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中夹杂着些许冰凌，维特忍不住又将厚实的面巾拉上了少许。
‘这可真见鬼。’
“嘶！——”
即使是套着严严实实的兽皮衣服，些许的冰风还是随着他的活动漏了进来。热量迅速的流逝让他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刺痛感。
北地冰湖的风就是这样，里面像是夹了刀子。
“该死！”
维特嘟囔着，用力扯了扯拴着巴罗缪尔的缰绳，驯良的巨兽从嘴里挤出了些沉闷的哼哼声，加快了脚步，追随着自己的饲育者。
一个、两个、三个……
聚在一起的行商们或牵或骑地带着自己的驮兽组成了长队，在冰风中缓缓前行。两只巴罗缪尔则一前一后的待在队伍的首位和末尾。
沉默的队伍继续前行着。
唯有首位的巴罗缪尔那新月般的长角上穿插挂着的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
“等等，为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维特试图和面前的龙人武士争辩。
“祭祀和狩长们在举行仪式。”
一个龙人武士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们没有交接的权力。”
另一个脸上带有疤痕的龙人武士接过话头。
“可……”
两名龙人武士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愿意等，可以离开，氏族不缺愿意交易的商队。”
“你们……”
维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远处已经将驼兽们围成一圈的队伍。
“怎么样？”声音沙哑的壮汉问道。
维特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完全不行，那两个龙人应该只被他们族里的祭祀教了那三句北地特拉法尔加语，无论怎么说它们都只会复读那三句话，在那些祭祀或者狩长出现之前，它们是不可能让我们进去的。”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等着？！”
“法拉尔特，冷静。”维特拍打着好友壮硕的胸膛，“它们不信任我们很正常。别忘了，是萝拉的商队开的坏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即使那个女人和她的商队都被亚种飞龙撕成碎片了，但在它们眼中，我们都一个样。”维特无奈的说道，“就像我们看它们一样。”
“等吧。”维特继续说，“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它们比那些贵族老爷效率要高得多，而且更有信誉。”
“唉……好吧……”
“放心……我们会赶在冰风期之前的。”
“我保证。”
“嘿！伙计们！开始扎营吧！”维特高声喊道，“老规矩，巴罗缪尔和莫罗角兽围在外边儿。”
……
在冰岩上开凿出的洞穴曲折而又深沉。
刀劈斧凿造就的大厅里，淡蓝的浑浊晶石散发着荧光，照亮了下方龙人武士们的身影。
如同西方巨龙般的头颅，覆盖着鳞甲的人身，身高普遍在两米以上的健硕躯体上满是雄壮的肌肉。
他们仰望着高台上的龙影。
每一双眼睛中都透露着难以名状的狂热。
“鳞之子们……”祭祀缓缓开口。
“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们曾经是大地、天空、与海洋的共主。”
“曾经，我们征战四方。”
“我们用刀剑猎取的头颅在大地上叠成山峦！”
“曾经，我们翱翔天际。”
“我们以建起的城邦在苍穹上抵御「灾厄」！”
“曾经，我们统治海洋。”
“我们将恐怖诡谲的魔物于深海中撕裂吞噬！”
“但是……我们却失去了——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荣耀！”
“失去了土地！”
“失去了信仰！”
“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叛！”
“无耻的背叛！”
“兽人与人类！”
“羽人与天兽！”
“鱼人与海妖！”
“背叛！背叛！背叛！”
“吾等一直在忍耐……压抑……等待……”
“直到今天！——现在！——”低沉的嗓音逐渐变得高昂。
“——吾等的父神。”
“——已经归来！！！”
“鳞之子将会夺回一切！”
“用爪与牙撕裂仇恨！”
“用血与火带来荣耀！”
“所有的氏族联合起来！”
“背叛者终将付出代价！”
祭祀在巨龙身前高举骨杖，筋肉勃发，苍老却健硕的躯体随着他的动作展现出强悍的力量感。
“父神！”
“父神！”
“父神！”
咆哮如雷霆般轰鸣炸响。
“呼——”
纯白的巨龙轻轻吐息，席卷的风流自虚张的结晶羽翼间释放，瞬间盖过了龙人武士们的咆哮。
“吾之子嗣。”
纯正的龙语在风中流转。
是宣告。
是肯定。
迷蒙的光雾自巨龙的甲壳间倾泻而出，随着流转的风流充斥着整个大厅。
这些龙人抵挡不了高浓度的魔力粒子引发的侵蚀反应。
‘让他们睡一会儿。’
【明白。】
“沉睡吧，当汝等醒来，世界将为之颤抖——”
“是……父神……”
昏沉的大厅中，龙人武士们蜷缩着身体，在系统的引导下陷入沉睡。
“父神。”祭祀恭顺的低下头颅。
“呵。”赛利西亚低声轻笑，“你知道的吧。”
“父神，我不明白。”
“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嘛，不承认就算了。”赛利西亚摇了摇头，这老梆子之前的忽悠他是一句也不信的，都被人逼到冰天雪地里躲着了还吹自己祖上阔过？
“呵，我可不是你们的父神。”
巨龙虚握着爪子，金色的液体随着光雾涌入祭祀的身体中，“不过，作为合格的带路党，这是你应得的，我的……「子嗣」。”
“……感谢您，父神。”它能感觉到，自己苍老的身体正在重新焕发活力。
这种力量……
粘稠的浆液从稀疏的鳞片与厚皮下涌出，将蜷缩的老迈龙人缓缓包裹在一层「肉膜」中。
“好好休息吧。”
然后……
“忘掉该忘记的，记起该记忆的。”
不忠诚？
改改记忆那不就忠诚了嘛！
借由魔法「龙之传承」的改良而来的「人格重塑」相当粗暴，但却可靠，虽然有一些副作用，不过没事儿，反正……又不是他在用。
被光雾笼罩的大厅之中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肉茧，显得诡异非常。
在系统的诱导下，一些全新的器官开始在这些龙人体内产生。
这需要一定时间。
但赛利西亚等得起。
一次全新的实验。
‘希望能有不错的收获。’
‘记忆检索结果如何？’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不过在这支氏族里，在他们祖辈口口相传的传说中，曾经他们可以使用一种被称为「神术」的力量，力量的来源是一条身体结构为半实体的巨龙。】
【通过龙之传承内的信息对照，那条巨龙应该是类似于「先祖之灵」一类的生物，消亡原因尚且不明。】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龙人绝对与雅尔斯雷德的龙类有一定关联。】
【龙人的氏族不止这一支，他们的分布相当广泛，或许其他氏族能给我们更多的信息。】
‘嗯……’
‘那些「人」呢？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赛利西亚提起了最近开始大量出现的，自称「玩家」的「穿越者」们。
【是的，目前纳入监测范围的「玩家」数量已经突破十万。】
【时间却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
那些「穿越者」的身体组成成分与王动几乎一样。
它们身体结构虽然和人类看似接近，但赛利西亚和系统都明白，那些只是一种伪装，与其说那些家伙是人类，不如说它们是一种操纵着大量无机物的蛋白菌丝。
而被它们操纵的无机物通通都表现出了血肉的性质与样貌。
‘以无机物的躯体表现出血肉的特征，根本只是样子货的器官却能正常工作。’
【无法理解的生物，但摧毁它们很简单。】
‘……’
赛利西亚摇了摇头，那些将这个世界当成一场游戏的生物根本杀不死。
每当一个「玩家」受到致命伤害的时候，它们那古怪的躯体结构就会转化成一具残留着细胞活性的人类尸体，一段时间之后（一个小时左右），它们又会伴随着一种强烈的白色可见光爆发现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上次死亡地点周围某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此时人类尸体也会伴随着可见光爆发现象而消失。
他的另一个身体——杨曦曾经尝试过使用再生药物配合手术对一具刚刚死亡的人类尸体进行过恢复实验，然后……那具尸体在恢复后伴随着强烈的的可见光爆发现象又被重新转换成「玩家」。
【它们死亡后遗留的尸体所携带的信息太少了，大脑里完全没有储存任何记忆。】
【不过从针对「玩家」的信息收集结构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它们的意识形态和文明背景是地球人类。】
【而在它们的认知中，这个世界是一款全息网游。】
‘是啊，游戏。’
‘而且，针对地球人群体性格剖析出来的各种心理诱导方法对它们都相当有用。’
‘几句无所谓的夸赞，一些我在学习的同时自己拿来练手的试验品药物和道具都可以让它们乐得找不着北。’
‘我的人类身体在它们之中的人气也相当高。’
‘但是，系统，我很担心。’
【我明白，不过……】
‘我知道。’
‘算了，先不说这个。’
‘还有其他事情吗？’
【针对其余位面的特殊魔力粒子的投放遭遇了很大困难。】
【除开雅尔斯雷德，另一个信标下的位面里，魔力粒子不能保持存在状态。它们会自动转化成热能、动能以及电磁波等能量形式，除了传送过去充当炸弹以外，发挥不了多大用处。】
【即使可以持续消耗「点数」保证部分魔力粒子持续存在，但「点数」的储备连最低限度的作为监测器而存在的魔力粒子都不能支撑。】
【拥有「神」的雅尔斯雷德也不能作为首选。】
【新的监测计划虽然已经借助平行地球的工业体系实施转型，但是相关的调整还是严重拖慢了进度。】
【我们还需要时间。】
附：
【巴罗缪尔】
【北地的一种兽类，杂食，体型巨大，体内含有微薄的魔力，但因为体型原因一般都达不到形成「铭痕」的程度。体质极度耐寒，性格非常温顺，负重能力绝佳，是一种出色的驮兽。】
【长得像恶霸犬和犀牛的混合体，但皮毛非常厚实，头上的角也是由坚韧的毛发聚合纠缠而成的。体内的脂肪分布模式像禽类，大都处于皮下。】
【肉质较硬，腥味很重，但其脂肪煎出的油是绝品。】
