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西市外一片林中落脚。
齐林到地后,俯身行礼便又归于黑暗,就像从未出现过。
可陆谷雨在方才的近距离接触下,还是通过月光看清了齐林的脸,即使面容上的表情做的十分严肃,眼睛透露出不该属于这般年纪的神色,但依旧是个稚嫩模样。
陆谷雨看着齐林退下的方向,道:“模样生的不错。”
蒺藜摸了摸自己的脸,讷讷道:“不该啊,我才二十一,没老啊。”
说罢又恍然大悟般,“定然是你瞎了。”
对于蒺藜这番言行,陆谷雨自是懒得理会,绕过他径直走向前去。
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蒺藜眼中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又随着夜色藏下去,他急忙跟上那快走进人群的身影。
西市果真热闹非凡。
陆谷雨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由得感慨道:
“月夜花火满西市,宝马玉驾通满街。”
这西市,当真是商人之街,说不尽的繁华。
蒺藜在旁听得这一句话,测过头,因着有些高,只得微微向下看着陆谷雨,笑道:
“看不出来,挺有学问。”
习惯了蒺藜类似的调侃,陆谷雨并不在意,而是开口说道:
“太久没见过这般场景了,有感而发罢。”
“别人说这话我还信,可你,陆家大小姐,”蒺藜双手负于身后,甚不在乎道:
“你凭什么有感而发?”
如若此时有一根狗尾巴草,蒺藜必然会叼在嘴中,那样一副市井无赖样他竟是学的十成十的足。
可陆谷雨却偏偏不吃这套,只淡淡道:“你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
陆谷雨停在了一个发饰摊前,卖发饰的是个老妇人,摊子上的发饰做工精良,瞧着与商铺里的不太一样,应是老妇人自己手做的。
“别这样说啊,我好不容易来一次灯会。”蒺藜上前停在陆谷雨身边,看着她挑选发簪,又继续道:
“你就不能好好的陪我玩吗?”
那样子,像极了正在吵架的情人。
老妇人有些疑惑,眼睛在陆谷雨身上看了看,又望向蒺藜,不解道:“两位公子这是…”
糟糕,忘记自己竟是男装,陆谷雨心中一惊,神色却不动容,不过片刻便道:
“老阿婆,这发簪我是买给我家娘子的,这位…”陆谷雨撇了眼蒺藜,一把拉过他的衣袖,眉头微微皱着,似在叹息,道:
“他是我的弟弟,我长相随母亲,他随父亲,所以看着不像亲兄弟。弟弟平日里吃得多,这个头也长的快,看到倒像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呢。”
“不过阿婆啊…”陆谷雨放下拉着蒺藜衣袖的手,放在嘴巴做半喇叭状,小声道:
“自幼我这弟弟便脑子不好使,总喜欢黏着我这个哥哥陪他玩,连我成亲了都不放过,哎…谁让他是我亲弟弟呢,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阿婆你说是吧?”
老妇人听得陆谷雨这一番话,心中的疑惑顿时化解开来,看着蒺藜的面容,心下感慨。亏得生得这么一副好模样,可惜是个傻子。
“你跟阿婆嘀咕什么呢?”蒺藜被老妇人的眼睛看得有些不适,虽离得近但方才陆谷雨说的确实很小声,他掏出碎银子递过去:
“阿婆,这发簪卖给我吧,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给嫂子的礼物。”
蒺藜瞧着陆谷雨的样子约莫是喜欢这发簪,便顺着她的谎言说下去,并未拆穿,只是这一番语气却故意说的有些重。
听着像是十足的厌恶他的嫂子般。
老妇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接过碎银子,将发簪递给陆谷雨时,眼底传出的神色带着同情意味。
陆谷雨心领神会,回以老妇人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看着用眼神交流的两个人,蒺藜莫名的心烦。
这两个人,刚刚一定在说自己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