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在越过山峰往天空飘去,逐渐覆盖了天空,白色的看起来软软的,紧接着那团白色的云变成了阴沉的灰色,伴随着一阵闷沉的雷声与可怖的闪电,然后是太阳、月亮,越来越多的山脉、江河与道路……
彼岸花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她奔跑到了悬崖边,此时正是雷电最强烈的时刻,紧接着便落起了倾盆大雨。
这,是父神痛苦的呻吟与牺牲的泪水。
“啊——”
她跪在了悬崖上,看着山下盘古倒在大地上的那巨大的身体逐渐幻化为世间的一切,她忍不住嘶吼出声,她伸手想留住它们,它们却从她指间的缝隙悄悄溜走。
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父神,那个在她孤独一人时悄悄陪她说话的父神,那个给她讲很多世间有趣的故事的父神……她还未来得及与他好好道别,他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他奉献一切的世间。
“父神——”她痛苦地仰头喊道,没有人能听见她悲痛的哭声,没有人能看见她随着雨水滑落的泪水。
她这个不为世人所知道的存在,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或许父神有这样一个孩子在为他的离开而悲伤。
当盘古的魂魄化为了三清缓缓上升时,九天山最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雨也不知何时停住了,太阳升起,照耀着整片大地。
她的泪水已经流尽,趴在悬崖边上,一动也不动。
“哭累了?”身后传来九天真人的声音。
彼岸花没有理他。
“长情……”扶桑心疼地扶起了地上与她一样穿着红衣的女子,替她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捏诀替她烘着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问道:“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啊?”
“父神……羽化了……”彼岸花抱住了扶桑,哽咽道,“我还没来得及与他告别……”
扶桑轻轻拍这她的背,用她那温柔的声音说道:“父神啊……他就是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而已……他会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没事啦……”
“你下山吧。”
彼岸花顿住,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九天真人。
只见他道:“长生快醒了。”
果真如九天真人所说,彼岸花于半月后回到长生所在的洞穴时,他正站在那座山上,看着这个盘古所幻化的时间万物。
她绕到了长生的面前,只见他眼眶中含满了泪水,想来是这天地的动荡惊醒了他,他正在为父神难过。
她接触到长生看着自己的惊诧的目光,替他擦去了流下的泪水,面对他震惊的目光,她问道:“你怎么啦?”
长生捂住了心口,感受到那里强烈的跳动,抬头看着父神呼出的气所幻化的天空的云彩,淡淡道:“没什么。”
但此时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他知道面前与忆初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便是他的长情,她在自己体内活了过来,自己能看见她了……
彼岸花并不奇怪长生此时能看见自己,毕竟如今她依附着他共用一个身体,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分明自己也很悲伤,却依然想着要安慰长生,于是用着轻快的语气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有点难过,父神在的时候还经常与我聊天呢……”
长生轻笑道:“是吗?你们都聊些什么啊?”
“父神跟我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穿……”
“……”
洛风感受到星星的气息从门外不断靠近,他摆手示意影子先退下,然后便听到星星的声音响起:“王爷,太子殿下、贤妃娘娘和公主殿下来了……”
他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云烟,说道:“他们怎么一起来了?想方法推了吧……”
星星轻咳了一声,“三位主子已经到院门了……”
正说着,洛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皇兄!今日初五,我带了给你和王嫂的贺礼……”
洛风打开门,霎时一阵寒风吹来,他转身立刻将门带上,生怕云烟受了一点寒气。
“王兄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吗?”
“本王与太子什么时候是可以进房间坐下来一起聊天的关系了?”虽说自己与洛铭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也许是自己十年不在燕国,洛铭与他的关系还不如一个不同父不同母的亲王。
“我这次来其实是看望王嫂的!”洛铭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向来看不惯这些绕着弯子说话的人。
“你王嫂在休息……”
“王爷。”贤妃打断了他的话,“让我们进去吧,王妃若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怕是性命堪忧。”
洛风沉吟片刻,知道这个久居深宫的贤妃娘娘并不简单,最终微微欠身,道:“娘娘请。”
洛铭看着贤妃与洛丽塔一起进了房间,也正打算抬脚进房间,却被星星伸手拦在了门外。
“大胆奴婢!”他微怒。
星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她趾高气昂道:“太子殿下还请跟奴婢去侧厅等候,如今王妃病重,不方便见客。”
洛铭此次前来除了来关心云烟更重要的是有要事问她,如今她病重,自己又不好贸然打扰,只得跟着星星想侧厅走去,一边说道:“王妃醒来你可要立刻通知我……”
星星在前面翻了一个白眼,真不知道这顾云烟有什么好的,人人都想要见她……
洛风看着正为云烟把脉的贤妃,他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无药可医,贤妃是修道人,兴许会有方法。
他隐藏起心中的紧张,缓缓开口,问道:“如何?”
贤妃坐在床沿端详了云烟片刻,只见她身侧的玉佩散发着幽幽的光线,若不是开了天眼,她也很难发现。
看来她体内的封印除了最后一道工序,只差魂魄归体便能彻底解开了。
她起身说道:“本宫要替王妃施法,还请王爷先在外面等候。”
“母妃,”洛丽塔在洛风离开房间后,只见贤妃在这个房间设下了一个结界,她忍不住问道:“皇兄不可信吗?为何要将他支开?”
“你要记住,”尹茵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养育到大的“女儿”,坚定道:“这个世界你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自己。”
“难道连母妃你也不能信?”洛丽塔拉着贤妃的手撒娇道。
尹茵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推开,“不能。”
“就算不能,我也想要相信母妃!你讲我养育成人,教我读书写字……”
尹茵打断了她的话,恢复了自己以往冷漠的态度,“行了!”
她还是做不到亲口告诉洛丽塔关于她的身世以及她被利用了十几年的真相,尽管……无论人心或是世界有多黑暗,冰莲她永远都不会被这份黑暗所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