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明月高悬。
都城圣加最繁华奢靡的寻香街此时正上演着一幕幕香艳的戏码,若有相貌好的有钱公子经过此地时。真的应验了那句满楼红袖招的美景。
如此风花雪月,香风艳舞之地。却有一白衣女子手拿桃花伞莲步轻移的向着一个安静的茶馆走去。
卫千如行至忘尘轩门前,看见了那日的红衣男子。那人好像叫他赤龙。
“请问,思无公子在吗?奴家是来还伞的。”
“公子在里面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姑娘里面请。”
听到赤龙说思无公子已经等自己多时,卫千如未免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一路沉默的跟着赤龙来到了茶馆最里面的院落里。没有想到这忘尘轩是如此之大,院落之间满是水榭楼台,廊桥回转。而每一个院落却又都是独立存在的,虽是极近亦没有相连。原来自己当日所见之雅之大只是庐山一角。
赤龙带着卫千如来到了一个清幽的院落,只见院落的匾额上写着断尘阁三字。笔锋冷毅,落笔间竟是带着决绝之意。
断尘,断却红尘。
卫千如不禁皱了柳眉,心上疼痛万分。
“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请。”
赤龙将门推开,等卫千如进去后复又关上。他静静的立在门外,想到屋内那个冷清的白衣公子不禁轻叹。
“姑娘近来可好?近日日头太烈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停顿一下,思无黑中带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卫千如道:“卫姑娘可想过归去?总是在尘世间徘徊并非好事,还是姑娘有什么心愿未了?”
思无的眼神太犀利,仿佛洞悉了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卫千如拿着桃花伞的手轻颤,最后竟将伞掉到了地上,身体向后倒去。
“卫姑娘可要小心了。”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却是没有丝毫的热度。
卫千如惊愣的看着思无瞬间来到自己的面前,接下桃花伞,又将她扶起。速度惊人,那不是任何轻功能比拟的。或者说那不是人所能比拟的,即使是自己。
“卫姑娘你是聪明人,而我又是一个商人,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卫千如看着思无眼里的寒意不禁后退一步,而思无却只是走至桌前端起茶杯轻抿。
片刻后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让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两个人了却心愿,而我只要你的魂魄,仅此而已。”
卫千如浑身大振,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的名字,她的身份,以及她已经死了……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猛然抬头,思无的双眸愈加冷酷,沉声道:“要知道你在阳间的时间不多了。”
“你真的可以让我看见他们吗?”
“当然,这世上只有我能将你带进那有龙气守护的帝王宫殿。”
“你为什么想要我的魂魄?”
“这你不用知道,若你觉得用你的轮回来换不值的话。在下也不勉强如妃娘娘,你大可去转世轮回。忘却凡尘所有苦痛情仇,重新来过。”
卫千如听到如妃二字,如遭重击。身体轻颤,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如妃,只有一个新添的孤魂而已。”她转头望向窗外道:“传说有个地方,那里浮云无法掠,飞鸟无可渡。前尘皆可抛,恩义皆可忘。那就是忘川,但飞过了忘川又怎么样,忘不掉的还是忘不掉。不甘心的,即使心已停止跳动,还是不甘心。”回首直视思无的双眼,一双杏眸里多了七分坚决三分执念。
“不用考虑三日,我现在就答应你把我的魂魄给你。”
“你将会灰飞烟灭,永不入轮回。你也甘愿吗?”
“无悔。”
“好,那在下现在就带你入宫。”
“不,我要先去一趟南希国见一个人。不知,思无公子是否有那日行千里的能力?”
“呵呵,日行千里?好好看看吧,你现下就已在南希国了。而此处便是那楚王的寝宫,在下略施小计,他可以看见你。那么,思无便不打搅了。”
卫千如大惊的看向四周却真是南希国,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再次回头找寻时,那月下白衣的公子早已不见。犹如一缕云烟般消散,她想这位思无公子定不是凡人吧。
“千如,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一身墨绿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由于太过吃惊与高兴,嗓音颤抖而沙哑。
“是我,你不是在做梦。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子夏。”
“你可有见过他?”
“没有,你是我第一个想见的人。”
“却不是你,挚爱的人。可对?”
“子夏,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爱你是我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今日来见我,可是为了他?”
“我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子夏。我这次来只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念往日的情分,可以答应我。”
“我答应你,在东圣国内乱之时不趁虚而入。给他清扫异己,排除障碍的时间。有时候,荣华富贵,天下至尊,也抵不过一个真心所爱之人。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千如。”
听到此,她的双眸里溢满了泪水。池子夏快步上前,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
“哭什么?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子夏哥哥,我在东圣国做质子,被迫做一个任人侮辱的琴师时。是我的千如,是你温暖了我。一直帮助我,没有你就没有今日归国的我,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楚王。所以,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知道吗?”
“夏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就一下,可以吗?”
她抬头,那双星目里竟满是哀求。她不忍拒绝这样的他,轻轻点了点头。
子夏如获至宝般的将她搂入怀中,叹道:“千如,你可知我的毕生心愿是什么?我一直想和你几时归去做个闲人,背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游遍天下,携手白头。可是你却选了他,而他却将你害死。我是真的恨他!”
她从他的怀中退出,急道:“不是的,不是他害死我的。是太后的毒酒,是太后。”
他沉默不语,片刻后道:“罢了,我能答应你的只有这些。待他清扫完门户后,我便会挥军东上,与他一决高下。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他。那时,你不怨我,可好?”
“好,我走了,你珍重。”
说完便化作青烟一缕,融入黑暗之中。只留殿外男子一人,孤立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