男子,经过男子的一番描述后,她立刻奔向张济生所在的房间,推开门进去后,她整个人都僵直了,而后关上门走到桌子边,眼神失去光芒,瘫坐在了凳子上。
而在吴氏绸缎装的那位黑爷,此刻坐在亭台中眉头紧锁,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的茶杯,一筹莫展。
“黑爷!”阿栋从一旁走了进来。
他回过神,语气平和地说:“阿栋啊,来,坐吧!”
“哎,好!”阿栋闻言,坐在了他的对面。
“伤势怎么样了?”他关切的问道,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他。
阿栋双手接过来,点头表示感谢,说:“我没什么大碍,多谢黑爷关心!”
黑狐没有在说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阿栋试探性的问道:“黑爷,您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犯愁?”
黑狐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有什么良策吗?”
“良策不敢当,不过小的这里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黑狐应允道。
“那小的就直说了,”阿栋观察了一下黑狐的表情,继续说:“现在血茉莉消失了,如果我们执意要从上海将她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黑狐看他停下来,注视着自己,便说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得到黑狐要求,他继续往下说道:“然而有一个人却可以帮你!”
黑狐眼角跳动了几下,说:“你是说,覃风。”
“正是他!”阿栋回到。
黑狐看着他的眼睛,略有玩味的说:“英雄所见略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