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萍伸手拉住依依,将她轻轻扶上台来。
“依依……说两句吧。”方欣萍投来一个轻轻的笑容。
“我……我……”依依背着着大家,也不敢回头,虽然壮了壮胆子上了台,可是偷眼一看到台下众多的目光投来,立刻又紧张的缩下了头。
方欣萍轻轻拉过依依来,低头笑着说:“依依,别怕,你想想,你的代言,可以让更多的孩子有书读,有学上,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依依点点头,迟疑着,深吸了几口气,转过头来,终于勇敢的面对了台下的人群。
无异,依依是美丽的,她就像一只清纯娇美的山花,虽然比不上牡丹月季那样的雍容华贵,但却是清雅淡丽,在台下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中,更显得与同不同。
台下议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在场的诸多老总们,都不约而同的显现出了一种表情。
其中最为夸张的,就属龙海川了。
这位仁兄半张着嘴,根本就没再合上过,目光呆滞的看着台上的依依,手里端着的酒杯歪斜着,杯中的红酒划出了一道红艳的水柱,全倒在了龙海川的皮鞋了,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
现场,也只有我知道这个真相了,所以也只有我的表情属于正常的了。
终于,龙海川旁边的一个老板听到了酒滴落在皮鞋上的嗒嗒声,轻轻拍了拍龙海川的肩膀:“龙先生……龙先生……你的酒撒了……”
龙海川打了个颤惊醒过来,连谢都没谢,唰的一步就冲上了台,一把抓住了方欣萍的手腕。
“方欣萍,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海川压低了嗓子,在方欣萍耳边低语一声,“你就算想报复我,也用不着拿一个小女孩儿来冒充我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孩子……是我的禁忌,我不许任何人拿她开玩笑。”
可能是龙海川抓得有点痛,方欣萍皱了皱眉,也是低声说:“海川,这里是老爷子的慈善酒会,我就是再恨方家,我想你也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拆老爷子的台吧。这样做似乎也有失你的身份。”
“方欣萍!”龙海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慢慢松开了手,急喘了几下,低声说,“待会儿我再找你,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罢,龙海川箭步冲了了台,可是脚步一滑,差一点摔一跤。
他旁边站的是那个王总。
王总赶紧扶住了一把,陪着笑脸说:“龙总,小心一点……”
可是王总还不说完,龙海川已经一把将王总的手甩开,送给他一个字。
“滚……”
王总这热脸算是贴到了冷屁股上,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龙海川咬着牙一推人群挤了出去。
我就说,有龙海川的酒会,向来就不缺话题。
依依被龙海川这一搅,本来壮起来的胆子又缩了回去,怯生生的站在方欣萍旁边,连手放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方欣萍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拉着依依说:“对不起诸位,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还请大家见谅。依依的身世,我不想解释,我想诸位也会在几天后,看到八卦杂志上狗仔打探来的准确消息。我现在只想说,依依是我的女儿,她孤苦了十九年,这十九年里,她完成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这个身份得来任何的好处。相反,她这十九年来所受过的苦难,是在场的诸位无法相像到的。她辍学、被她名义上的舅妈虐待、被当做商品一样卖给别人当妻子。这些事情,如果是你们,你们只会是以为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可是我要说的是,这些都是真的,在中国最偏远的农村,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有太多的孩子在受着这样那样的苦难,这就是老爷子为什么要成立这个慈善基金的真正目的。可以说,这个基金,是为依依专门而设的,今天,她才是主角。”
方欣萍语气沉重,说到最后,又开始有些哽咽起来。
大概是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苦,看到方欣萍眼眶中即将涌出的泪珠,她慌忙的在身上翻了半天,翻出一张纸巾,给方欣萍擦去了眼睛,小声说:“别哭……妆会花的。”
方欣萍泪颜中带出一丝笑容,轻轻将依依抱在怀里。
虽然在场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方欣萍的真情流露,依依的怜人娇怯,仍然感动了不少人,掌声顿时四起,其中很多女士们已经拿着纸巾擦起了眼泪。
我的眼睛也不觉得有些湿润,依依受了十九年的苦,方欣萍也受尽了十九年失去女儿的痛苦,这一刻,母女重逢,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唏嘘感叹。
我吸了一下鼻子,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龙海川。
现在这大厅里,最郁闷的就是他了。
我可以理解他的丧女之痛,一点也不亚于方欣萍,只不过他这个过分要强,他总是把强硬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可是,都是人,我相信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不然他不会一听到方欣萍介绍依依的时候,他会狂怒的冲上台去。
对于龙海川来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痛,就是他的女儿。谁敢提到这个名字,他就会像点了炸药筒一样爆发。
看来我要向龙海川好好解释一下了,不然凭方欣萍对他的态度,别指望她会亲自向龙海川解释清楚。
挤出人群,我向四处扫了一眼,没有看见龙海川。
他不会是走了吧,我心里想着,刚好看到一个服务生经过,我向他问了一下。
服务生指了指门厅外,说:“我看到龙先生出去,就在临时会客小厅。”
我依着服务生指的方向找到了龙海川。
他正一动不动的坐在一个沙发上,手里夹的那根雪茄在他的嘴里不停飞舞,我刚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屋子里的烟味给呛晕过去。
我咳了一声,打开了门没有关上,上前几步坐到龙海川身边的沙发上。
“龙先生,你以前不是这样抽雪茄的?”
龙海川甩都不甩我,现在的他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喜欢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冷冷的说:“出去……”
我没有生气,这个时候我也不敢生气。
他现在就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就算我是猎人,我手里也没有猎枪。
“龙先生,你先别生气,欣姐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你,这个……你也不能怪她,其实她……”
我还没说完,龙海川已经唰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出来:“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方欣萍就是要报复我,她就是想让我痛苦,她就是想给我难堪,我告诉你,我受够她了!”
我皱起了眉,也缓缓站了起来,说:“龙先生,首先,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欣姐,她是一个好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第二,依依是你的女儿,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可以用证据来告诉你……”
我的话再次被打断,龙海川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衣领,眼睛像是有瞪了出来一样,脸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抽搐着,说不出的恐怖:“我再次警告你,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不许任何人去玷污她的身份。”
“龙海川!”我的火气一下子冲上了头,“不管你承不承认,依依就是你的女儿……”
我的话第三次被打断,不过这次送上来的不是龙海川恶狠狠的话语,而是一记重拳。
他的拳头狠狠扫在了我的面颊上,我哪里想得到龙海川竟然******会出手,一时没有防备,被他重重砸来一拳扫在了地上。
我刚刚倒地,龙海川已经扑了上来,揪着我的衣领吼道:“那个小婊子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已经死了!死了!你再提一个字,我******废了你……”
“废你妈!”我此刻被龙海川激起了万丈怒火,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龙海川的肚子,顿时把龙海川踹出了一米远。
他的头重重的磕在了沙发上的靠椅上,我翻身起来,冲上去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反手扭在了背后。
“你要再敢侮辱依依,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这手玩的是标准的擒拿手,龙海川玩的是洋鬼的拳击,哪有中华武术这样的精妙,他奋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从我的手里挣脱出来。
龙海川的胳膊被我扭在背上,他的额头也疼得涔出了丝丝汗珠,但他毫不示弱,嘴里大骂道:“你想打架,我奉陪,你放开我,咱们一对一较量!”
“靠!我为什么要和你较量,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根本就不配和我动手。我告诉你,欣姐有你这个男人,是她瞎了眼,依依有你这么一个爸爸,也是她投错了胎。龙海川!你就是一个不知道珍惜的王八蛋!猪头!”
龙海川被我这么一激,更加暴怒,头猛的一抬,狠撞在我的下巴上。
我没料到龙海川还会玩这么一手,被他这么一撞,受到惯性,我立刻仰头向后栽了过去。
就这样,我和龙海川就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玩起了搏击。
不过这次可不是纯友谊赛,而是真枪实弹的打,拳拳到肉的打。
五分钟下来,我和龙海川已经衣衫凌乱,头发被揪的像鸡窝一样,各自的脸上也是鼻血肿青一大片。
又不是方欣萍走起来,恐怕我和龙海川的战斗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可能是服务生看到了我们打架,又不敢进来拉架,就去找来了方欣萍。
当方欣萍走进来的时候,我和龙海川正揪着对方的衣领,你一拳我一脚的大大出手。
“住手!”
方欣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裂的声音夹着无比的怒气。
我的拳手正准备着在龙海川鼻子上补一拳,龙海川也准备着在我肚子上来一脚,听到这声嘶叫,我们马上住了手,这才互相意识到这架打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们两个人狠狠的推了一下对方松开了手,已经是气喘如牛。
方欣萍的呼吸也和我一样急促,但她不是累的,她这分明是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