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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们住在哪吒城(4)

九门十座庙

“九门十座庙,一庙无神道”。哪个门修俩庙啊?正阳门。为啥呀?说来话长啊。您看,明清北京城,有四道砖砌城垣。对,宫城、皇城、内城、外城,从里到外。而且,跟内城这四边儿,千斤闸之外,还有另一重保卫。没错儿,神仙们给看着呢。这不,京城九门的瓮城里,各个儿都有一座庙。都谁在呢?关二爷,几乎全有关二爷的影儿。

要说啊,这朱棣信关二爷,就像老佛爷迷谭先生的戏。所以,明成祖那会儿,大明朝就开始建关帝庙,越建越多,乐此不疲。为什么呀?因为关二爷是朱棣的战友,他俩曾并肩作战。什么?俩人差着千八百年呢,怎么“并肩作战”?听相声听来的吧?不介,这可是朱棣自个儿说的。您看,皇上亲征蒙古,策马扬鞭。这时,天降大雾,朱棣落雾里了。嘿,眼前忽现一道金光。一匹白马停在前头,马上之人身披金甲,持大刀,背对着皇帝。只是瞬间转头,朱棣瞧清楚了,长须垂于此人胸前。末了,朱棣突出重围,凯旋回京了。关帝,美髯公助我。后来,北京城里又来了一匹白马,汗流浃背立于街市,任您好草好水,人家不吃也不喝。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儿都听说了。走着,瞧神驹去。嘿,早走了。就算别人不明白,朱棣可都明白了。可不,这是关二爷的马来了。得,修关帝庙吧,大修,到处修。而且各个庙里的关二爷都有生辰八字儿,哪天筑成的哪天算。朱厚熜好奇,给紫禁城里的关二爷卜了一卦。哎哟,这位关二爷命苦。不好,他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得了我吗?你再给正阳门门口儿那位算算。好家伙,这个好命。来人,给我调换过来。他调换的时候,咱老百姓没瞧见。所以,给苦命的关二爷上香,天天儿都不断人儿。“灵签第一推关帝,更向前门庙里求”。这怎么话儿说的?也就是说,正阳门这尊身披金色铠甲的“苦命”关二爷特灵验。要想求签就得向他求。

说了半天关二爷和他的庙,咱再绕回来说正阳门这第二座庙的由来。要说啊,洪承畴是明末军事奇才,深受大明朝廷重用。不管什么日子口儿上,崇祯皇帝一概坚信,洪大将军无论是死是活,都会十分忠于大明朝的。可是,时局混乱,前线的消息也有误差。先是八百里加急说洪大将军与清军交战时战死殉国。不久又传来第二条消息说人没死但是战败被俘。过了一阵子,第三条小道消息又来了:不好了,洪大将军降清了。末了儿,第三条儿最终得到了证实。崇祯皇帝这叫尴尬呀,正阳门外,正大张旗鼓的修建洪家祠堂要表彰洪将军呢,本来要树立一个英雄楷模,给大明王朝增光,谁能料到……可是,祠堂进展不错,真真儿的盖起来了。拆了得了。不介,崇祯皇帝会过日子,不浪费。那你们把观世音菩萨请进来吧。这么着,菩萨也住进了正阳门。这就是正阳门两座庙的由来。

还有哪座庙没神没道?它在朝阳门。这里的关帝庙里只立了块神牌,没有关帝的神像,所以说“一庙无神道”。

雁过拔毛崇文门

早年间,正阳门往南六十公里,酒乡涿州的运酒车来了,就着崇文门挺合适,所以都跟它下头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崇文门底下常过酒车,所以它地面儿上也经营起了同样的买卖。好么,酒旗招展,酿酒作坊扎了堆儿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有多远飘多远。酒鬼家住这跟前儿可合了适了。您要是晕酒啊,绕路得了。保不齐一阵风吹来就把您熏倒了。

除了倒腾酒,崇文门还有一宗差事。您听,“京师皆有课税,而统一崇文一司”。嘿,崇文门下头的门官儿们,从此开始了新生活。好么,不单每日享受着醉人的酒香,而且压根儿就没有节假日了。这还好呢?嘿,有加班儿费呀。您瞧,官爷们夜不闭户,一天到晚的数。数什么呢?税款呗。虽然数得手腕子酸疼,但还要恪尽职守。还因为加班儿费啊。您看,内城九个门都有门官儿,九个门官儿还有个总司令。谁呀?官称“九门提督”,衙门全称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九门提督的办公室,就设在崇文门里,官员的主要职责是统管内城的守卫、稽查、安全等各项要务。别看官儿不算大,可好些人等着谋这缺呢。比方说,康熙朝辅政大臣鳌拜鳌大人,就曾抱着九门提督的板凳不撒手。为什么?您想,“京城第一税关”崇文门,国家收了多少银子?税官最先过一手。可不,第一口肥肉,提督咬着了。

北京城的九座门啊,其中八个有明确的上下班儿时间。对,崇文门除外。它太忙了。城门开了、关了,大家伙儿听统一指挥。听谁的?“钟点”儿,钟和点都是报时的。只不过“打点”儿声不及钟声洪亮。九座门,有九分之八“打点”儿。谁单敲钟啊?崇文门。您想,大批人排队等着交税,车马喧哗忒嘈杂了。可不,“打点”儿听不见。所以,崇文门安的是钟。当!当!声儿大。这家伙势利,收钱时候,它示意您进来。里头分钱时候,它让您外边儿候着。

骆驼梅花闹《西门》

旧京的冬天不比今儿。“要了命的冬三月儿”,冷啊。冷,就需要取暖。所以,煤成了京城老百姓过冬的必备物资。京西门头沟、斋堂一带产煤。您看,跟阜城门运煤进城最合适。

“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要穿棉”。大概其到了十月中旬,晒不着太阳人就哆嗦了。蹲在阜成门边儿上,您闭着眼听。呵,叮叮当当的铃声儿不绝于耳,清脆又平稳。嗯,像骆驼的性子。瞧瞧吧,正是它们,身上驮着煤筐,三匹五匹的结成一个队伍,衔尾相随,从门洞子底下鱼贯而入。这种场景儿,一年就能瞧见一阵子。可不,秋冬之交。煤运来了,老百姓心里有了底儿,一时间,暖意也就散布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里。但是,有人看见骆驼过敏。是守在阜城门官儿过敏。为什么不喜欢骆驼?喜欢还是喜欢的。可是,见天儿的和“煤”打交道——“倒煤”(倒楣)的,呵,特窝心。这么着吧,讨个吉利话儿,就取“煤”的谐音,在瓮城上刻了一枝梅花儿。就这枝梅花儿,可给阜城门添彩了。您听,“阜城梅花报春暖”。瞧见它呀,就像真花儿开了,煞是好看呐。

西直门外甜水来

北京城里的水“苦”,苦得皇上不想喝。就这物产,不喝喝什么呀?您看,找着甜水了。在哪儿?西郊玉泉山的泉水,乾隆皇帝封它为“天下第一泉”。清澈的矿泉水翻涌而出,一队队的水车就跟泉边儿等着。好家伙,大半夜的,运水的骡子车陆续就赶到西直门了。这么着,紫禁城里的人们,早起就喝上清甜的泉水了。

望眼欲穿德胜门

朝廷要出兵打仗了,目送大部队从德胜门出去,然后,好些人家就要牵肠挂肚了。皇上盼打胜仗,士兵家属盼亲人平安归来。有时皇上也坐镇指挥,那样,紫禁城里又有好些人在牵挂皇上。只不过,盼好盼坏的都有。

兵不厌诈安定门

甭管这仗打胜了还是打败了,收兵回来一律安定门进来。您想,皇上家横是不能再添一座门叫“折兵门”吧?不好听。咳,就盼着安定了。

城门意义重如山

城门是城市之门,对城中的人而言,它是与外界交通的衢道;对一座都城而言,它的存在,代表了一种捍卫江山、保存社稷的力量。一座完整的城门是个建筑群。您看,它由城楼、瓮城、箭楼、闸门,四个部分组合而成。若从城的内部向外看,最先瞧见的该是城楼,它筑于城台之上,已是内城城防的最后一道警戒线了。城楼端坐在城台上,城台是个可靠的座椅,它比相邻的城墙稍微高,稍宽。城台正中开门,称“城楼门”。走过城楼,进入到瓮城里,这个小小的城堡建在城楼之前。俯瞰瓮城,它可以呈现正方形、长方形和半圆形等几种不同形状。您跟瓮城出来,就和箭楼对面儿了。箭楼背对城楼,三面开窗,窗口不大,人站里头就露半身,打对面看过来就是挂了一整墙的相片儿,还挺密集。不过面向城里的一面墙没窗。不通风啊?别介,箭楼上的窗叫箭窗,是扫射敌人的。所以里边儿不能留空儿,那会叫皇上会觉得不安全。今儿北京城里还有箭楼的实物。您看,正阳门一座,德胜门一座。闸楼建在瓮城的墙上,有在西边儿的,有在东边儿的,也可能东西都有。它的形状和箭楼基本一致,只是规格较小。闸楼也是三面儿有箭窗,底下开门。不过闸楼门洞不设门扇。大敞口?别介,没有门板子不见得合不上。怎说的?因为有“千斤闸”呗,起吊特自如。如遇紧急情况,守在闸楼上的兵只要一伸手,嗖的一声儿,闸门就落下来了。

征战不断的古代社会,城门的防御功能是首先要强化的。您想,城门安好,城就没有失守啊。岁月变迁,和平成了主旋律,“四九城”的门多已消失了踪迹。哪吒飞走了,看不到城墙的边儿了。今儿,城门的日记本儿里,就剩下各自的姓名了。幸好啊,还有地铁二号线,就它那些站名儿可以给北京城的门作证,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那些城门名字里含的好意头,不会被人忘记。

您听,正阳门取“圣主当阳,日至中天,万国瞻仰”之意;崇文门指“文教宜尊”;宣武门指“武烈宜扬”;阜城门则出自《尚书》“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之典;朝阳门指“迎宾出日”;东直门、西直门取“民兴教化,东至东海,西至西陲”的含义;安定门取“文臣翊赞太平,交待而后安享”之意;德胜门是指“武将疆场奏绩,得胜回朝凯旋”。来,再念一遍。您读懂它们了,也就记住它们了。

敢情,有门看着城的时候,人必须跟城门走进来。没有门了倒好,可以从天上向下看了。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城好像都被一处宅子占满了。可不,皇上他们家,咱中国北京的紫禁城。当年,明成祖一纸诏书:“北京为兴王之地,宜为首善之区。”大明朝皇城的建设就开始了。“星相学家”分析发现:天的最顶上有一组恒星,总共十五颗,搁一起就叫紫微垣。好么,那紫微垣是天帝的家,他自个儿的宫殿叫做紫宫。皇帝是地上之主,也不能比他差哪儿去。得,取他一“紫”字。又因为皇宫是皇家禁地,所以,皇帝的家就是紫禁城了。明永乐十九年元旦日,紫禁城做为大明朝的皇家宫殿,终于正式启用。真好,前朝、后廷、东路、西路,数不清的宫、殿、斋、堂和高墙,共同维系了这个庞大的建筑组群。大清朝最合适了,人家掸掸屋里的灰,扫扫院子土,随便修补收拾一下,嘿,这就住了进来。

不管朝代如何更替变迁,紫禁城形制却永远不曾改变,它永远在指引着北京城正南正北的端正方向。您看,一座中华帝都的城市中轴线就卧在紫禁城之下,它南起永定门,向北通往正阳门,经中华门、天安门、端门、午门……托起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出紫禁城神武门,再经景山、地安门、鼓楼,最北到达钟楼,完美止步。啊,这就是著名的“龙脉”啊。

捡来的小神仙

神仙怎能捡呢?话说清政府问鼎北京城,巡视全城,觉得哪儿哪儿都挺好。于是,清承明制,保留紫禁城、皇城、内城、外城的城垣。呵,哪吒三太子基本上还小时候儿模样儿。其实多多少少,还是变了点儿。您听,城门名称调整如下:紫禁城的玄武门改称神武门;皇城的承天门改称天安门、北安门改称地安门、大明门改称大清门;外城的广宁门改称广安门,其他沿用旧制。另外,清政府对哪吒城的保护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几许神来之笔,几样儿行头都给找齐了,这小爷立马儿提起精气神儿了。走着,咱这就瞧他去。

您看,南边儿: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对了,小哪吒的三头。为了耳朵,南墙每座门的瓮城东、西两侧都开了门。正阳门里有两口井。这是眼睛。嘴呢?天安门。还有,内城就是哪吒的身体,皇城是它的肚子。北城墙的安定门、德胜门,是哪吒的两只脚。向东看:东便门、朝阳门、东直门。对,这是右胳膊。西城墙上:西便门、阜成门、西直门。嗯,这是左胳膊。您瞧瞧,小神仙的胳膊、腿儿伸展开了。武装都藏哪儿了?白塔寺的白塔还是哪吒的枪尖、东岳庙也还是乾坤圈。紫禁城红色的城墙,这回也豁出去了。对,它就是浑天绫。另外,清政府还出奇制胜的修建了两座喇嘛庙。您看,德胜门外的黄寺、安定门外的黑寺。这“黄”、“黑”两寺代表什么呀?呵,烽火轮儿。可不,踩上这俩冒火的轱辘,哪吒小神仙活脱脱儿的就来大家伙儿跟前儿了。

八方四色旗天下

大清朝当年,旗人都住内城里头。一个旗一块地面儿,这是政府规划的。都划哪儿了?咱跟西北角儿开始,顺时针的数。德胜门里头正黄旗;安定门里镶黄旗;东直门里正白旗;朝阳门里镶白旗;崇文门里正蓝旗;宣武门里镶蓝旗;阜城门里镶红旗;西直门里正红旗。齐活,八个旗杆子一个不少。先头儿那些年,铁杆儿庄稼长得好,不用干活儿就有吃有喝儿了。所以,慢慢儿的就不会干活儿了。提笼架鸟、养蝈蝈儿、逗蛐蛐儿去了。可是,这些人如果不上街,老北京街头就缺了好景致了。

头顶一面旗,有天养着,没旗的就全得外城寻么住处儿了。还好,全国各地的买卖人都对首都充满景仰。呵,这就全来了。瞧见没,正阳门外头,大栅栏儿里百业兴隆。您扫听京城老字号,十有八九都跟大栅栏儿落过脚儿。再往南走点儿,天桥儿了。好家伙,东边儿不唱西边儿唱,文艺节目全天候。您想看什么,这桥底下保准儿就有什么。天桥西边儿的街坊,就是琉璃厂。它卖什么?您瞧瞧,古玩、字画、书。敢情,这是条文化金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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