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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进阶

我梦到了亚妮。我们走在一片墓地,磨没了字的碑石散落在寸草不生的红土地上。世界是暗红与深灰的交响曲,寂静。

深一脚浅一脚,不知多久,眼前只剩下一块巨大如岩壁的碑。

“惜雪…”亚妮呢喃着,我不自觉上前。

尖刃格外刺眼,没入亚妮的手臂,鲜红如火的血涌出,顺着石碑盘旋出妖娆的曲线。

拔出腰间的匕首,单膝跪地,我的血竟是暗淡而浑浊。

泾渭分明的液体缓缓而上,淌出几个我从未见过的图形。

“贝莉丝…”眼泪涌出,我紧紧贴着石碑,“对不起…”

心碎的感觉,我知道那里长眠着我最重要的人…

身体蓦然被一片温暖怀抱,兰香驱散了雾气,我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名臣怀里,枕边沾湿一片。

“我没事…”

我企图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怎么会没事…贝莉丝是谁?她威胁你了么?她…”

“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人。”我突然很不耐烦,“我要换衣服了。”

“可是…”名臣叹口气,帮我更衣,命宫女捧入早餐,出去了。

小桃看见被褥斑斑驳驳地湿了大半,我一定双眼红肿面色憔悴,疑道:“名臣大人他…”

“一个荒唐的噩梦而已。”确实够荒唐的,但梦中诡异的大哭,还有,那心碎的痛…

饭后我去了后院进行每天的必修课---晨练。早餐只是一小碗甜露,入口清凉,五脏六腑的浊气都一扫而空,连耳目也清明了些。晨练后沐浴,才是正式早餐。

宫殿依山而建,后院在一片翠竹中,隐隐有兽鸣。院中一口小池,极深,水清无比,碧蓝色的。池内有小鱼,正中是个石台,连着条碎石小路。台上一帘瀑布,大概3层楼高,水流击在石上,却安静出奇,打着旋往台后的水帘洞去了。

名臣盘坐在池边的草垫上,一身白袍,腰系绸带,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颈边还残留着更衣时指尖细腻的触感,我感觉脸边有些发烧,赶紧深吸一口气。

名臣让我跪坐下,然后给我大致讲了大陆的实力划分。

大陆以迷之森为界,东西两边以十级帝国---大陵和冰凛为中心,各有无数小国常年征战不断。樱木据说曾盛极一时,但早已衰落,现是个岌岌可危的一级小国,为七级帝国---辽墓的附属之一。

修炼主要分为内气和剑法。内气为气,液,固三层,每层划为七级。普通武士到一层5级遇瓶颈,修炼七年才能勉强突破,而7级大关则要几十年光阴,因此一层是多数武士的极限。

由气凝成液态艰难无比,极易走火入魔气散而亡。然而危险伴随着质的飞跃,不仅实力成几何级数增长,内气还可以初步实质化,周身形成刀枪不入的“盔甲”,只有注气破开。那天名臣周围的银幕就是内气护体,他已到了二层4级,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是樱木的力量支柱。

三层,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无需外物,内气可固化成剑,亦可凝成铠甲,无坚不摧,劈山填海不过弹指之间。三层强者在整个大陆屈指可数,以护国大将之位效忠于九、十级帝国。

突破三层,已是超出生老病死,名列仙位的修仙者了。据说他们隐居在迷之森深处,与世隔绝,不闻外物,因此三层之外世间都只是道听途说,无从可考。

名臣资质甚高,日后有望达三层,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天资愚钝到极点,皇城上下有名的白痴少主---我。

今天无意听见宫女议论,我才知道熊孩子先天少了悟性一窍,7岁才勉强说话,8岁继位,此后随名臣修炼。

熊孩子的修炼历程可谓一部可歌可泣的长征史,普通人三天即可的元气感知用了两月,在名臣的悉心指导下修炼4年,期间日日涕泪横流,鸡飞狗跳,终于勉强突破三级,就早早遭了瓶颈。

我听得心头一跳一跳,要不要这么励志,由于“失忆”了元气感知我还要再来一遍…

“请盘坐至石台上,将意识集中至丹田下方,用心感受暖流。”名臣语气突然转厉,“感受到告诉我,此前不准下来。”

早春又是清晨,空气微寒,我很确定坐到石台上淋水会死人的。

稍有犹豫,名臣已微微颦眉,我吓得一溜烟上了石路,咬着牙钻进水帘。

刺骨的冷钻入每一个毛孔,针扎似的,我浑身乱颤,寒毛倒竖,一个箭步冲出水帘,顾得深不见底的池水,缩在碎石上直打哆嗦。

“不想挨鞭子就回去。”名臣前所未有的无情,竟真抽出一条软鞭,“啪”的一声击在我身边,霎时石沫四溅。这一下得小命休矣,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上了石台,眼泪却成了小溪,几天的委屈一起爆发,怎么都止不住。

石台比水更冷,坐在冰上似的,暖气似乎都顺着毛孔被吸收殆尽,牙齿也不住打颤,还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冷真是个消磨意志的东西,我哀求道:“555我不行了…的的的的…要死…的的的…”

不行了,这样下去非得冻死不可,我硬着头皮再次冲出去,腿上一阵剧痛,血痕飙出。不等我喘息,眼前又是黑影闪过。我赶紧翻过躲避,却是身下一轻,栽进水里。

我被名臣拉起,七窍流水,几乎意识模糊,只觉得脑中火辣辣的愤怒要爆开,一个个都看不起我…

我恶狠狠推开他:“老娘不需要你扶!”转身冲进水帘。

理智稍稍恢复,我紧闭双眼不让眼泪出来,咬着后牙,一边叨念“不冷不冷不冷…”一边脑补我盘坐的全身像,盯住肚脐下拳头大小的地方。

神经元都被冻住似的,寒冷的感觉迟钝了。

“我身体可以发热,就是小腹下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自我催眠终于起效,隐隐一团暖流聚集,缓缓转成一个小涡,渐渐强大起来,竟愈发真切,整个腹部都暖洋洋的。

四肢还是冷,我尝试着幻想小漩涡顺着脊骨盘旋而上,再不暖心脏都要罢工了。

这回意念无效,我换了方式,脑补出魔女亚妮牵住小漩涡一角,顺着静脉拉上肋骨,剩下的暖流也很快到达,心脏终于复苏了。

我大喜,又很快将四肢和脑袋也纳入范围。可小漩涡不减反增,越来越热,像个大功率电热毯,甚至有了夏天的错觉,竟冒出汗来。

不对,催眠不过是自我欺骗,该怎么冷还是一样的冷。我赶紧停止幻想,然而仍能看见金色漩涡,蒸桑拿似的,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

难道睡着了?我还真佩服自己,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一阵刺痛,我终于醒来,名臣呆呆望着我,眼睛因惊奇放大了一倍。

我周身笼罩着白气,身体好热,肺在喷火,头也晕乎乎的,我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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