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影影绰绰的晴空中还挂着一弯玄玄月,月华早已经融入了清晨的晓光中。
寒冷的风带着雪花呼啸而来,桓温一行走出“鸣水庙”就看到眼前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的紫金山。此时的紫金山已为雪白了头,显得静谧如画,偶尔鸣叫的冬鸟为这静谧增添了几分生机。
玄武湖在紫金山北麓,只要穿过这座紫金山就能够到达玄武湖。
小乌在漫天冰雪里,不但耐住了寒,反而玩心大起。只是现在冬天难见野物出没,如若出现那么一只野鸡或兔子,那么小乌手中的弹弓便有了用武之地。
桓温见小乌被冻得红通通的脸,可他脸上挂着的是笑。
“小心!”
小乌走起路来毫无规矩,又不看路,于是好几次险些滑倒,桓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大哥,这次我保证好好走路。”小乌笑着发誓。
“小乌!”桓温只唤他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徐福上前一步把拉住小乌的手,让他和自己一起走,免得等下又想玩什么。
茫茫白雪,路上没什么足迹,只有回头才看到自己曾经踏过的脚印,一步步,相信不久之后又会被雪倾覆,了无痕迹。
“大哥,前面有很多脚印。”此刻,小乌已经飞快地挣脱徐福的束缚,一下子就跑到了前面。看到这些似乎凭空出现的脚印,他停下来回头看向桓温。
“不必理会,我们继续赶路吧。”桓温的声音隔着寒冷的空气传来,竟有些清冷之意。
“救命啊……”正待小乌跑回去准备和桓温他们继续前行时,忽然前方的枯木林里传出呼救声。
“咦、大哥,好像有人在喊救命。”小乌有些惊疑,把步子折了回去,微微弓着身,想往枯木林里去。
“小郎君,刚似乎是有姑娘的叫声传来。”徐福伸手想把小乌招呼回来,“乌儿,快回来,怕是有危险。”
桓温见小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上前追他。
小乌跑起来,毡帽上的雪花都抖落了一些,他看到桓温也跟来了就站在原地等桓温一起去寻找呼救声的来源处。
前面是一片枯木林,雪一直在窸窸窣窣地下着,枯木的枝桠上尽是层层冻得晶莹剔透的冰霜,让整个枯木林铺天盖地的都是苍白。
桓温一手执伞,一手握着长剑缓步而行,脸上健康的肤色让他在雪白的世界里带了几丝温暖。
“救命……”微弱而有有几丝清丽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这会他们都听清了。
前面只有一排脚印,看来有人不久之前路过这里,脚印还未被雪遮盖完毕。
“大哥,前面有一个大圆坑。”小乌走近些,发现在这枯木林里面竟然有一个大坑,就在他告诉桓温时,那个大坑里面传出清晰的呼救声。
桓温缓缓踏步走进,脚似乎踩到掩埋在雪地里的树枝,忽然发出“啪啦”声响。桓温身形微微一晃,油纸伞上的积雪簌簌滑了下来,掉落地面。
桓温的出现,让陷阱中的人感到惊异。
那专为猎物设置的陷阱里面坐着一个大约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她的呼叫声是清丽的,只见她倚靠着坑壁而坐,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蓦地抬起头来,这才显露出那张含着诧异的脸庞,很是稚嫩清秀。
“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忽然,小乌跳出来,指着陷阱里的人问道。
被这么一问,那小姑娘先是一惊,转而一顿,忽然喊道:“求你们行行好,把我拉上去。”
“你还未回答我,你是怎么掉进去的?”小乌没有理会那小姑娘楚楚可怜的面容。
“我家在紫金山脚下,因上山给我娘采药,回来是不小心掉入猎人的陷阱。”小姑娘微微啜泣,转而道:“恳求你们救救我吧。”
“采药?”桓温这才说起话,一看那小姑娘身侧确实有一个装着一些草的篮筐,但是声音越发清冷。
“我爹早早就去世了,剩下我和我娘两人相依为命。近日天大寒我娘感冒了,我家里穷没钱看大夫,只好自己上山采点药草回去,不料……“说完这句,这小姑娘已然哭了起来。
桓温听罢,没有多说,只是就近在一棵枯树前,挥剑砍下一根树干。小乌看见了走过去帮桓温拿好剑,追着桓温来到陷阱前。
“你抓紧这根树杆,我把你拉上来。”桓温面色平淡,把树干伸到深深的大坑里面。
不料,深坑里又传出那小姑娘的话,“我掉下来的时候,腿已经摔伤了,不能站起来……”
桓温一手执伞,一手拉着那根树杆,站着,并没有看深坑里面那个弱女子。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哂笑。
『呵,我看你怎么装。』
见桓温不出声,那小姑娘扶着土壁想坐直又坐似因为腿有伤不能如愿,只能试图攀爬两下又跌坐回去,唯有一声声求救声唤出。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我都在这里呆了大半天,若是等到了天黑豺狼出来,我就、我就……”话还没说完,又是哭得梨花带雨。
“大哥,我看她哭得那么惨,不如我下去带她上来?”小乌面向桓温,虽说的是善语却露出几分邪恶的笑。
“去吧,小心点。”桓温收起伞,把大氅上的帽戴了上去,双手紧握着树杆让小乌爬下深坑。
小乌爬到坑底,看到那小姑娘眼睛直骨碌碌地瞅着自己,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你再看小爷我,我就不带你上去。”
显然,小乌的威胁是有用的,那小姑娘只得微微吸鼻子,却是再也不敢哭出声。
小乌和她年纪差不多,但小乌却比她高出一个头。
“扶着能站起来吗?”小乌边问边把她扶起来。
“能。”
还想故作娇弱的她,看到小乌有点凶的眼神,就马上乖巧收敛起来。
小乌把她扶起来,让她抱住树干,上头桓温使劲把她拖了上去。
“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姑娘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休息,双手抱着双腿,面容虽有疲倦,却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对着桓温他们说道。
“我们走。”桓温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唤上小乌和徐福继续赶路。
徐福打开伞递给桓温,小乌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就转身欲离开这里。
“等等,我还有一事相求。”
小姑娘见他们要走,就连忙想站起来叫住他们,因缠着的腿有伤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