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公”步陟还欲劝谏,见孙权坚持,只得欲言又止。
二人并丹阳护卫很快来到了兵营,只见校场上排满了士卒,将旗下,站着十数位将校。陆逊站在最前面,在其旁边,还有个比其小些的年轻后生。
陆逊与那后生见孙权来了,忙上前道“末将陆逊,拜见主公”
“陆绩拜见主公”那名年轻后生紧接着道
孙权一听,才知道后者的身份,原来是陆逊的叔叔,原庐江太守陆康的儿子。历史上十分有名的怀橘遗亲,说的就是他了。
《三国志》记载:陆绩字公纪,吴郡吴人也。父康,汉末为庐江太守。绩年六岁,于九江见袁术。术出橘,绩怀三枚,去,拜辞堕地,术谓曰:“陆郎作宾客而怀橘乎?”绩跪答曰:“欲归遗母”。术大奇之。
“二位免礼”孙权看着两个俊俏后生,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对于陆绩,在孙权的印象里。是个精通天文,历法,算法,博学多识的人才。比其陆逊,陆绩更侧重于文治。虽然江东不缺文人,但是类似陆绩这种不热衷军事,政务。只求治学的人,还是很稀缺的。
“主公,会稽诸县兵卒皆以聚集完毕”陆逊道
“嗯”孙权点了点头“伯言你做的很好”
“这样,先并入会稽军营操练,待时机成熟,方可动兵”
“诺”
“步大夫与汝一同处理此事”孙权转头对孙权道“公纪,你留下”
“?”陆绩,包括陆逊,步陟,都露出诧异的目光。把他俩支开,单留陆绩,也不知道孙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又不好多问,只得照办。陆逊和步陟带着上万的士卒离去,之后,场上就剩下孙权和陆绩。孙权望着陆绩,虽然仅是十五岁,比陆逊还小三岁。但是已经脱离了那种稚嫩的阶段。
虽然年纪尚小,但孙权却不敢小觑。毕竟出身在江东,不是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子弟。当然,孙权那个十五岁的县长就不用说了。
俩人了一番,尽管对方比自己要小五六岁。但是从对话中,孙权感觉到眼前这位小娃娃并不只是纯孝顺那么简单。
“公纪,伯言与陆康陆太守,汝为陆太守长子,为何轮到伯言任陆家之主?”
“禀主公,论年龄,伯言比我年长,论能力,我也远不如他,所以伯言执掌陆家。而且只要有伯言在,陆家也能重新振兴”陆绩那并不复杂的眼神里,透露出对家族的归属和对陆逊的信任。
“公纪”孙权听其回答后,不禁赞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看来江左文士,没一个简单的。
想到这里,孙权不禁不寒而栗。陆绩不过十五岁的小娃娃,就已经这般了得。何况江东那些老怪呢。看来要想解决世族问题,并非如此简单。不过好在陆绩并非陆家家主,而且一生治学,并不热衷于政事。
“主公”陆绩鞠了一躬,然后问道“听闻主公欲于余姚开设学堂?”
“公纪如何看待?”孙权见他提到这茬,顺便问道
“主公所为,上追达先贤之愿,下亦功及万代”
“哦?公纪何出此言?”孙权看了看这个孩子,方才所言,若不是恭维,就是有真才学。
“孔子曾曰:‘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然后世之人常曲解,认为普通人等便身份低贱,不可教化……”
“嗯”孙权见状打算再考考他,问道“公纪所言有教无类,在这乱世之中,可有容身之地?”
“回主公,先贤治学传教,皆于乱世。春秋出五霸,战国分七雄,尚有孔,孟,庄等先贤传其道,授其业,解其惑。而当今天下虽乱,汉廷仍有天子;战乱虽多,江东尚且安定”
“周室衰微,汉廷没落,岂非异曲同工?”孙权突然对陆绩的回答来了兴趣,于是追问道
“周室衰微,始于幽王,行于厉王,然郑,卫等相扶于前,齐,楚称霸于后,是以诸侯虽众,未有图周者,只因教尔”
“孔子在鲁,齐亦闻其道。孔子周游列国,天下亦闻其教化。齐之稷下,正是典范”陆绩虽小小年纪,却一点也不含糊,一字一顿地道
虽然孙权对陆绩没有过多了解,但通过刚刚的对话,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陆绩,并非类似张昭,张纮,等政坛老鬼。也不如陆逊,周瑜等军事奇才。确切的说,陆绩与前几位相像但又不像。相同点,同作为文人,世族子弟,有一种君子特有的谦逊之风;不同的是,陆绩对于别的没有兴志,唯独对求学,治学,倒是兴趣颇大。
孙权再度望了望陆绩那张看似稚嫩的脸庞,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小了点”
“?”陆绩满脸疑惑的看着孙权,没听懂孙权在说什么。
………………
这里陆逊和步陟安刚排完各县士卒,就被孙权派人召到太守府了。
会稽,太守府
孙权坐在首位,两旁分别是陆逊,陆绩叔侄,另一边则是步陟,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就连日常站岗的衙役都没有。
“主公,各县士卒皆安排妥当”步陆二人道
“二位辛苦了”孙权点了点头,又道“叫二位来,是有一事相商”
底下陆逊,陆绩俩人倒没什么。只有步陟有些坐立不安。
“主公但讲”陆逊道
于是孙权将他建立商帮的计划告诉陆逊。
陆逊叔侄听后一惊,当即对孙权摇头道“主公,此事欠妥”
一旁的步陟也点头同意,其实要不是先前孙权
“为何?”虽然猜到了这种反应,但孙权还是问道
“一者商人卑贱,二者无商不奸,三来江东士人众多,主公若以商人为重,则反对之声必定喧天啊”
孙权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道:
“商,农,皆国之本也。昔者管仲相桓公时,就以商强国,以商富国,使齐称霸于春秋;汉武帝出兵异族时,向商人集资,而后大胜。”
“不管是御外还是安内,我江东除却兵马粮草外,还少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那就是钱”虽然说的直白了点,不过孙权感觉也无伤大雅。毕竟在座的三位都是江东文士的代表,自己怎样他们都会觉得俗。
缺钱,其实这也是个硬伤。你说兵马没人家多吧,可以募兵垦荒,但是钱,这玩意儿缺了可就真要命。
“主公”步陟道“我江东上下节俭,省下的钱都用于军队了,如何言缺钱?”
“步大夫所言不虚”这一点孙权也是知道的。文人士大夫尚节俭,这是好事。但是本身的弱小限制了经济发展的空间,这个情况下,节俭就不再是百分百的好事了。
“但江东财力与中原相比,确实有限。如不早做打算,日后定成祸患”
“可主公,江东多世族,要商人何为?”
“伯言可还记得山越之乱?”孙权眯着眼,笑着道
“主公是说?”陆逊似有所悟,问道
“山越人藏匿的深山,盛产铁矿。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胜过百万雄兵”
陆逊恍然大悟,然而步陟,陆绩二人却仍一脸茫然。
“主公此计甚妙,若成功,则山越必败”陆逊高兴的道。虽然他也有自己办法打败山越。但类似于孙权这样,一举两得的办法,显然更为精妙。
………………
之后的两天,陆逊带着陆绩训练士卒,步陟处理政务。孙权则是与商人们商议商帮的事。为此,他还以个人名义盘下了离太守府最近的酒楼,作为江东商帮的临时会所。
第三天,会所内
孙权与一帮商人齐聚于内,排头的是邓鸿,杨钟二人。
孙权见人齐了,开口道“诸位觉得这酒楼若何?”
“甚善,简直就是风水宝地啊”杨钟立马回道
“孤欲于江东另立百所这样的酒楼,尔等以为若何?”
“什么?这”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主公,这,恐怕有些难办?”邓鸿作为负责人,上前道
“哦?有何难办?”
“主公,我们这些人,之前干的都是小本买卖,手头上本就不富裕,自己吃喝有时都招呼不周,如何有钱去开酒楼啊?”
“这个不用担心,孤自有安排”孙权顿了顿,随即道“除去邓鸿,杨钟外,你们众人集资再办一家,选址不要太远,挂上江东二字,三日后办妥,可有问题?”
“这”商人们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答应了。先不说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是不同意,他们在江东也无立足之地。故而只能答应,后面的事,权且看孙权如何处理了。
孙权见众人没有异议,很高兴。随后又对邓,杨二人道“你二人用心打理此处,不容有误”
“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