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升起芭蕉叶拱顶,
我听见细沙在问:永恒什么时候完工?
船长答道:还在波涛上颠簸。
永兴岛,一只龙窑烧制的瓷器水母,
正一张一弛呼吸着南海;
触须,心电图般连通着南沙、西沙、中沙群岛。
那蓝绿变幻的海水,
是由我家乡最昂贵的虫子——春蚕
织造的丝绸。单一的季节
其实铺展着经纬合奏的管弦乐。
历史从不惊讶于猫捉老鼠。
当台风撕裂了礁岩,
缝隙间的软体动物是可食用的玛瑙;
潮汐不停地翻阅咸味日历;
最新鲜的期待,永远是邮局开门时那阵骚乱,
还有拆信刹那:指尖掠过的海啸。
热带的记忆被妈祖保佑:
垂钓的椰子树,鱼饵整天是一朵朵白云;
疲惫的网,神一般的渔夫,
消失在植物深处的房子;
而傍晚,士兵从驱逐舰下来,
他们尚未获得勋章的年轻和古老主权之间
所产生的张力,让燕鸥呢喃。
我似乎只是一个淡水运输员,
我一生的淡水已无比饥渴,
它渴望,被永兴岛的绮丽风光
和一双黑眼珠日月饮用。
-2012·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