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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莫名失忆

“施主!”中年女尼出现在应不凡面前的时候,应不凡有一点点惊吓,和一点点期盼。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女尼身后,然后失望地抿起了嘴角。

没有怜心!

怜心好像凭空消失了,整整十天,这个影莲庵似乎毫不在乎这个人的存在与否。反而是他这个介入的外人,留意着那个心神恍惚的小尼姑的动向。

“贫尼妙真!”中年女尼合掌施礼,眼神淡淡地望着应不凡。

应不凡回礼:“师太你好!”

“住持命贫尼前来协助施主的清修。”妙真的脸上依然微波不兴。

“谢谢师太。”应不凡含笑,近距离观望这个叫妙真的女尼,越加发现她脸上的苦相,仿佛积蓄了多年的悲愁无处宣泄。

“施主请随我来。”妙真回身。

应不凡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蒲团。

妙真来到其中一个坐下,目光示意应不凡坐下。等到应不凡坐稳后,她从怀里取出一本经书,交给应不凡。

“《妙法莲华经》?”应不凡念着封面上蝌蚪般的字体。

妙真的眼中有了一点变化,惊讶中糅合着欣赏,但很快就像火柴的光芒一样,熄灭了。

“这是本庵的镇庵经,以莲花(莲华)为喻,比喻佛法之洁白、清净、完美。施主心内多有难解之欲,贫尼想了想,莫如以此经循循善诱,倘或有功。”妙真微微伸指,让应不凡翻开书页。

应不凡拿起书本,这本书已经微微发黄,每一页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入鼻息,顿时气定神闲,心旷神怡。他开始悉心地阅读起来。

妙真微微注视了他一会儿,又从袖口取出一柱矮香,点燃了,插在应不凡座下的蒲团上。

“施主请自行阅读一炷香的时间,贫尼自会为你讲解。”妙真合手,嘴唇微动,顾自己念起经来。

袅袅上升的香气非常熟悉,正是妙真身上的气味。这师太大概随时都会带着这些香火,所以才会染了一身的香气吧!

应不凡微微一笑,目光留恋在《妙法莲华经》,忽然有些意动:不知道这书,怜心是否也曾经翻阅过?心头有些温暖散发开来,思绪竟然无法集中,大脑有些恍惚,经书上的字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无意间看到了妙真那双睁开的眼眸,一扫平时的淡漠和无神,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一种不祥之感涌了上来,他想要起立,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识,软了下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妙真连续地念着“阿弥陀佛”!

见了鬼的“阿弥陀佛”!他想要骂人,想要狠狠地痛斥妙真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晕眩席卷了他。

有什么东西正在撩拨着他的鼻子,应不凡警觉地屏住呼吸,果断地出手。一声尖叫传入耳膜。

“师傅你干什么啦?”

他睁开眼睛,触目所及,是一个脏兮兮也贼兮兮的小乞丐。

“小多,你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本能地,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内,应不凡已经将四周的情况收敛在心。

这几乎不是一个房间,到处堆满了杂物,而且散发着莫名的臭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小多引以为豪的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没有耐心等出小多的回答,他继续发问,身体已经起立,高挑修长的身材立刻让这个地方显得狭窄了。

小多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着一只脏脚丫:“如果你不在这里,恐怕此刻已经被人脱光了衣服当街示众了。”

应不凡闭目凝思,但是脑中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他是在办案的,可是那个采花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接下来,他正准备做什么?

“师傅啊,想不到你也会有栽跟斗的时候!”小多嘻嘻地笑了,露出来的牙齿却白得可爱,最重要的是,当她发现师傅躺在地上被几个男人垂涎的时候,连她都觉得师傅好妖媚啊!嘿嘿,原来师傅变身女人是这样子的啊!好像根本就不用改变容貌,只是穿了女子的衣服而已。本来嘛,师傅的那头黑亮的长发,师傅那纤细的腰身,已经让她这个女孩子都自叹不如。

应不凡哼了一声,阴沉的眼眸锁住了小多:“你很得意?”

“没有没有!”小多连忙摇手,端正了表情,开玩笑,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师傅睚眦必报的恶劣天性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比较遗憾,也比较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挑衅师傅!”真的是很好奇啊,当然还有一点小小的幸灾乐祸。会是谁呢?敢对师傅下手?想象着师傅还施彼身的残忍和残酷,就不寒而栗啊!

应不凡又哼了一声,眼眸瞟过小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小多自动地坐直了身体,尽管她的地盘她做主,但问题是,师傅降临,蓬荜生辉,她这个小主人怎么也得稍尽地主之谊,不可令师傅反感!

“是这样的,师傅!今天小多打了猎物,心情不错,于是,难得在大街上散步。结果,发现有人围观,还有一些男人在争夺些什么。小多自然就很好奇了,以为有什么稀世珍宝,可以拿来孝敬师傅。结果……”她贼兮兮的目光掠过师傅娇媚的五官,真的是稀世之宝啊!

“你是说我躺在大街上?”应不凡低头检视自己的衣着,那是一身朴素的衣着,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性曼妙的体态。没有恼羞成怒,只有疑惑丛生,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改扮成这样一个妙龄女子?除了办案,他没有这样的特殊癖好。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案件,需要改扮成女子,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发式衣襟,应该是……应该是……

“对呀!第一眼,我还没认出来呢!”小多又笑嘻嘻地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如果不是那头长发,我还以为是从哪个尼姑庵里走出来的呢!”

“尼姑庵?”应不凡心里动了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对呀,不然谁会穿缁衣啊?”小多撇了撇嘴角,竟然有几分俏皮的动人,“师傅啊,这一次你又有什么特大行动?凶手掩藏在尼姑庵里吗?距离京城最近的应该是陇茜庵,是在那里吗?”

“陇茜庵?”应不凡皱起了眉头,没有印象啊!心底连动静都泯灭了。

“师傅?”小多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应不凡的眼睛,“师傅你没什么吧?师傅你好像不太对劲啊!师傅你不会是……”

“闭嘴!”应不凡沉声喝道。事情出乎意料地诡异了。

“师傅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药?”小多捂住了嘴巴,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

“小多,你是说在无由街发现了我?”

“是!”

“距离无由街最近的是陇茜庵。”

“是!”

“我又穿着缁衣?”

小多点头。

“小多,当时你在我附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比如说尼姑什么的?”

小多的神情严肃起来了,许久才摇了摇头:“不过,师傅,你身上的香气好特别啊!”

没错,香气!

应不凡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香气!很熟悉的气味!只是想不出,他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脑海中任凭他怎么搜索,依然是一片空白。头发被什么牵扯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出手,扼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脏手。

“你做什么?”

“只是一下下而已,干嘛那么小气?”小多气呼呼地撅嘴,讨厌啊,早知道就趁着师傅昏迷的时候再接再厉地弄昏他了。

“你想摸我的头发?”心中又动了一动,仿佛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个谁也如此垂涎过他的长发。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嗯!”小多轻轻地咬着下唇,目光中含满了期待。

就是那个表情,他忽然托住了小多的下巴。

“师傅,你干嘛?”小多吓坏了,从来没有见到师傅这样执着地盯着她,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师傅爱慕着她了,所以,这样的师傅才格外可怕啊!

应不凡不语,拉过了她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自己握住了小多的另一只手,软软的,暖暖的,但不是那种感觉。

“师傅!”小多纠结地握住了师傅那触感极好的发丝,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师傅那只温暖的手掌。

应不凡蓦然松开了手,取回了他的头发,屈指,在小多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小多捂住了额头,哀怨地叫了起来。

“小多,我教你的功夫看来荒废得差不多了啊!”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多。

“没有,我一直很努力!”小多不敢捂了,那个熟悉的无所不为的师傅又回来了。

“是吗?”应不凡冷哼,“你最好用心练习,不然……”

“是是是!”小多惶恐地点头,感觉背上有冷汗微微沁出,啊哈,果然还是师傅啊,不是别人易容的啊!

“这次念你救了师傅,将功补过。”应不凡人淡如菊,“下次让我发现你还这样,你应该知道后果!”

“是是是!”小多更加惶恐了,尽管内心有无数的不满在申诉,她救了师傅诶,怎么就一句“将功补过”轻轻抵消了捏?郁闷啊!神色之间却不敢丝毫泄露。

应不凡将手放在小多的头上:“小多,不要浪费了自己啊!”

“是是……是,师傅!”小多直起腰身,师傅已经不见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寻思着,下次看到师傅遇难,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呢?

一切重新来过,应不凡于是知道自己正在追查那个犯案累累却始终不知其真面目的杀手。更恐怖的是,在他的记忆中,至少消失了一个月。也就是说,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忘记了他干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去过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接触过!他只能藉由别人的描述,得知自己曾经涉足碧潋楼,但是碧潋楼已经封门。至于这事和尼姑有什么关联,他更是一头雾水。只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缁衣,因为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才决定,将目标锁定在尼姑庵!

跑遍了京城附近的尼姑庵,一无所获。

他来到了这个影莲庵,距离京城最远也最偏僻的地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又冷冷清清的尼姑庵,他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待要转身,终于敌不过心中那一查到底的念头,他轻身跃入了庵内。

影莲庵比他想象当中更加安静,尼姑们的诵经声也是小得微不足道,似乎害怕惊动了什么。

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能够惊动什么呢?除了妖魔鬼怪了。

他不屑地冷笑,目光落在莲花池畔。

秋雨飘零,他猫在屋檐上,忍受着细细的冰凉的雨丝侵扰他的周身。

这样的天气对别人来说也许不佳,对他而言却正是时机。雨声可以掩蔽他几乎没有的声音,雨声还能麻痹人的警觉性。

莲花池,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已经凋谢得不成形的莲池,竟然又一次触动了他。

他出神地盯着那些残败的荷叶和枯枝,来回地体味着那种异样的感觉。

有个声音惊动了他,他循声望去,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向莲花池边靠拢。是个小尼姑!

小尼姑已经走到莲花池旁边,静静地站立在雨中,默默地和那一池枯枝败叶对视。

应不凡等待着!

但是小尼姑好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天气,忘记了一切。

她只是呆呆地凝视着,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应不凡只好继续等待,他不能冒险,即使眼前只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尼姑,他也不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任意行动。

他耐心地趴在屋檐上。

但是,这个小尼姑比他更有耐心地站在雨中。

应不凡的脸色变了,变得好像马上就要破口大骂。

小尼姑依然默默地站立着,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有了呼吸,已经变成了化石!

应不凡的脸色继续败坏,似乎就要按捺不住跳起来,狠狠地揪着小尼姑摇一摇,看看她那个脑袋瓜到底正常不正常。

小尼姑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秋雨,默默无声地浸润着大地,渐渐地大了起来。

应不凡全身上下每个角落都被雨丝彻底湿润,湿淋淋的衣服带着水的重量黏在皮肤上,不舒服到了极点,但是令他更不舒服的是那个和他比拼着耐力的小尼姑。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终于选择直接面对而不是这样的对峙。

他掠下屋檐,一手箍住了小尼姑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捂住了小尼姑的嘴巴,带着她掠向庵外。该死的,他得找个地方避雨。他可不想还没有下手,这个见了鬼一样的小尼姑就晕倒在他怀里。

小尼姑惊吓地瞪大了眼睛,看见了他的脸,眼睛睁得更大了。

两人出了影莲庵,应不凡带着她进入了荒山中的一处岩洞避雨。放下小尼姑,发现她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再瞪大一点!你再敢瞪大一点!”应不凡威胁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语气如此恶劣。也许他对女子的确没有什么好感,但从来也是礼让有加。今夜,是什么令他失态了?失态这一认知让他更加郁闷而烦躁起来。

“是你!”小尼姑的眼睛里露出了熟悉的表情,尽管她的嘴巴依然严严实实地掩藏在应不凡的掌心里,但是,应不凡就是读懂了她眼眸的含义。

“你认识我?”轮到应不凡瞪大眼睛了。

小尼姑眨了眨眼睛,目光留恋在他湿淋淋的头发上,头发不曾因为雨淋而出现丁点狼狈,头发依然黑亮如昔。小尼姑的眼睛亮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应不凡的心脏忽然有力地搏动起来。他松开了手,很直接地拉起了小尼姑纤细而冰凉的小手。小尼姑也毫不示弱地将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他的头发,紧紧地抓握在手里。小脸上,带了一抹满足和愉悦。

“小豆子,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小尼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以为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份异样的温柔涌动在心头,但是,应不凡的声音自然地放轻。

“我们之间的交易啊!”怜心触摸着应不凡湿漉漉的头发,有些迷惘地抬头,“你忘记了吗?”

是的,他忘记了!他完全忘记了和这个小尼姑居然还是旧识,还有前盟。也许这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也说不定,这个小尼姑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交易?性命还是声誉?两者他都不会同意!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小尼姑:“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小尼姑的表情渐渐地失望:“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她气馁地松开了手中的青丝,环视了一下四周:“我出庵了?”她的声音有些惊恐。

“是!”应不凡悄悄地抓住小尼姑的手,“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不该出庵的。”

“是什么样的交易让你对我念念不忘?”

“我该回去了。”

“你对我的要求是什么?”

“师傅会找我的。”

“该死的!”应不凡失去了耐心,扼住小尼姑的下巴,“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得回去了。”小尼姑幽幽地开口,“你快点带我回去。”

“我知道。可是你得告诉我一切。”应不凡的口气变得恶劣。

“我不认识路。”小尼姑诚实地告白,黑白分明的水眸有一丝淡淡的羞怯,仿佛在为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麻烦感到不好意思。

“该死的,你在耍我吗?我是问你……”

“对不起。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小尼姑皱了皱眉头,遇上这个人,她好像和“代价”结下了不解之缘了,是不是要把十多年的空白统统补上?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鬼,你到底在说什么?”应不凡也皱紧了那一对完美的修长的眉毛。

“对不起,我可能……不太会……说话。”小尼姑一紧张,干脆结巴了,“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应不凡气势汹汹地逼近小尼姑,他到底劫持了什么人?就知道会呆呆地站在池边的人不会太正常,他还要去招惹这个麻烦精。

“我……我……我……”小尼姑急得面脸通红。

“够了!我送你回去。”应不凡大吼,他真的受够了自己的愚蠢,查案查到这个份上,他真的无语问苍天了。可问题是,他以前尽管也会暴躁,却绝不会在查案的时候发作。

“谢谢!”小尼姑终于平静了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交易,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很想知道,他和这个迷迷糊糊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小尼姑之间,到底存在过什么样的交易!

小尼姑羞涩地笑了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长发,另一只手乖乖地放入他的手掌心里:“就是这个。”

应不凡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仿佛是一朵正待开放的白莲花,心中蒸腾着一种陌生的欲望,似乎想要紧紧地握住这只小手,又似乎想要去亲一亲那白得几乎可以看见血管的肌肤。

“我可以触摸你的头发,代价就是你可以握着我的手。”

“只是——这样?”应不凡的嗓音有些沙哑。

“嗯!”小尼姑点了点头,“你说这样就行了。”

应不凡抬头,盯着小尼姑:“你叫什么名字?”

“怜心!”

怜心?心底划过一丝震颤,如此熟悉又如此生动,然而他就是想不起来。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惹来怜心嗔怒地盯视:“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头发?”

老天,他该不该抓狂?他自己的头发,这个小尼姑却表现得一副据为己有的姿态!可是,他居然能够纵容这小尼姑的异样!到底他是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位稀奇古怪的小尼姑?又是在怎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和小尼姑有了这样的交易?他伸手,又想去抓挠头发,但是,怜心按住了他的手:“如果你不要,可以给我。”

“给你?”应不凡啼笑皆非地望着怜心认真的表情,“给你做什么?你完全可以自己养一头长发。”

“阿弥陀佛!”怜心合掌闭目,“小豆子你又在亵渎佛门了。”

小豆子?他已经第二次听怜心这样叫唤他了。如果不是怜心可以如此自然地叫出他那个鲜为人知的小名,他还未必会相信怜心所言。但是……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豆子?”

怜心怜悯地望了他一眼:“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是我……告诉你的?”应不凡挣扎着说道,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会把这个可笑的小名告诉一个尼姑!

怜心目光中的怜悯更加浓郁了:“你是得了什么病么?”

“我们怎么认识的?”

怜心垂下了眼帘:“我想回去了。”师傅说过: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缘分。缘分是不可强求的。小豆子既然已经忘记了她们之间的约定,就说明她们的缘分到头了。

“我们怎么认识的?”应不凡的声音响了起来,该死,难得这位小尼姑了解他空白的日子,他怎么可以轻易地放她回去?

“施主若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回去。”怜心转过身子。

“你回得去么?”应不凡冷冷地说道。

怜心的身子顿住了:“我会想办法。”唉,其实她真的不知道想什么办法,从小到大,除了完成师傅交给她的任务,她几乎都是待在庵内。她从来没有什么机会与庵外的人对话,更没有什么机会到庵外的世界走走。影莲庵,几乎就是她的全部。现在,她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出了庵外,要怎么回去,她真的很彷徨!

“是吗?”应不凡抱起了双臂,“好啊!那你就慢慢地问路问回去吧!”

怜心瑟缩了一下,问路啊!向无数的陌生人?她慢吞吞地转过身子,面对着应不凡:“施主,如果你方便的话,可否带我回去?”

“可以!”应不凡爽快地点头,“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一切!”一切?如果他们之间存在的话!

怜心怔怔地望着应不凡,这个小豆子真的很执着啊!可是,师傅说过,人是不能犯了执着之念的,太执着了有违修为之道。小豆子不是为了清修才来影莲庵的吗?

“你看什么?”竟然会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不安。应不凡再次烦躁起来。

“小豆子,其实忘记也未必不是好事。忘记了说明那些都过去了,都化成云烟了,都……”师傅是那么说的吧,不要刻意地去记忆,应该随缘!

“行了,我不需要你来点化,小尼姑,你有这个资格了么?”应不凡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老气横秋地指点迷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做尼姑这么好么?“你不是也执着于我的头发吗?你怎么没有彻底忘掉我的头发呢?”

怜心的脸红了,淡淡的胭脂在她洁白无瑕的脸蛋上匀染开来,仿佛是白莲上的一点红晕。

应不凡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脸蛋上,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去触摸一下,是不是一如预想中那么美好。他以为只是想想,手指已经自动地来到了目的地,反复摩擦反复体验了。

怜心被他的手吓住了:“小豆子!”

应不凡的动作顿时僵硬,老天,他在干什么?他在调戏一个尼姑吗?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奇怪的癖好了?即使是豆蔻年华的正常少女,他也不会有“君子好逑”的想法啊,怎么会对这个不太起眼的尼姑产生这种冲动呢?

他讪讪地垂下了手:“你的脸上有些脏东西。”唉,出家人不大诳语,幸亏他不是啊!

“哦!”怜心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习惯被人触碰。是我大惊小怪了,忘接了小豆子是个女施主!”

女施主?

应不凡被吓住了,他从头到脚,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像个女施主了?是这个小尼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长相真的这么女性化?脑海中有什么一闪,对了,他昏迷被小多发现的时候,的确穿着和怜心一样的缁衣,难道在这之前,他根本是入住影莲庵的?那么,他是在影莲庵出的事?他在影莲庵里已经查到了什么,所以,影莲庵里,有谁对他下了药,导致他这一个月的空白?

他眯起了眼睛。

“小豆子,你长得真好看。”怜心出神地凝视着应不凡俊俏的眉眼。

好看?

应不凡的眉毛拧了起来,不确定是狠狠地摇晃她几下,还是干脆一点揍她一顿!这个小尼姑,真的把他当成了女施主!

“小豆子,那天面壁之后,我还是没有能够忘记你的头发,唉!师傅说对了,我最近真的有些不太正常!”怜心幽幽地叹了口气,面壁结束后,她曾经去找过小豆子,小豆子却不见了。她松了口气,以为可以结束这一孽障了。谁知,她的脑海中,怎么也磨灭不去那长发的影子。是不是她终究根基太浅,禁不住佛祖的考验?

“你……喜欢我?”应不凡冲口而出,心底那躁动的雀跃让他懊恼。

怜心点头:“是的,我喜欢你的头发!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有这么美丽的头发!”

“是啊,你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头发嘛!”应不凡讥笑地撇嘴。

“对!”怜心爱慕地望着那头渐渐干燥的长发,其实她见过的,但是没有人的头发可以长得像他那么美丽,那么诱惑着她,“小豆子,你的脾气不是很好,你可不可以,以后发脾气的时候,不要虐待你的头发!”

可不可以?这个小尼姑以为她是谁?

应不凡真的很想仰天长笑,但是,浮上来的却是苦笑:“好!”

好?

他说好?

哈,他真的也不正常了。

是谁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不正常的小尼姑在一起,他也渐渐变成了不正常的女施主!

“我到底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他们跑题太远了吧?他应该快刀斩乱麻,了解了一切真相后,把这个小尼姑丢回尼姑庵去的。

“一定要说吗?”

“一定!”应不凡恶狠狠地瞪着小尼姑,再和这个尼姑对话下去,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一定会崩溃!

怜心又是一声幽幽长叹:“那天你来到影莲庵,我喜欢你的长发,你就说可以的,我问你什么代价。你说你握着我的手,这就是代价。”她的目光留恋在那黑亮有光泽的头发上,沉默了下来。

应不凡等了一会儿。

应不凡捏紧了拳头,等待小尼姑的清醒。

小尼姑似乎忘记了她正在描述的事情,专心致志地抓着他的长发痴痴地凝视着,一如她曾经痴痴地凝视着莲池。

应不凡终于忍无可忍:“还有呢?”

怜心仿佛突然醒悟过来,惊讶地抬头:“没有了。”

有种咆哮和怒吼的冲动,也有疯狂地奔跑的冲动,还有扼住怜心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窒息的冲动。但是,瞪着怜心那双无辜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眼睛,他终于什么都没干。

“就这些?”

“就这些!”

“没有后来了?”

“没有了!”

“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呢?”

“哦?那个啊!后来我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就去面壁思过了。师傅还赞扬我回头是岸呢!”怜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傅是谬赞了啊!

应不凡无语问苍天。

他早该知道想要从这个小尼姑的嘴里了解些什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早该知道这个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小尼姑不可能知道什么内幕什么情况什么毒药什么什么!

他早该知道和这个小尼姑的对话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如果早一点回头,他可能已经到达岸边了!

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和这个小尼姑蘑菇到此刻!

不甘心啊!

不甘心兜兜转转,居然只是这样的结果!

应不凡捏紧了拳头,世间如此美妙,不可如此暴躁啊!

“我该回去了。”他还没有爆发,小尼姑已经挑衅了,“都怪你,非要问我这些事情。天都亮了,我的早课都要迟到了。你快点带我回去啊!”

在小尼姑开口的瞬间,应不凡就很想大喝一声“够了”。居然沉默,居然忍耐了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一个奇迹!

“好!”他只是平静地好像在答应一个最理所当然的要求,“我带你回去,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你得答应我,你的什么什么课一结束,就要来见我。”

看到小尼姑一脸反感地想要回绝,他终于横眉竖目地暴喝一声:“不许拒绝!”

他真的真的受够了这个叫怜心的小尼姑的唧唧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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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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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宋富豪榜

    大宋富豪榜

    纪念徐有财仙逝一千年专家座谈会。经济学家:徐有财是中国历史上最富有的人,总资产达到大宋神宗年间全国年财政收入的三十倍,并创造了现代保险、银行制度,是大宋走向资本化的主要推动力!社会学家:徐有财是大宋社会改革的决定性力量,建立了全国性的广泛铁路、公路网,将中国从传统的农业国一举发展为现代化工业国,超前世界水平八百年以上!军事学家:以徐有财的财力为保证,大宋开始了军事现代化的进程,通过开发普及热兵器及建立大规模海军,大宋成为我国历史上疆域最为辽阔的朝代!有关专家:徐有财一生情人无数,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是个大傻冒!以上,在有关专家被打个半死的情况下,座谈会圆满结束!
  • 江山戟指

    江山戟指

    戟指残宋,制霸天下,愿天下从此不再有崖山之哀
  • 仙灵之吻

    仙灵之吻

    一个吻让仙成了魔,魔成了邪,邪成了恨,恨成了爱!看仙灵之吻,问天下谁主沉浮,是我,柳寒!
  • 神凰

    神凰

    这是一个落魄王子的异界之旅,我们的故事将从寒冰大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