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顿时心中一阵恶寒,“月娘说笑了,我的脸哪是什么绝色……”
“你心中不觉得,但是在我们这些普通大众眼里,你的脸确实是人间极品。”月娘眼中也含着笑意,“得到了这张脸,我刚出蛮荒之地不久,便遇到了宇文旗,他告诉我这张脸是有主人的,说我不能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会遭天谴。”
“……为何?”
“因为那张画像上的人是远古上神,父神的孩子,”月娘顿了顿,继续道:“她的名字叫做长情。”
云烟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神秘人扬言要替父神保护自己,难道自己……
她并未表现出对此人的关心,只是问着别的,道:“那你后来的脸?”
“他给了我伶坊现在这个身份,买走了我偷来的画,又请了一位女神仙,欠下那女神仙的恩情也要为我换了脸去,你说可笑不可笑?遭不遭天谴是我的事,与他何干?不过是找个借口,不许我用他爱人的脸罢了……”
“可是伶坊不是开了十八年吗?”
“没错。伶坊的前任主人,是我的妹妹,我妹妹与他相识……”
云烟大胆猜测道:“你的妹妹便是大周贵妃月瑾吧?”
月娘眼神忽然凌冽起来,“你认识她?”
“不瞒你说,我曾是大周韶华楼的一名舞姬,曾进宫表演,救下一只狐狸,娘娘生来喜爱狐狸,我们倒是有过一些交集。娘娘看似并非凡人,我便猜她就是你的妹妹。我在韶华楼时幸得安定王抬爱,与他一起返回燕国,后来我便成了安定王妃,前不久才知自己不过是安定王与她的婢女的挡箭牌,我一怒之下,请国师大人带我离开,来到了伶坊,求一条生路。”云烟说话时有些慷慨激昂。
月娘忽地走到了她面前,有些惊喜,“你不是与宇文旗相爱吗?”
云烟“噗嗤”笑了出来,“或许因为我生来长得像他那位故人,所以他才出手帮我,又或许是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便是安定王。”
“我还以为……”
云烟打断了她的话,忽然想调戏一下她:“原来月娘喜欢国师大人这样的……”
月娘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红晕,但是她并未遮掩对宇文旗的爱,“没错。我就是喜欢他。”
云烟倒是愣住了,这样爽朗直白的女子,她当真没见过。身边都是顾相思、洛儿那样心思深沉,扭扭捏捏的小女子,月娘这样的,其实才是男人真正喜欢的吧,毕竟这样的人,连女人也会有好感。
她忽然站起了身,“云烟此次前来伶坊,就是希望月娘可以帮助云烟……”
“你要我如何帮你?”
“听说伶坊每月都会进宫表演,表演者皆是伶坊的佼佼者,而我要成为天下第一舞姬,以这个身份重新进宫。”
月娘挑眉:“伶坊可不是谁说进就能进的。”
正在这时,船下传来了一声瓷类落地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一阵咆哮:“我要下船——”
月娘重新打开了窗户,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自己的画舫上闹事。
云烟亦上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将伶坊一件又一件的易碎品泄怒似的摔在地上,不停地嚷着:“月娘都不在船上,我要下船……”
一旁的小厮则在他每摔一件物品时,都会报上这件物品的价格,而南芙则在一旁拿笔写着什么,估计是在统计价格之类的。
“此人要见你,你为何……”云烟侧头看了一眼月娘的神情,只见她脸色阴沉,便没有再问下去。
“你知道他是谁吗?”
云烟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公子哥,只见他面容俊秀,身上没有半点能猜出他的身份的痕迹,她只得摇了摇头,道:“云烟不知。”
“他是燕国太子。”
“洛风的胞弟?”云烟诧异,“这两人长得完全不同……”
月娘轻笑,“洛风被毁了容颜,若是他的皮相还在,定是要比洛铭还要好看上许多的。”
岂是许多。云烟旦笑未语。
月娘又道:“我曾经在御前献舞,兴许是那会这小子迷恋上了我。据说每次上画舫都要这样闹一回,吸引我的注意,但是每次所摔坏的物件,太子府都会赔给伶坊。若你有办法让他不再闹下去,我就让你进我这伶坊,如何?”
云烟笑了一声,自信道:“这很容易。”
她重新穿戴好裘衣,瞥见房间的一个披着白纱的斗笠,礼貌地问道:“这个斗笠月娘你可否赠我?”
“你拿去就是。”
云烟莞尔,看着守在门口的宇文旗,只见他有些不知所措,想来她方才与月娘的谈话都一字不差地落到了他的耳中。云烟看了一眼屋内的月娘,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宇文旗,笑着戴上了斗笠。
洛铭搬起了地上的一个青色的花瓶,正欲砸到地上,却被自己的侍卫一把给抱住了,他急道:“公子,这个不可啊——”
洛铭瞪了他一眼,看了一眼他紧紧抱住的花瓶,示意他赶紧放手。
伶坊的小厮在一旁得意地叫嚷道:“皇上所赐的青瓷天蓝釉柳叶瓶一只,无价也……”他报价报累了,恨不得面前这个公子赶紧摔,摔了也好派人将他给抓起来,敢摔皇帝送的东西,这个人胆子也不小。
南芙偷偷笑了,她捏起一旁花盆里的小石头,轻轻一弹,只见那石子正中那侍卫的手部,那侍卫立刻痛得松了手,而洛铭先前则一直在用力夺着那花瓶,侍卫一松手,他则猛地往后倒去。
“啊——”洛铭抱着那花瓶惊叫着,他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忽然安静了,紧接着掌声四起,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禁叫好。
洛铭并没有落地地痛感,脸上还被一层纱制物给撩得痒极了,他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此时正在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的怀里躺着,他那狼狈的模样他自己都可以想象到。
“公子?该起来了。”云烟轻笑,右手抱着他,左手则一把拿过了那花瓶。
洛铭起身,他有些窘迫,只得作揖,别扭道:“多谢姑娘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