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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文苑览胜(10)

小说中精心塑造的主人公丁能通是个呼风唤雨、左右逢源、人如其名的精明、圆滑、神通广大之能人。他出身卑微,从小丧父,靠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从小就想出人头地,于是发奋苦读;大学毕业后考入东州市政府,幸得市长肖鸿林的赏识成为市长秘书,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通过多年的历练,他也修得左右逢源、精明干练、诡谲圆滑;经过一番煞费苦心,丁能通终于当上了清江省东州市驻京办主任。本来是一心为了要跳出官场,远离是非而逍遥自在去北京赴任的驻京办主任,不料却事与愿违地跳进了一个更加集中而庞大的权力旋涡中心。丁能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方面他坚持本真,恪守做人正道,却一次次违背本愿地进赌场、送黑钱、告黑状;他不贪财、不枉法,却和罗小梅有那么一段轰轰烈烈的婚外情;和黑社会头子陈富忠打得火热;他既动用心计去除掉自己的副主任,又用爱心去点亮迷惘少女金冉冉的前程;他上下求索,左右逢源,机关算尽,却终逃不脱官场这个大染缸。《驻京办主任》没有过多地纠缠钩心斗角、玩弄权术,而是从更宏大的场面上展开了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这种较量是充满人性关怀的。主人公丁能通搅在各种势力的较量中,经过心灵的挣扎,终于把握住社会改革的积极力量,从权力倾轧中突围。王晓方说他并非仅仅努力于解构政坛生活中被遮蔽的世象,也尽量避免他笔下的人物走向忠奸两级。他试图送给读者一束强烈的阳光,照亮心灵,让读者阅读后,充满理想主义的希冀。这是王晓方的写作初衷,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不能说没有他的良苦用心。

《驻京办主任》其角色塑造不够丰满,故事铺陈模式化,文字不够细腻,艺术流于俗套以及以市长秘书身份制造炒点等问题受到方家质疑,评论界的反响远不及该书的销售量那么火热。

小人物的官场奋斗史:小桥老树的《侯卫东官场笔记》

2010年6月,凤凰出版社出版了小桥老树的《侯卫东官场笔记》(现已出版7部)。该书讲述了一个叫侯卫东的普通公务员,通过自身努力和悟性,在官场中一步步晋升的故事。这部逐层讲透村、镇、县、市、省官场现状的自传体小说,再度引发了官场小说的阅读热潮,不到半年时间,就将小桥老树推上了2010年作家富豪榜第22位,再现了网络写作的造富神话。小说被认为是公务员不得不看的当代官场百科全书。

《侯卫东官场笔记》跳出官场小说揭黑老套,视角独到地塑造了一个蓬勃向上的官场中人。讲述了一个从大学刚刚毕业的“官场菜鸟”侯卫东考上公务员后,被分配到了交通条件很差、一直得不到开发的穷乡僻壤——益杨县的上青林乡,但为了女友小佳,也为了自己,侯卫东努力让自己从上青林乡调回到市里。没有地位,没有金钱的侯卫东,就这么在官场中一步步爬升,其中的风雨波折随即展开。小说描绘了304位各级别官员,从村级干部到省市领导,有人正直廉洁,有人阴险狡诈;有人刚正不阿,有人左右逢源;有人光明磊落,有人阴阳怪气;芸芸百官,千姿百态,活脱脱一幅官场浮世绘在书中徐徐展开。小说叙写了84起官场风波,有农村计划生育、乡镇换届选举、干部经商、国企改革、群众上访、权钱交易等,从最基层的乡村执法到高层的反腐风暴,每一件看似平常的公务背后,都会突起官场无尽风波,风云诡谲,潮起浪涌。小说涉及66个党政部门,从省政府到镇党委,到人大,到政协四大班子、组织部、公安局、财政局、开发区、驻京办等。跟随主人公侯卫东的调动与升迁,你将在中国公务员系统内进行一场既有深度又有广度的访问,了解各个部门的职能、运作及相互关系。小说还详解了23次繁复微妙、各藏玄机的调动与升迁,交织进一个普通公务员的命运,有的看似水到渠成,有的看似异峰突起;有的机缘巧合,有的命中注定;但无一不是严格地遵循着官场上的规则和规矩,往往让人若有所思,常常让人若有所得。侯卫东的这本笔记深深潜入中国公务员系统庞大、复杂而精彩的内部世界,从村、镇、县、市一直到省,随着主人公侯卫东的10年升迁之路,逐层剥开茫茫官场的现状与秘密。读完该书,官场也不再是一个模糊而神秘的概念,而是一张张清晰、熟悉的面孔。那些粉墨登场的芸芸百官,那些表情背后的深层心理,那些看似突如其来的话语,都在小说的跌宕起伏中露出其本来面目。这部逐层讲透村、镇、县、市、省官场现状的自传体小说,同之前所有的官场小说迥然不同,描写一个小人物如何在官场奋斗成功的故事。通过主人公从下到上的一路走来,层层展现中国官场各级现状,成为新派官场小说的代表。“与老的官场小说不同,最新派的官场小说写的已经不仅仅是官场,它与网络小说合流,成为都市小说中的奇特一支——小桥老树的‘官场笔记’就是这一支脉当中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侯卫东的官场笔记,其实就是一部小人物的官场奋斗史。这奋斗历程读者未必能够复制,但读的时候却很可以满足一下角色代入的快感,这是官场类网络小说的通例,也是这类读物能够风行的关键。”(新京报评语)。《侯卫东官场笔记》出版以后,很多初入公务员队伍的年轻人把这部小说当做官场攻略,认为对他们走上工作岗位很有帮助。有网友评论:“侯卫东就是‘官场杜拉拉’”。有人说,《侯卫东官场笔记》把官教得更像官了。小桥老树对此也非常高兴,他说:“侯卫东身上综合了许多成功者的特点,他能成功是必然,而非偶然,但愿这个故事能给年轻的梦想者有所帮助。”“小说中确实写了很多我自己的人生体验,读者可以从中看到我的一些人生经历以及所思所想,他们能从中得到启发,我当然感到很高兴,相对于他们来说,我的人生经验毕竟比较丰富。如果同龄人能从小说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年轻人能从小说中看到前进的方向,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学者张颐武教授评价说:小桥老树的官场类型自成一格,徐徐中道出庙堂之高,人心之远。其写官场生动形象,人物百态,可谓纤毫毕现;观察中国基层生态别有会心,揭露毫不留情,而少浮躁偏颇,是一部具有独特价值的作品。

关于评价

官场小说从命名起就争议不断,随着该类小说的风行及火爆,其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的现状越来越引起评论界及作家和读者的高度关注。其中,关于作品的流行和畅销、作品内容的低俗化、作品形式的模式化以及官场小说的现状及出路等问题,引发了各方人士的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

官场小说热销有因

官场小说为何火爆,催生因素是什么?作家、评论家众说纷纭。

评论家雷达对官场小说的风行成因有自己深刻的见解:“官场小说的风行,一方面是反腐倡廉的需要,一方面则是官本位文化心理的艺术外化。可以说不懂官本位文化生态就不懂中国的政治,就不懂中国的国情、社情。这里我想强调的是,官本位文化才是支撑官场小说或反腐小说的深厚土壤,所以文学性很不怎么样的作品,也照样热销。事实上,好多出了大名的作家作品,不少皆因暗中抓住了官本位文化魅力这根筋,而走上红途的。”

评论家白烨认为:“公务员队伍的体制化,‘公仆’生活的官场化,既已成为社会政治生活的重要构成,当然也是直面现实的文学创作应与表现的内容。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一个含带了相当的独有特色的社情与国情的现实,正为现实主义的写作提供了丰沛的素材与鲜活的内容。”

评论家、同心出版社副总编辑解玺璋认为,官场小说与民国时期的“黑幕小说”相类似,“展示罪恶和官员的腐败生活,尤其我国政治有如铁幕,有人捅开一点,大家就很爱看。所以,官场小说一开始流行,跟满足了这种窥视心理有关”。

学者杨剑龙教授同样指出:新世纪的官场文学与大众文化的流行密切相关,虽然官场文化成为官场文学的根基,但是人们对于官场腐败的憎恶、对于官场内幕的好奇,成为官场文学走俏市场的原因之一。

持相同观点的论者指出:官场小说风行之后,催生的是一大批模式化的作品。官场小说诞生时就是迎合读者窥视心理,因为书中描写相互倾轧的权力斗争,尖锐地揭露了官场的腐败和斗争,成为读者满足猎奇心理,甚至学习“从政经验”的“官经”。官场小说作家在从政经验中的体验和观察,在他们的作品中透露出来,对与官场隔了一层铁幕的普通读者而言,自然很有吸引力。

为何官场小说出一本火一本?作家陆天明说:中国的官场左右了老百姓2000多年,官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运作、官员怎么活着,老百姓想窥探一些东西,这造成了官场小说的大热。

作家姜宗福认为,市场是由需求决定的,中国的官场小说之所以会火,首先在于中国的乌纱帽市场需求很大。自古以来,国人将“学而优则仕”奉为圣经,崇尚权力,为了升迁,不择手段。官场小说就好似快速实用的升官宝典,自然而然会受到官员们或正在向官员的道路上奋斗的人们的青睐。此外,官场小说受热捧的原因还在于官场与民间信息不对称,对于老百姓而言,官场始终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加之官场腐败现象长期存在,许多老百姓想了解官员们是如何腐败、如何醉生梦死的,官场小说正好迎合了老百姓的这种需求。

许开祯也认同这种说法,他表示:“是中国诸多问题催生了官场小说,让作家们不遗余力去写,让读者们穷追猛打地去看。官场问题一日不解决,官场小说热就一日降不下去。”

官场小说难掩“文学贫血”

虽然官场小说揭露了一定的社会现实问题,并取得了令人惊叹的销售量,但在评论家眼里,它仍然只是一种消费型的文学,对于民主、廉政影响有限,也并无太多文学上的建树。要达到现实主义艺术的已有深度与高度,这类作品还有较大距离。

有不少的文学评论家认为从文学角度看,“官场小说在分量上,是无法与平民文学和乡土文学比肩的”。但就其发行量和对社会大众的影响力来说,当代社会却难得有几部其他类的小说达到这个程度。

既然是文学,官场小说理应纳入文学的“考评”范围:能否写出故事背后的生活真相,能否刻画细致入微的生活肌理,能否树立经得起考验的复杂形象,均是衡量小说成功与否的重要指标。评论家白烨认为,令人印象深刻的官场小说,也就是《人间正道》《国家干部》《省委书记》《国画》《沧浪之水》等少数几部,很多官场小说还是没有走出摹写现实的窠臼,只满足于编造浅显的故事,制造热闹的情节,缺乏反思意识、批判精神,如放在文学的层面上加以考量,当属可写可不写、可看可不看之作。

社科院专家:如何看所谓“官场小说”升温,从严格的意义上说,所谓“官场小说”并非是“文学题材”的一种“命名”,而主要是“文学销售”方面的一个“分类”。泥沙俱下,十分芜杂。一些人把“官场小说”当成了求职的“指南”与工作的“宝典”,而销售者投其所好,对位分类与对应推荐,意在提供更好的“服务”,但这与文学无关。

文学评论家李敬泽一度以美国著名作家沃伦的经典《国王的人马》为例,批评当下诸多反腐作品远未及格:“《国王的人马》真是写到骨子和灵魂里去了,真是对这个时代人的根本境遇提出了有力的追问。而我们的小说,写一个反腐败问题,基本就跟看门老大爷的水平差不多,只是知道一个愤怒。”

“官场小说”数量多质量差,大部分官场小说还仅仅停留在“拿揭秘作卖点”,缺少艺术上的深入开掘。学者杨剑龙教授认为:中国官场小说在艺术上乏善可陈——陈旧的全知叙事者视角、凶杀与情色元素、行文间缺乏多义性。满足于“批量复制揭秘”使小说的艺术落入窠臼。“未来官场小说仍会拥有读者,但同样的东西看多了必定腻味。”官场小说走进死胡同,除了热闹和刺激还有什么?

评论家雷达在谈到官场小说的困境时指出,“时下相当一批官场小说,不大可能给人带来叙事艺术、思想立意、历史深度、人性内涵等多重的阅读享受,相反,看到的只是密集地罗列事件,写某些贪官如何权力寻租以及如何作恶的言行,吸引读者的不过是事件本身的惊悚刺激过程。”如《驻京办主任》,作者不时会有意卖弄自己曾经在官场混迹多年的经验之谈。“在这个意义上,它不过是借小说的躯壳,说事件、道衷曲、浇块垒罢了。它是小说名义上的纪实文学。”

评论家邱明正认为,“写反腐当然需要展示腐败,但问题是怎么展示。如果只是纯粹暴露,而不深入到对政治、体制的探究,那反腐小说就等同于‘黑幕小说’‘展贪小说’;如果仅仅局限于写清官和贪官的斗争、两种政治势力的较量,而不对腐败的思想根源做出敏锐洞察的发现,那么小说情节再曲折,整体艺术水准也高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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